芸台琐话丨闲话藏书印：沈氏昆仲的合体章

芸台琐话

闲话藏书印：沈氏昆仲的合体章

　　印章中，有一种是把夫妻二人的名号刻在同一印面上，称之为“夫妻合璧 ”章，之前推文写过钱恂与单士厘的合璧章，小吏将其美称为“伉俪合璧”。但是兄弟同处一印，该怎么称，合体？同心？还请方家赐教。

      此印系白文，横长方，印文：“秀州姚家/埭延恩堂沈/氏仲子曾植/字持卿叔子/曾桐字伯宧/金石圖籍印”。

        印文表述很详细，一是沈氏藏书楼已进入延恩堂时期，二是曾植为仲子即第二子，字持卿；曾桐为季子即第三子字伯宦。按印文，曾植字持卿，非字子培，曾桐字伯宧，非字子封，不知何故？老大名曾棨，四弟名曾樾。

      这方印呒啥花头景，“姚埭/沈氏”朱方印，交代了沈家住的地方。

　　这方印有点看头，怎么个有看头呢？且听小吏细细道来。“嘉禾姚埭沈氏金石圖史”朱文竖长方印。印文倒还则罢了，这排布大有讲究，巧妙之极。

      印面10个字竖排呈一列，如按正常字形，既令每字长宽相同，10个字竖列，长与宽的比例至少达10：1，印面会显得太过纤细。治印者对字体进行了艺术处理，文字排布相当紧凑，字与字之间无空白，下一字与上一字笔划还有交叉，并将字形横向拉伸，缩小比例差。不过如此一来，释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印文开宗明义，点明住沈氏家在嘉兴姚家埭，现故居仍存；“金石”指金石拓片，沈氏收藏的碑帖质量上乘，有宋拓本，后多捐入浙江博物馆；“图史”指图书与史籍，乍一眼还以为是“图书”，图书的称法较常见，此词应该是表明所藏图书中史籍是重点，也可能是指古人著书以史书为主。全印仅10字，却将家族、居住地、收藏何物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方印入眼，诸君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一片朱色，眼都花了，头也大了？硬着头皮一字一字辨认，开头有错的，后来一次修正，碰到不解的百度，终于搞清楚大概的意思。     

      这是方朱文竖长方印，印文：“曰吾沈藏書嘉慶頤/綵道光延恩百年再聚/散施及後人雒誦仍雲聰/聽前聞龍天聖護斯文”。      

      试标点如下：“曰：吾沈藏书——嘉庆颐彩、道光延恩。百年再聚散，施及后人雒诵。仍云聪听前闻，龙天圣护斯文。”

       第一句好理解，说我们沈家的藏书楼，嘉庆间称颐彩，道光间称延恩。曾植的曾祖父叔埏，著有《颐彩堂集》，按其卒于清嘉庆八年，即以藏书楼名称命其别集。

       第二句，“雒诵”的意思是反复诵读，意家族藏书百年间散又复聚，留于子孙诵读。

      第三句语义晦涩，几个词不常用。“仍云”，初解作“仍然说”，但“云”若解作说话义项，其繁体作“云”，此处则为“雲”。查词典，“仍云”为仍孙与云孙的并称。仍，八世孙；云，九世孙。古人的思维还颇具哲理，八世孙还能算得清，九世孙太过渺远，就像云一样飘在空中，够不着，仍云泛指子孙后代。《红楼梦》里王熙凤说“滴溜溜的灰孙子”，灰孙子就指这种隔太多辈的后代。“聪听”指明于听取，明于辨察；“前闻”可指前代闻见，亦可作知识渊博，如同之前阅读过。   

      最后一句释读出文字時，感到不可思议，不知何意，但感觉应含有佛经内容，并与子培的儿子沈颎的表字有关。猜“龙天圣”或为佛教中的神诋名，查《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大悲咒)中有“龙天圣众同慈护，百千三昧顿熏修”句，果然出自佛经，“慈护”即沈颎的表字。此句表达了美好心愿，希望子孙后代能多读多听，明辨是非，博学强识，神明佑护文化代代相传。              

本文作者丨沈秋燕

后台编辑丨薛路

复审丨许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