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意编译 | 美债之争：美国政府能否“有债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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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意 | 导言
美国债务高企不下，不仅让债权人担忧，也让美国大众“看不懂”：美国债务是不是已经逼近危机临界点？欠了这么多钱究竟能不能还得上？目前舆论中有两种对立观点，其一持消极态度，认为美国债务像定时炸弹，随时危及本土安全，政府必须改变“大政府”式的财政习惯来减轻债务负担，其二则较为乐观，认为美国债务至少目前看来仍在美国人民的偿债能力范围之内，不宜过分夸大债务危机。
今天法意为大家整理了有关美债之争的一些观点，看看美国舆论对债务重压之下美国发展走势的判断及未来的预期如何。
当前美国公共债务正迅速攀至14万亿美元，与其国内生产总值比达到75%，未来10年甚至可能接近80%至90%。基于此，有观点指出美国高企不下的债务非常值得忧虑，因为债务问题不会止于现状，而是将持续恶化，不但拖累美国经济，还会影响到国家安全，对美国的国际战略形成掣肘。欠下的债终究要还，但还债的钱从何而来？未来债务融资是否还能继续获得“便宜的钱”？这些问题无法破解，注定美国难以走出金融困境。然而也有观点认为，以上只是舆论编造的有关美国债务的“恐怖故事”，美国债务根本没有达到危机临界点，人们无须担心美国会破产。两种观点之争的核心在于，信奉凯恩斯主义、不断扩大公共开支到底是在将美国债务推向悬崖边缘，还是有助于拯救美国经济，从而缓解债务压力？
针对该问题，本次选取了三篇文章，分别是：
1）美国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主席理查德·哈斯（Richard N.Haass）在美国国会外交关系委员会（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听证会上的发言《美国债务的战略性危机》（The Strategic Implications of U.S. Debt）；
2）《时代周刊》（TIME）刊载的美国著名财经作家詹姆斯·格兰特（James Grant）的《美国的破产》（The United States of Insolvency）以及专门针对该文的反驳；
3）由Noah Smith在彭博社（Bloomberg LP）发表的文章《美国不会破产》（America Isn’t Going Broke）。
理查德·哈斯和詹姆斯·格兰特，对于美国债务状况的判断及提出的建议有相似之处，而Noah Smith的观点与之针锋相对。
△ 美国公共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比近年来持续攀高
理查德·哈斯认为美国债务问题的严重性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任由其发展，很可能在2030年之前，美国的债务就超过国内生产总值了。他做出这个判断基于两点理由：一是作为债务主要推手的公共开支，包括医疗保险、医疗救助、社会保障等，因关涉社会公众的基本福利，只可能越来越多而不会逐渐减少，况且随着老龄化的加深，问题将被进一步激化；二是美国实行了数年的量化宽松政策，利率长期保持在接近零的水平，刺激了更多债务的产生，这本身就会带来重大的经济风险，未来几十年最大的可能是提高利率，使之正常化，而如此一来，举债负担便加重了。理查德·哈斯将这种现状称为“慢性危机”（slow motion crisis），它的特点是发生过程缓慢不易察觉，结果却是致命的。好在若能及时发现，尚有时间做出应对。但他的态度并不乐观，因为人们总是惯于把“紧迫之事”放在“重要之事”的前面来做，从而错失本就少之又少的改进机会。
△ 美国08年开始实行零利率政策并趋向长期化
詹姆斯·格兰特的判断与理查德·哈斯如出一辙，他指出如今人们意识不到债务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被低利率蒙蔽了而已，他甚至提出了更为惊人的数据，即美国国债钟数据显示，美国债务总额已经突破19万亿美元，因为美国社保总署将结余用来购买国债，从而加大了债务总额。但是，美国政府能否准时向自己兑现承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准时向公共债权人兑现承诺。即便如此，只盯着那近14万亿美元的债务，就已经超出可控范围了。詹姆斯·格兰特比理查德·哈斯更深层次地解释了美国的金融困境：他将美联储比喻为“生产大富翁钞票的机器”，“大富翁钞票”喻指无实际价值的钱。美国国父们将货币视为一杆秤或一把尺，用来度量价值；而如今的联邦政府却将美元视为一支魔杖，用来创造价值。国会的一纸印钞令就能改变美元的价值，这都归咎于美元与黄金的脱钩。詹姆斯·格兰特直指要害，他提出，稳健的货币与平衡的预算是紧密相关的，政府的债务在战乱时期攀升、在和平时期回落，这是规律。而这个规律被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以及之后的二战所打破，最终被20世纪60年代约翰逊政府的“伟大社会”计划所摧毁。到了1971年，美国的黄金储备再也支撑不住日益泛滥的美元，尼克松政府被迫宣布放弃美元“金本位制”，政府便开始随意操纵币值。起初很多人都为这场巨变而喝彩，因为它催动了股票、债券以及商业地产价格的上涨，政治家也非常乐见公共养老金在牛市中被催肥，以实现他们曾对退休者许下的福利。然而好景不长，盛况之后，只留下了无尽的债务和尚未兑现的承诺。2008年的次贷危机，就是对“灵活印钞可以刺激经济”这一观点最有力的反驳。的确，经济大衰退最后没有引发经济大萧条，但是2008年后的经济复苏也是最无力的。
△ 纽约市曼哈顿区第六大道上的美国国债钟
至于任由债务继续攀高的结果到底有多坏，理查德·哈斯和詹姆斯·格兰特一致认为，最终会引发投资者对美国政府履债意愿的怀疑，整个世界将对美元丧失信心。理查德·哈斯还详尽列举了多项预测，包括：影响预算在国家安全这些头等大事上的投入，并且不得不削减国内可自由支配的开支；弱化美国的全球号召力，不利于美国继续把持其在世界上的政治、经济话语权；市场波动以及他国政府的举动将影响到美国，比如中国可以通过放缓增持美国国债，甚至减持美国国债，来表达其不满情绪，维护其国家利益；那些原本用于投资国内、助推低靡经济增长的资金，将被高企的债务所侵占；由于失去投资者的信任，美国政府将被迫花费更高的成本用于债务融资，这会进一步导致国内经济的恶化；一旦出现经济危机、国家安全受到挑战等突发状况，财政手段可能无力应对；加速“去美元化”，使得美元丧失其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美元时代”将走向终结。
△ 美国债务问题对其国际战略形成掣肘
为此，理查德·哈斯和詹姆斯·格兰特均建议须从公共开支着手，改变“大政府”式的财政习惯。理查德·哈斯提出的具体措施有：改革医疗保险、医疗救助、社会保障制度；避免国会做出自动减支、阻碍债务上限提高（影响市场对美国政府履债的信心）等动作；通过教育、基础设施、移民、税制改革，刺激美国经济增长。詹姆斯·格兰特还建议调整薪酬政策，他反对直接以劳动所得为征税对象，要让劳动者实际获得免税的所有收入（即放弃直接税以刺激消费），再通过征税（间接税）来提高税收收益。
Noah Smith针对“美国会破产”一说，列举了三条反驳：第一，破产的原因是负债大于资产，而美国政府的一项资产就是从经济收益中汲取税收的能力。经他计算，目前的美国债务只相当于其6年的税收收入，如果美国政府投入每年税收的1/5来偿还债务，只需要30年就可以偿清了。第二，美国对外债务的占比至今也只有总量的1/3，另外2/3的债权人是美国本土的投资者。如果美国政府要减少债务，有2/3的钱是要还给美国人的。这样算下来，每个美国人所负担的债务就不是詹姆斯·格兰特所说的43000美元，而仅是19400美元。第三，在经济大衰退时期大量失业所导致的政府赤字，等到经济恢复后，便能随着税收的增加及公共开支的减少而得到控制。如今美国债务的增长速度是3%，而经济增长速度是3.4%。所以美国债务的增长慢于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是完全可持续的。总的来说，Noah Smith认为，至少目前应该对美国债务持乐观态度，除非医疗成本再次上涨或者人口老龄化继续加剧，债务问题是没有那么严重的。他呼吁舆论停止在债务问题上煽风点火，美国正处于第二届克林顿政府以来最有能力履行财政责任的时期，绝对“有债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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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oah Smith，美国不会破产（America Isn’t Going Broke），http://www.forexfactory.com/news.php?do=news&id=587525
摘编：姚瑶 技编：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