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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意编译 | 美国和他的全球“小伙伴”将何去何从?

2016-07-08 PKU法治研究中心 PKU法治研究中心
法意 |导言

今年美国大选的风云变幻,究其根源,是美国对内对外的各种政策在国际和美国国内经济形势发生了变化的情况下,出现了各种“水土不服”情况造成的。而这些新环境之下出现的问题之中,不可避免的,就是美国建立的全球安全战略盟友体系。 对于美国的全球安全体系,政界和学界的态度褒贬不一,支持方认为强大的武装力量是保障美国全球经济体系和话语权的必要基础,反对方则批判这一体系消耗了大量不必要的军费开支,给国库带来了沉重压力。 前一段时间,美国和英国的学者分别就美国的盟友体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法意编译为大家综合整理了各方观点,以飨各位读者。


美国和他的全球“小伙伴”将何去何从?


美国盟友正日益丧失对美国军事和道德领导能力的信心,这种对美国能力的疑虑正日益弥漫在欧美媒体舆论之中。法意编译本次分别选取了英国和美国方面对于美国盟友体制的观察和讨论,从这种讨论中可以看出,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是一个以美国为中心的全球联盟体系,而近些年随着美国整体实力的下滑,这个联盟体系也渐渐出现松动的迹象。这种松动不仅在美国国内引发了是否还需要花巨大成本维持一个联盟体系的必要,而且也引发了美国盟友们的疑虑和担忧。



△ 北约是美国最主要的军事同盟组织


查塔姆研究所美国和美洲计划项目组的领头人兼国际事务领导力研究院院长Xenia Wickett近日在《今日世界(The World Today)》上发表文章《这不利于美国(This is bad for the US)》将这种疑虑归纳为三个因素:


第一

从美国选举辩论的基调可以看出,美国的道德领导地位在下降,美国的政治领导力和道德号召力也在下降。查塔姆研究所2014年的研究发现,欧洲的社会精英们曾经一直持续的对美国领导地位的认同,现在正呈现衰减的局势。这样的状况在中东地区也得到了印证,特朗普关于“向穆斯林关上通往美国的大门”的主张毫无疑问在将被永远记住,不管他是否最终被当选,也不管美国宪法是否会允许这样的主张(按理应当不会的),这些刻骨铭心的种族主义情绪,以及美国群众对其主张的热烈响应,将丑化中东地区对美国的看法,可以预见,未来的美国将因为今日的言行一次次被打脸。自二战结束后,美国成为了全球道德的领袖,它作为一个强大且正义的民主国家的代表、一个有抱负国家的典范,吸引着在专制和民主之间摇摆不定的国家走上民主的道路。然而,现在美国的道德引领地位正在下降,我们很难知道如何能逆转现状,也难以想象衰减带来的后果。


第二美国政治两极化加深盟友们疑虑,美国能否统一的外交政策由于党争的掣肘而大打折扣。美国是两党制国家,但在实践中,我们会发现二者不是截然分开的,甚至也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比如,在共和党内,温和派的约翰·卡西奇、格格不入的特朗普,以及极端保守主义的泰德·克鲁兹之间存在的共性就少得可怜;民主党中,桑德斯是一名坚定的民主社会主义者,而克林顿则走的是更为温和、务实的政治路线。这些党内党间的差异很难管理,这已体现在了近年来的众议院的管理上,并最终导致了前议长约翰·博纳的退休。从外界视角看来,美国的两极分化已经阻碍了民主化与国际化的进程,而总统选举的进程可能使这种情况更加糟糕。盟友们不由得担心,当美国受到威胁时,他们将难以采取统一的行动。



△ 联盟各国的旗帜


第三

关乎于这些争论和分歧背后的实质问题。作者认为,美国之所以出现今日的症候群,是因为美国现有的制度和机构不足以应付日益加剧的社会不平等现状。虽然特朗普和桑德斯的政治宣言赢得了哪些权利被束缚、被社会系统抛弃的人的支持,但是,他们并不能清除掉他们被抛弃感产生的源头,因为没有国家能找到完美解决失业、就业困难和低收入问题的政策。美国不可能选择,且共和党人也不会允许一个斯堪的纳维亚式的社会安全网,而技术的发展和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只会导致马太效应的加剧。


而美国方面则指责美国的盟友们没有充分承担起自己的盟友责任,过渡依赖于美国的单方面保护,从而成为不用支付任何成本的“搭便车者”。奥巴马在《大西洋月刊》对Jeffrey Goldberg的抱怨:“搭顺风车的让我很恼火。”正是美国官方的典型态度,而这种态度也开始引起学界热议。比如最近在华盛顿《国家利益》中心,芝加哥大学教授约翰·米尔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与前美国驻德国大使,国务卿欧洲与加拿大事务助理Richard Burt,及《国家利益》编辑Jacob Heilbrunn共同探讨了这一问题。各方达成的共识是:美国与盟友的关系定位不当,导致美国承担了巨大压力:

 

首先

讨论者们认为有必要区分“盟友”和“保护”的区别,前者是对等的互惠关系,后者则是不对等的单方保护。以此为对照,美国事实上只是在充当多数国家的保护国,而并没有获得任何联盟利益。Cato Institute国防与外交研究所副主任表示:对盟友问题的讨论中最有意思的是“盟友”和“联盟”的意思总是被混淆。美国早已不再拥有盟友,盟友意味着互惠关系,相当程度的对等义务,共担责任,共享利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美国只有保护国——美国提供保护,对方允许。Burt也认为华盛顿在“盟友”和“伙伴”这些概念上的定义出现了模糊化。中东一些国家经常称美国为“盟友”,但事实上没有相互承诺。重新对概念进行界定对控制美国在该地区的介入规模大有帮助。很多人认为美国应该统治世界,建立美国领导的国际社会。在这一意义上,只要支持美国做世界警察,并愿意花钱进入华盛顿的霸权体系的,都叫盟友。这样的话,盟友就变成了facebook好友,美国官方对他们数人头,排位次,偶尔报以感谢,但从不指望收获什么回报。



△ 美欧之间的裂痕


Burt认为搭顺风车的情况只是美国当前与盟友关系中的众多难题之一。比如美国已经做出承诺,要扩大武器覆盖面积,以应对一些不诚信国家在地理或传统改变之时使得一些盟友的军事抵抗力消解的情况。但华盛顿的一些军事计划虽然得到盟国政府支持,但在当地民众中却遭到反对,因为计划本身看起来只是美国的军事扩张(例如美国19世纪80年代在欧洲设置巡航导弹),美国面对着是否要继续这些计划的难题。另外还有一些盟友总会单方面追求自身利益而“鲁莽行动”,将美国扯入危机和变化之中(例如沙特最近与也门开战),最终一些盟友在文化和正式上都偏离了订立盟约时的状态。Burt认为这些问题都应该在不打破美国整体盟友建设的努力的基础上,看作一个整体问题进行解决。

 

米尔斯海默则认为“搭顺风车”是美国二战后庞大的自由主义霸权策略的自然结果。美国做世界警察的信念和推动世界范围民主人权的活动不可避免地导致其他国家依靠美国并削减自身安全支出。虽然许多外交精英希望美国的盟友可以追随华盛顿方面的领导,但“如果盟友们不愿追随,而只是允许我们保护他们,也没问题。”


其次

对于是否应采取“离岸平衡”战略,通过改变美国的全球安全战略布局,关注重点区域,让“盟友”们自己承担他们应当承担的防御任务,专家们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 部分观点认为美国应当撤离中东


米尔斯海默认为美国应当采取“离岸平衡战略”,对美国而言,全球只有三个区域有重要战略价值——欧洲、东亚和波斯湾。只要这些区域有国家试图成为霸主,美国就应当干涉。在必要时再介入战争,并让各区域中的国家们自己承担保障区域安全的财力人力消耗。美国目前的战略重点是要合理分配有限的资源,把钱花在家里,并在不得已的时候再付出公民生命。美国花了数万亿去打必输的仗,去保护那些本来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国家。目前对于欧洲、海湾、亚洲的盟友和伙伴问题有明确的解法是:向他们提出未来自行建立区域防卫体系的建议,然后搭他们的顺风车。

 

但这种战略节制能否落实,其他人表示出诸多疑虑。Burt便指出,美国已经日益在盟友们之间培养起一种“依赖文化”,那些认为美国在欧洲的一点点撤退都会导致德国突然站起来,增加防卫预算,成为欧洲防御体系支柱的人,就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这种文化的改变需要话50到60年,“我们已经把我们过深地织入了欧洲的安全防御体系中。”Lexington Institute副主任DanGoure也表示即使美国缩减军费开支,盟友们也依然可以继续依靠美国的保护。目前确实有确凿事实让观察者有理由怀疑美国未来的国际地位及其维持“和平女神”称号的能力。不断增长的政府债务最终会导致国内和防御支出危机。美国的欧洲盟友们过去20年处理这一问题的办法就是削减防卫预算。美国军队的缩水也是有目共睹的,高级防御军官们纷纷指出美军正在失去自己的技术优势。但美军如今依然保持着不可比拟的主导任何武装冲突的能力。盟友和伙伴们的全部军力加在一起都达不到美国海军的核动力航母、登陆舰、军用潜艇和导弹装置编队的力量。只有美军有在全球范围组织、有序进行作战指挥,并全方位协同作战的能力。美国的盟友们有理由担心美国的政策和维持全球秩序的诺言,但同时他们也有足够的政治、军事双方面的理由,继续在美国千疮百孔的安全伞下寻求保护。



△ 美国的盟友问题也是军费开支问题


最后

专家们对欧洲、中东、东亚战略重点区域进行讨论,并从各自视角做出独特解读。

 

欧洲的问题仍然在于如何出于欧洲和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并在此基础上协调好美国退出欧洲、欧洲独立防卫和俄国挑衅之间的关系。《国家利益》 Dimitri K. Simes对美国退出欧洲表示担忧,认为美国对于欧洲的稳定起着直接作用。鉴于北约是对美国安全直接有利的维持欧洲稳定的基石,美国在改变自己和北约的关系时要慎重,并避免给瓷器般脆弱的关系带来危机。米尔斯海默认为北约的问题很好解决:“美国应该离开欧洲,把北约交给欧洲。我不明白我们在欧洲做什么,那里没有潜在霸权。”他进一步指出,俄罗斯不是严重威胁,未来几十年俄罗斯人口数量将持续降低,那些觉得俄罗斯是第二个苏联,普金会建立“大俄罗斯”并走上暴力和征服之路的想法就是笑话。但北约在1990-2000年持续的东扩让事态变糟了。这一策略的基本假设是美国强硬而普金软弱。但当你进入一个强大力量的后院并威胁它时,它会紧张、害怕并做出疯狂的举动,在波罗的海驻扎舰队恐吓俄罗斯会带来更多麻烦,更糟糕的是俄罗斯可能会认为被北约耍了,然后转而发展核武器。



美国、欧洲与俄罗斯的地缘政治


Burt表示北约在苏联自行解体之后早已失去初衷,但与其拆掉人们眼中史上最成功的联盟,人们给它找到了新的目标。其中之一就是推进民主这种政治目标,北约的扩张的正当性不是对抗膨胀的俄罗斯,而是自由秩序的传播。北约在无意识中由军事同盟转变为了政治项目。对于俄罗斯,他指出普京是他自己的最大敌人。俄罗斯的经济衰退不只有油价暴跌的原因,还是错误管理和改革迟缓的结果。其最近对军力的关注只是在经济问题上蒙了一层纸,而且也只能蒙混到这里了。但美国也不可能简单地通过加强部署在欧洲的军力来解决俄罗斯和北约之间的紧张关系。“我们需要外交接触,通过给普金留足面子的交流方式来降低紧张程度”,比如向俄罗斯保证乌克兰不会成为欧盟或北约的全权成员。

 

米尔斯海默认为美国应该退出中东。他指出波斯湾对美国最大的价值在于,它是美国经济依赖的全球原油贸易的关键通道。大中东的叙利亚、埃及、以色列对美国而言都不具有战略重要性,该地区唯一的可能的霸权是伊朗。美国最近重新与德黑兰建交,是希望鼓励这个伊斯兰共和国不要试图发展核武器。但尝试是不可避免的,伊朗核问题没有解决办法。轰炸伊朗核设施只能延缓几年时间。“世界目前并不危险”,美国撤出中东地区,转型成为离岸平衡者是对美国的疆域问题的重大改进。



△ 美国在亚太地区必须面对中国的崛起


在亚洲方面,米尔斯海默认为中国正在逐渐主导亚洲。“所有我跟中国领导人关起门来聊的话都告诉我,中国非常希望控制亚洲,最终要达到我们控制西半球的程度。他们不喜欢美国把手伸进他们的后院,他们秘密讨论如何把我们赶出第一岛链,进而赶出第二岛链。”美军在该地区的活动是必不可少的,他认为美军在东亚的盟友无法凭自身力量平衡中国的霸主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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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编:某羽、欧恬     编辑: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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