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2016-10-01
PKU法治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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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法意君推送了《大西洋月刊》资深编辑关于美国总统政治辩论的观察，作者指出美国的公民宗教已经死亡。今天法意君继续关注这一话题，为大家带来美国学者关于美国例外论的讨论。作为美国普遍精神的象征，美国例外论所表露的正是美国人对于自己国家在上帝指引下实现普世和平的核心信念，并因此成为美国的主流宣传口号，但如今却面临着可能被抛弃的危险。特朗普明确表示拒绝认同美国例外主义的提法，而民主党虽然一贯对这种美国普遍主义持批判态度，但在奥巴马任期之内，以及希拉里的部分演讲中，也能感受到他们想接过这套普遍主义叙述，但重新定义它的内容的意图。
希拉里一度想要继续保存这份优越感，并宣称她赞同的是一种更新的、更多元化并且具有世界性的例外主义。但希拉里的美国例外主义并没有改变以美国为主导的实质，其塑造的外交政策打着全球福祉的旗号，却仍只服务于美国自身的利益。今年参选的两位美国总统候选人对美国例外主义的态度有所分歧。特朗普表示对美国例外主义没有好感并拒绝使用该词，希拉里却将其作为指导其思想行为的核心信念。总统候选人的表态之所以值得关注，是因为关于美国例外主义的叙事隐含着决策者塑造美国外交政策的思路。本次选取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英语系副教授亚伯兰·范南根（Abram Van Engen）刊载于解释性新闻网站The Conversation上的文章《希拉里的美国例外主义是旧瓶装新酒》，简洁地讲述了美国例外主义信念的“前世今生”，点明希拉里以多元主义为标榜的新美国例外主义，并没有改变美国外交政策一切为自身利益服务的本质。美国例外主义，是对美国在人类历史上扮演独一无二角色的坚定信仰，它促使某些特殊人群向全世界传播自由、民主。这类话语过去常为共和党人所用，并被添加进共和党2012年的施政纲领。里根曾以“山巅上的光辉城市”（shining city on a hill）来形容美国，借此表达“美国在国际事务中应该独树一帜”的信念。如今，民主党人也在模仿里根采用此类修辞，试图重构美国例外主义。除了希拉里宣称以此为志业，奥巴马也说过，他对美国例外主义深信不疑。但是，奥巴马和希拉里所吹捧的美国例外主义，将其他国家视为以全球福祉为共同目标的重要合作伙伴，是一种带有多元性的扭曲的例外主义。但在最初传播美国例外主义信念者的话语中，美国例外主义并没有多元性这层修饰。19世纪的新教传教士乔塞亚·斯特朗（Josiah Strong）通过《我们的祖国：可能的未来及当前的危机》（Our Country: Its Possible Future and Its Present Crisis）一书清楚地道出了那个时代的美国信念：盎格鲁－撒克逊种族是自由民主和纯洁、超然的基督教精神的代表，这两大人类精神需求在美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繁荣生长，为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所接受，亦将随之传播到世界各个角落。斯特朗改造世界的愿望，反映出在美国例外主义这段传奇中，思想和政治是如何交织的。当时的建国者编造这段传奇时选定了天赋自由的叙事，将一段关于自治的故事从清教徒世界传播到了未来将获美国恩典因而得到拯救的世界。“美国拯救世界”的理念认为，上帝实现它的目的主要通过国家而不是教堂，尤其让人费解的是，只通过美国这个国家。该理念在那个时代影响了很多人，而那是美国在世界范围内扩张影响力最疯狂、最迅速的年代。不可否认，这段关于美国例外主义传奇的叙事，为美国实现拯救的宗教目的提供了强大的力量。△乔塞亚·斯特朗《我们的祖国：可能的未来及当前的危机》冷战时期，里根喜欢以马萨诸塞海湾殖民地首任总督约翰·温斯罗普作为叙事的开头：在到达美洲前不久，温斯罗普对随行的清教徒说，我们应该依山建城。温斯罗普借用了马太福音5:14“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的修辞，希望新英格兰与世界上其他所有真正的基督徒团体一起，成为圣洁的模范。然而，根据里根的说法，清教徒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寻自由，美国至今保存着对崇高理想的真诚，作为世界上一座对抗共产主义威胁的自由灯塔。民主党对美国例外论的改造：美国和盟国一起拯救世界
民主党中曾有人表示对美国例外主义的反对。马里奥·科莫于1984年在民主党全国大会上发表了名为“双城记”的著名演说，直接挑战时任总统里根的观点，严厉指责共和党制定了一项“让富有的人更富有”的政策，让整个国家变成了类似《双城记》的故事。科莫揭示出相比于“山巅上的光辉城市”这番叙事来说，美国并不美好的一面。如今，身为共和党的特朗普也运用了同样的手法，将美国称为“一个只有他能够修复的分裂的犯罪现场”。但奥巴马和希拉里显然并不准备放弃这一叙事，他们竭力推崇多元性，确认其他国家对全球福祉所做的贡献。奥巴马的叙事同样以“我们最早的定居者”（清教徒）作为开头，接着以“保持对我们国家建国纲领的忠诚”来进一步推进。但对于他和希拉里来说，军事力量就是对美国例外主义的最好例证，不仅仅因为它的威力，还因为它的多元化，亦即将人性中的每个阴暗面伪装成公共事务。在更新后的例外主义叙事中，美国不仅是为了其他人发起战争，还要拉上其他人一起战斗。据希拉里所言：“美国主导意味着与我们的同盟国站在一起，因为我们的同盟国关系网是让我们成为例外的重要因素。”奥巴马对此解释道：“让我们成为例外的，不是我们藐视国际惯例和法治的能力，而是我们通过实际行动确认它们的意愿。美国十分擅长遵循国际联盟制定的规范。”但不管采用何种修辞，都无法掩盖一个难解的问题：一个将自身视为救世主的国家如何塑造它的外交政策？毕竟当它要开始行动的时候，这个国家必须决定是以自身利益还是别人的利益为先。斯特朗曾假设，作为救世主的美国，必须为拯救世界而对摩门教徒、天主教徒和移民等邪恶势力采取防御措施，因此出于美国利益所做的行动，必然也对世界有利。一个多世纪后，希拉里几乎说了同样的话，即服务于美国的利益最终也将服务于世界的利益，最好的状态就是让美国成为捍卫自由、公平和人类尊严的一支全球性力量。在这样的逻辑下，尽管所有的陈述都集中在美国的价值观、利益和国家安全上，却消弭了美国国家目标和全球福祉之间的界限。美国例外主义中，没有自身利益和全球事务的区别。纵观这些年政治家对美国例外主义的传奇叙事，从早期毫不避讳美国的特殊性，以实现宗教目的作为正当性依据，到如今采用一种更多元化、站在世界主义高度的表达，以美国为主导的叙事始终没有改变。希拉里反复强调美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国家，在她提供的世界圆桌情景下，美国仍然要坐首席。编译文章：Clinton’s American exceptionalism puts a new twist on an old idea文章来源：September 8, 2016 ，The Conversation网络链接：http://theconversation.com/clintons-american-exceptionalism-puts-a-new-twist-on-an-old-idea-65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