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必须寻找意义”:2020年选举是对拜登挫折人生的最新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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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必须寻找意义”:2020年选举是对拜登挫折人生的最新考验
作者:莫莉·鲍尔(Molly Ball)
译者:岳虹
法意导言
据美国媒体报道,美国佛蒙特州联邦参议员伯尼·桑德斯8日宣布退出民主党总统初选,这意味着乔·拜登事实上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莫莉·鲍尔(Molly Ball)在《“人必须寻找意义” 乔·拜登的2020竞选活动是其一生挫折的最新考验》(‘You’ve Got to Have Purpose.’ Joe Biden's 2020 Campaign Is the Latest Test in a Lifetime of Loss)一文中回顾了拜登坎坷的人生和政治经历,指出了拜登竞选活动中存在的种种混乱、力不从心等问题,认为2020大选结果取决于拜登的恢复能力和面对这场巨大考验的表现情况。原载于2020年1月30日《时代》周刊。乔·拜登(Joe Biden)的竞选巴士里一片漆黑,这辆笨重的蓝色柴油车上印着“为国家的灵魂而战”(Battle for the Soul of the Nation)的口号。今年1月下旬的一个下午,在爱荷华州,这位前副总统坐在狭小的后舱内,端着一杯帕纳拉面包的咖啡,以免路途的颠簸和马达的嗡嗡声让他昏昏欲睡。
图为拜登
他在谈论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失去的东西。其中最主要的是他的儿子博(Beau),民主党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2015年,博死于脑癌,在他46岁生日的几个月后。拜登说:“很多次早晨醒来时,我都会问自己,他是否会为我感到骄傲。”
博的死亡是拜登生命中一连串损失和挫折中最近的一例。
1972年,他的妻子和女儿在一场车祸中丧生。1988年,他的总统竞选以剽窃丑闻告终。他还曾患致命的脑动脉瘤。2008年,他的总统大选又一次失败。近半个世纪以来,全国人民都在看着拜登公开地与悲伤作斗争。在无数的葬礼上,他歌颂了美国人的伟大和平凡,而与此同时,他也抚平了自己隐藏的伤口。他的妻子吉尔(Jill Biden)说:“我妈妈常说,上帝从来不会给你一个难以承受的十字架。”“但是上帝与博走得太近了。”
然而,拜登仍在坚守阵地:出于骄傲,出于职责,出于一种深层次的需要,他必须留在这个圈子里。在他的支持者眼中,他是美国政治中最后一个可靠的人,也是民主党推翻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最大希望。在他的批评者眼中,在这个充满愤怒的年代,他关于中产阶级崛起和国家团结的口号已经陈腐过时了。
如今77岁的他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中名列前茅。几个月来,竞争对手一直紧追其后,对自己会输给他表示难以置信。他的竞选活动组织混乱,辩论表现参差不齐,演讲面向老年群体,冗长又繁杂。任何认识他的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慢了下来。然而,随着2月3日爱荷华州党团会的临近,拜登仍然是民主党总统提名的有力竞争者。自竞选活动开始以来,他在全国民调中一直保持领先位置,这得益于非裔美国人和白人工薪阶层选民长期组成的联盟,他们被他的经历、人际关系和个人魅力所吸引。两党都没有人以如此强烈的个人方式与选民联系:拥抱、紧抓肩膀、亲吻额头。“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更有同情心,”在美国退伍军人协会(American Legion)任职的70岁酒保玛丽·卢斯(Mary Luce)曾在在爱荷华州奥塔姆瓦的市政厅后与拜登交谈,她表示,“这就是他会成为一个如此优秀的领导者的原因。”
民主党初选的结果以及民主党在11月大选中可能面临的命运,都取决于拜登的恢复能力,以及他能否通过最后一次考验。这个挑战背后是关于拜登的悲伤和经历的现实问题:它们是增加还是减少了?是行李还是伤疤?是使他强大还是使他衰弱?在拜登身上,这两种可能性同时存在。
对拜登来说,政治一直是一种宣泄自我的方式,是一种充满激情的表达形式。好像他必须向自己证明他还活着,而这是他唯一知道的方式。“政治是目标”,他说,“我失去了妻子和女儿;我就是这样熬过来的。当他们告诉我博没有机会活下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熬过来的。你必须有目标。”
这次也不例外。拜登的手机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个固定在巴士墙上的平台。手机可以对短信放大。这条信息的发送者是亨特:他的小儿子亨特(Hunter),过着肥皂剧般的生活,还卷入了与弹劾特朗普有关的外交纠纷。唯一可见的信息是:爱你,爸爸。
这辆巴士停在爱荷华州道奇堡(Fort Dodge)中央社区学院的校园内,这座城市位于得梅因(Des Moines)以北,距得梅因一个半小时车程,有24,000人口。拜登开始演讲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比原定时间晚了将近两个小时。尽管地点不同,听众都是老年人。拜登讲话时,学生们从旁边的图书馆里走出,并没有停下来听。
前排的某样东西引起了拜登的注意,让他想起了消防员三次拯救了他和他的家人,第一次是车祸,他当时的妻子尼莉亚(Neilia)和13个月大的女儿娜奥米(Naomi)丧生,但他的两个年幼的儿子幸免于难。不到三分钟,他已经在谈论生命的极限了。然后故事结束了,拜登左手插在修身海军蓝西装的口袋里,拿着麦克风踱来踱去。“但是各位,有一件事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我认为这个国家的特点是实实在在地体现在这次选举的选票上的。”
拜登于2019年12月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新伦敦(New London)与一名选民进行辩论
拜登早年看着父亲在工作中苦苦挣扎。有一段时间,拜登和家人不得不和他的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他们来自一个长期不和、嗜酒如命的爱尔兰家族。拜登10岁时,全家搬到了特拉华州,他的父亲在那里做一名汽车销售员。拜登一家从未经历贫困,但也从未宽裕。拜登花费很多努力才克服了儿时的口吃;他的母亲向他保证,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嘴巴跟不上大脑的速度。
拜登在特拉华大学(University of Delaware)读书期间,曾在威尔明顿(Wilmington)一个简陋的非裔美国人社区的游泳池当救生员。“你不能跑过去吓唬他,”在泳池和拜登成为朋友的理查德·穆斯·史密斯(Richard Mouse Smith)说,“如果你惹到他,他也会惹你。他不为任何人让步。”
当拜登在1972年竞选参议员时,人们说,他挑战广受欢迎的共和党参议员卡尔·博格斯(Cale Boggs)简直是疯了。拜登回答说:“他已经累了。”这位29岁的天才用激昂的演讲震撼了观众,他每一次演讲都展现了肯尼迪式的乐观主义,战胜了越战时期的阴霾。史密斯介绍他参与了威尔明顿的住房项目,那里的白人政治家很少冒险。这是民主党糟糕的一年,尼克松总统以压倒性的优势再次当选,但拜登却以3000票的微弱优势获胜。
就在几周后,当拜登在华盛顿采访工作人员时,一辆牵引式拖车撞上了搭载他家人的家庭旅行车。“让他如此痛苦的原因之一是,他刚经历了一件美好喜悦的事。”泰德·考夫曼(Ted Kaufman)说道。他当年33岁,是拜登1972年竞选活动的一名志愿者,后来成为拜登的幕僚长、密友和参议院的指定继任者。“他在29岁时赢得了这场不可能的、后来居上的参议员竞选。我们刚站上世界之巅,然后又跌到了谷底。”
拜登当时3岁的儿子博和2岁的儿子亨特都受了重伤。拜登赶到威明顿的医院后,就拒绝离开他们。他告诉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迈克·曼斯菲尔德(Mike Mansfield),他不会返回华盛顿,并请即将上任的特拉华州州长准备任命其他人。拜登在2007年的回忆录中写道,这场悲剧让他陷入了无比绝望的境地,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些自杀的人会认为这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曼斯菲尔德安排拜登在医院宣誓就职,在他同意留在参议院之前一步也不离开他。拜登从来没有在华盛顿租过公寓,为了能住在威尔明顿的家,他每天都要坐两个小时的车或搭地铁上下班。投身于工作帮助他度过了这场悲剧的余波;参议院变成了他第二个家。
慢慢地,拜登恢复了正常的生活。1975年,当了几年单身父亲的他在机场的海报上看到了吉尔的照片,发现哥哥认识这位昔日的模特,于是向她提出约会。“那不像是我和乔两人的约会,是我与乔和他的孩子们的约会,”吉尔说,“我看着他因为对孩子们的爱而痊愈。”
到1987年,拜登担任司法委员会主席,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他的竞选活动如同行走在钢丝上,出现了一连串的演讲迟到和最后一分钟即兴演讲。拜登没有为爱荷华党团会的辩论做准备,而是在向西飞行的整个过程中,与幕僚们为参议院的事务讨论不休,没有准备结束陈词。他可以滔滔不绝,但他永远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竞选。
由于无法提出自己的观点,他只能照搬别人的观点。他声称自己参加过民权运动,实际却没有,还从已故的鲍比·肯尼迪(Bobby Kennedy)的演讲中剽窃了一些段落。最后,在一场辩论中,他几乎是逐字逐句地背诵了英国工党领袖尼尔·基诺克(Neil Kinnock)关于他们煤矿祖先的慷慨激昂的独白。拜登不是任何煤矿工人的后代。竞争对手的竞选团队向媒体透露了这些消息。人们很快发现,他在法学院也曾因剽窃而受到处罚。
拜登的政治辞令非常完美。但丑闻让他成为了一个巧舌如簧的艺术家,过度塑造巧妙的故事,事实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最终在投票开始前退出了竞选。
在接下来的20年里,拜登努力重塑自己严肃认真的形象。前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说:“这显然使他受到了冲击。”克里是拜登在参议院的老朋友,现在正在为拜登竞选助力。拜登退出总统竞选的同一天,他回到参议院,参加里根总统提名的保守派最高法院大法官罗伯特·伯克(Robert Bork)的听证会。拜登赢得了六名共和党参议员的支持,以意识形态为由阻止了博克的提名,这打破了参议院仅根据能力来评估法官候选人的惯例。
几个月后,拜登在一次演讲后在酒店房间里病倒了。他接受了两次高风险的脑部手术来修复颅内动脉瘤。医生告诉他,他康复的几率只有50%。拜登离开参议院七个月后,回到了参议院,并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他成为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并因跨党派工作的能力而受到赞誉。“我看到他与杰西·赫尔姆斯(Jesse Helms)谈判,为联合国争取资金,”前参议员克里斯·多德(Chris Dodd)回忆道,“没有人能做这件事。”
今天,拜登与包括赫尔姆斯等种族隔离主义者在内的共和党参议员达成的协议,是左派反对他的理由之一。拜登带头通过了1994年的刑事法案,其中包括禁止攻击性武器和《防止对妇女施暴法案》(Violence Against Women Act),但也加强了刑罚,被认为造成了美国大规模监禁危机。1991年,当他主持克拉伦斯·托马斯(Clarence Thomas)的最高法院提名听证会时,他先是拒绝公开安妮塔·希尔(Anita Hill)的性骚扰指控,然后召开了一个全由白人男性组成的委员会,对希尔持怀疑和傲慢的态度。
拜登曾投票支持福利改革、放松银行监管、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和伊拉克战争。在破产法问题上,他曾与一位名叫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的不知名教授发生了冲突。沃伦说,破产法将使工人阶级失去保障。拜登所在州宽松的金融监管吸引了许多银行和信用卡公司将总部设在该州。未参与总统竞选活动的激进派战略师丽贝卡•卡茨(Rebecca Katz)说:“民主党人在过去30年所犯的每一个重大错误,乔•拜登都参与其中,而且常常是他在起带头作用。”
拜登的第二次总统竞选是在2008年,当时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的迅速崛起和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的建制派政治机器给他蒙上了阴影。他在爱荷华州获得1%的选票后就退选了。但拜登在辩论中的表现给奥巴马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希望有一位年长的政治家来平衡双方的选票。拜登同意接受副总统候选人的审查,并接受了奥巴马高级战略师戴维·阿克塞尔罗德(David Axelrod)的采访。“我说,‘我担心的一件事是,你可能有点健谈。你能控制自己吗?’”阿克塞尔罗德回忆说,“两个小时后,他回答完了这个问题。”
拜登(右)与奥巴马(左)
奥巴马和拜登在背景和性情上都截然不同,但两人都表示,他们变得非常亲近。
拜登的职责范围很广:推动《复兴法案》(Recovery Act)的实施,大力推进枪支管制,处理从伊拉克到乌克兰等棘手的外交局势,并做了很多奥巴马不喜欢的与参议院打交道的工作。拜登还主张采取克制的外交政策,经常与立场更强硬的国务卿克林顿和国防部长盖茨(Robert Gates)发生冲突。拜登建议不要发动击毙本拉登的突袭,也不要向阿富汗增兵。
在奥巴马政府中,他是一位严肃的官员,但他也以滑稽著名。一位前白宫西翼工作人员回忆道,他性格开朗,喜欢社交,在走廊上总要与某个人进行10分钟的谈话中。他塑造的公众形象是一个可爱的游手好闲之人。《洋葱报》(the Onion)上的一则反仿将其包装成这样:“拜登”光着膀子,正在白宫车道上清洗他那辆老式的庞帝克。有一次,他的工作人员把他演讲的会场的窗户涂黑了,因为他喜欢在外面和人握手,这给他的安全带来了风险,也影响了他的日程安排。
奥巴马的幕僚们大多对拜登的怪癖一笑置之;他们选中他的时候就已经预计结果了。但有一个明显的例外。2012年5月,拜登无意中透露,他会转而支持同性婚姻,这迫使奥巴马提前宣布自己的立场也发生了变化。奥巴马的顾问们被激怒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曾尝试在2012年总统大选中用克林顿取代拜登。如今,拜登不停地提到他们的伙伴关系,但奥巴马在初选中仍保持官方中立的立场。
一些批评拜登的人指责,拜登太渴望参与政治行动,这致使他以两党合作的名义达成糟糕的协议。2012年12月,当时的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里德(Harry Reid)和少数党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在延长小布什时代的减税政策上陷入僵局。里德对麦康奈尔的提议非常生气,把它扔进了壁炉。麦康奈尔“打电话给拜登,因为我不想参与其中,”里德回忆,“我不支持它,但它仍然通过了。”里德后来要求白宫将拜登排除在未来的谈判之外。
在道奇堡发表演讲后的第二天上午,拜登抵达梅森市的北爱荷华活动中心,开场由宾夕法尼亚州众议员康纳·兰姆(Conor Lamb)主持。35岁的兰姆曾在2018年以20个百分点优势赢得特朗普的一个选区。兰姆说,年轻和多样性是伟大的。“但对我们众议院的人来说,有一些大人的监督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拜登拿起麦克风,称赞兰姆的资历。拜登说:“他让我想起了一件事,请原谅我这么说我的儿子博。他们都获得了专业训练,都被派上了用场,都全心全意地为国家服务。”
2013年,博被诊断出患有胶质瘤,也就是导致参议员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和爱德华·肯尼迪(Edward Kennedy)死亡的那种快速扩散的脑癌。当时他是特拉华州的检察长,已为竞选州长奠定了基础。“这是死刑。我们马上就知道了,”拜登在采访中回忆道,“但你总是希望出现奇迹。”博于2015年5月死于该病。在他去世之前,他让他的父亲发誓说他会没事的。这被记录到了拜登2017年最畅销的回忆录《爸爸,答应我》(Promise Me, Dad)中,这是一部关于失去的回忆录,其中穿插着对拜登与外国领导人进行的高级别谈判。起初,拜登不确定自己能否信守承诺。他说,车祸发生后,孩子们帮他走出了悲伤。他每天晚上回家“并不是为了做一个好爸爸,是我需要他们。”现在他的精神支柱消失了。
拜登此前一直在为2016年总统候选人竞选认真准备,尽管人们普遍认为克林顿已经锁定了这个位置。他的策略师迈克·多尼隆(Mike Donilon)起草了一份长达22页的备忘录,称他已经做好了获胜的准备,传达了完成奥巴马开始的工作、提升中产阶级等信息。他认为,即使是拜登的失态,与公众已经厌倦的精心包装的候选人相比,也会让选民觉得可信、耳目一新。但是拜登说:“我意识到我没有勇气这么做。”
博的死给他的家庭带来了许多不稳定。博的遗孀与亨特开始了一段恋情。亨特已与毒瘾斗争了多年。2014年,他的可卡因检测呈阳性,被海军开除。他去年告诉《纽约客》杂志,他曾去过戒毒所,但在他哥哥死后,他又开始酗酒和吸食可卡因。最近一名阿肯色州妇女向当地法院提起了亲子鉴定诉讼,亨特与她达成了和解。去年5月,亨特突然和他6天前认识的一位南非电影制片人结了婚,这让他的父母大吃一惊。(亨特·拜登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亨特的职业也出现了问题。从耶鲁法学院毕业后,亨特创立了一系列游说和投资公司。共和党批评人士指责这些公司主要是为了利用他的名字。奥巴马政府人士称,这些活动让白宫感到焦灼,但如果有人质疑这些活动,拜登就会为之辩护或愤怒。亨特曾在乌克兰天然气公司布里什马(Burisma)任职,尽管亨特在乌克兰和天然气方面缺乏专业知识,但该公司每月仍付给他高达5万美元的报酬,让他进入董事会。当时,拜登正在领导针对乌克兰的反腐行动,特朗普和他的盟友们从这一潜在的利益冲突中精心编造了一个虚假的阴谋论,声称布里什马是通过拜登的儿子贿赂拜登,让他影响美国对这个前苏联国家的政策。
2016年之后,拜登的政治生涯被认为结束了。但拜登仍然心怀抱负。他表示,2017年8月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Charlottesville)发生致命的白人至上主义抗议活动后,特朗普“直接诉诸仇恨”是一个关键因素。尽管如此,他对竞选还是没有把握,“因为我知道他会弄得有多糟糕。”
拜登
拜登的2020年竞选活动和他之前的所有竞选活动一样,既混乱又孤立。
这是他的姐姐瓦莱丽·拜登·欧文斯(Valerie Biden Owens)第一次不管理竞选活动,但她仍在积极参与。他的高层领导中有很多亲信,但可用的顾问很少,参与过其他总统竞选活动的人士和克林顿的前幕僚占很少的比重。
拜登容易优柔寡断,有时甚至到令人错愕的地步。由于他犹豫不决,竞选活动推迟了几个月才开始。今年4月,他的团队终于计划推出一段在宾夕法尼亚州斯克兰顿(Scranton)拍摄的视频,内容有关中产阶级的价值观。在最后一分钟,拜登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录制了一则有关夏洛茨维尔的广告。竞选团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在费城设立了总部。当乌克兰丑闻在9月开始曝光时,拜登最初难以回应有关他儿子所扮演的角色的问题。
拜登所有主要的民主党竞争对手通常都会吸引更多热情的民众。在活动开始前,一般会有一名年轻的现场组织者走在他的前面,奥巴马的团队曾利用这一策略鼓励志愿者活动。但在他最近的竞选活动中,所有的现场组织者都来自其他州,这表明他在招募当地志愿者方面遇到了困难。
然后是候选人本人的问题。有时他似乎迷茫了;在其他时候,他又非常敏锐。他的竞选活动大大限制了他的媒体曝光。拜登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答记者的提问了。在规定的采访时间还没结束之前,他的团队就中断了这篇文章的采访。阿克塞尔罗德说,“他们对待他非常谨慎。他们没有把他太多地暴露于媒体前。我过去常说拜登有一种特殊的表演焦虑:他在表演,而他周围的每个人都在焦虑。”
拜登以前的失态往往是政治错误的产物,比如他称奥巴马是第一位口齿伶俐、聪明、干净、长相不错的主流非洲裔美国人。现在,拜登经常四处拼凑他的结束语,不管怎样,他会用道歉来打断离题的话。一位喋喋不休、爱说俏皮话的律师变成了一位滔滔不绝地谈论过去的老人。
然而,当拜登在政策上陷入困境时,一种肌肉记忆开始发挥作用。他列举法案的立法历史,提出复杂的论点,并有非凡的能力将自己的谦卑的个人形象与高水平的经验联系在一起。前一分钟他还在讲消防员的笑话(“你们都疯了,但我爱你们”),下一分钟他又在讲述他与中国国家领导人的会面。《纽约时报》编辑部几乎没有考虑过支持他,但同时指出,他是他们采访的唯一一位提供了详细计划的候选人,内容是如果中国派军队镇压香港的抗议活动,美国该怎么做(联合国决议,军舰前往该地区,来自盟友的压力,制裁威胁。)
在《纽约时报》的采访中,最能说明问题的时刻不是在采访中,而是在采访前,一名非裔保安在电梯里走近他,对拜登说她爱他。在2020年的竞选活动中,这一直是拜登经久不衰的优势:选民的忠诚,他们觉得自己深深地了解拜登。阿克塞尔罗德说,他在非洲裔美国人、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白人和老年选民中拥有真正的基础。他有一种明显的同理心和同情心,尤其当我们的民族被一个完全没有同理心和同情心的总统来定义时,这是一种强大的品质。
几乎所有认识拜登的人都可以讲述一个关于这种同情心的故事。特拉华州民主党众议员丽莎·布朗特·罗切斯特(Lisa Blunt Rochester)的丈夫在2014年意外去世时,她还未当选议员。拜登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并打电话安慰她。“那天我接到很多电话。我不太记得了,我像是在雾里,”她说,“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和他的对话。通过电话,我能从一个走过这条路的人身上感受到真正的同理心。”她后来才发现拜登的儿子当时已病入膏肓。
拜登的竞选活动就像一个滚动的治疗会。每次演讲后都会留出一大块时间,让拜登与选民互动,许多选民会告诉他自己遭遇的创伤和死亡。大多数人会发现这种持续的安慰、这么多陌生人的负担,是令人筋疲力尽的。但对拜登而言不是。“乔是个治疗师,”吉尔说,“他感受到了人们的问题,因为他自己经历了很多。这满足了他帮助别人的那种使命感。”
拜登在这次竞选活动中最重要的决定是,不让自己转向左翼。(他的一些顾问敦促他重新考虑为自己在犯罪法案上所做的工作进行辩护。他拒绝了,说这显示了他的务实。)在被要求为在参议院与种族隔离主义者合作而道歉时,他坚称,这证明他甚至可以与今天的共和党人合作。“我的一些同事认为我们无法团结这个国家。”拜登在车上说,他在窄小的长椅上放了一个小枕头。他的夹克脱了,领带也松了。“他们取笑我,因为我觉得我可以,”他继续说,“好吧,如果我们不团结这个国家,如果我们不让它重新团结起来,如果我们不能开始共同努力,我们就完蛋了。”
当你的对手在攻击失灵的制度和死敌时,向他们兜售友谊是一场赌博。参与拜登冗长的提问环节给人感觉像洗了个热水澡:不一定令人兴奋,但能抚慰人心。
他的顾问认为选民渴望和解。“他们害怕得要死,因为他们认为这个国家的特性将会以一种永远无法修复的方式改变,”首席战略师多尼隆这样评价选民,“这就是拜登所说的。这是一个有弹性的信息。”
另一个关键点是,拜登提供了击败特朗普的最佳机会。“我们可以赢得北卡罗莱纳,我们可以赢得乔治亚州,我们可以赢得德克萨斯州,我们可以赢得亚利桑那州,我们可以赢得宾夕法尼亚州。” 拜登说,“问题是,你认为谁能帮上忙?你认为伯尼或伊丽莎白可以赢得北卡罗来纳州或佐治亚州?你知道答案。”
然而,许多民主党人担心提名拜登是一场灾难。特朗普可以使用与克林顿竞选时相同的策略:暗示拜登身体衰退,指出拜登有偿演讲,与大银行之间存在模糊、合法但肮脏的联系,“经验”成了这位长期在华盛顿的圈内人的一个绰号。拜登的团队已意识到这一威胁,并坚称他们正在为未来的争吵做准备。特拉华州参议员克里斯·库恩斯(Chris Coons)说:“我们将直接回击他。”
拜登乘坐的公共汽车缓缓驶过爱荷华州,车窗被他的竞选口号遮得黑黑的,根本看不见窗外的风景。“我妈妈常说,只要你还活着——”他停下来咯咯地笑,“你还没有死,直到你看到上帝的脸。”
翻译文章:
Molly Ball, ‘You’ve Got to Have Purpose.’ Joe Biden's 2020 Campaign Is the Latest Test in a Lifetime of Loss, Times, January 30,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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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介绍
岳虹,北京大学国际法学院法律硕士在读,现为法意读书编译组成员。爱好音乐、科幻和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