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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桂园“道歉会”现场直击:为什么不再“美好”?如何关住“利己”的野兽?|| 深度

无冕财经团队 无冕财经 2019-04-05

碧桂园总裁莫斌鞠躬致歉,现场发布升级了的安全管控措施,为何仍阻挡不了舆论的质疑?杨国强口中被“误会”的高周转,他对碧桂园做不做行业老大的“迷茫”,会将这家宇宙第一房企带往何方?

本文由无冕财经(ID:wumiancaijing)原创并首发,作者:张子怡,编辑:陈涧,设计师:苏东坡,实习生:陈雪莹


当碧桂园成为行业老大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做老大这么不容易,所有的目光都会对准你。

面对当不当老大的问题,惯常强势的杨国强不禁在在媒体面前自我质疑:“我不知道,你们教教我怎么做会好一些?”


这家宇宙第一房企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中,面对着来自舆论的滔滔质疑。不到一年,碧桂园全国多地项目已发生多起安全事故,至少10人丧生。六安事故发生五天之后的8月3日,碧桂园召开媒体沟通会,碧桂园董事局主席杨国强、总裁莫斌、副总裁陈斌、首席财务官伍碧君等就近期外界关注的问题进行集中回应。


莫斌表示,针对近期施工单位的安全事故,碧桂园深感痛心和自责,“我们监管不到位、管理不到位,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在此我代表集团,向死难者表示哀悼,向死难者家属和受伤工友表示慰问,向社会公众表示深深的歉意。”莫斌在现场深深鞠躬。


莫斌在媒体沟通会现场鞠躬致歉。


鞠躬致歉之后,碧桂园强调了对质量和安全的重视,但并没有正面回应“高周转”模式之问;伍碧君对于碧桂园负债9000亿之疑给出解释;杨国强流露委屈之情,对于“为什么碧桂园不再‘美好’?”之问,他连说三个“不知道”。


碧桂园成立迄今26年,从顺德走向全国乃至世界,作为民企在《财富》世界500强中排名第353位,从顺德北滘出来的杨国强一路从包工头到成为宇宙第一房企的总舵手,碧桂园成就斐然。


然而,为什么事故频发?为什么不再“美好”?碧桂园这次却没给出好的回应和解决办法。


高周转不是问题?


“高周转”俨然成为整个行业的趋势。曾经专注打造产品不急速度的绿城提出要“高周转”,纷纷赴港递交招股书的中小房企们也说要“高周转”。房企只有保证资金的快速回流,才能保证在“钱袋子”趋紧的市场环境中安全存活。而碧桂园的“双享机制”、“跟投机制”也成为渴望扩大规模或“弯道超车”的房企们的必学策略。


所以,当碧桂园发生安全事故后,外界才更加担心。“老大”是个沉甸甸的称号,碧桂园得来不容易,想要戴得顺利长久更不容易。

今年以来,碧桂园安全质量事故频发。


六安事故发生后,碧桂园实行全面停工。


8月1日的分析师电话会议上,碧桂园表示,90%的项目经检查并不存在质量安全隐患,已经开始复工;针对剩下的10%项目,碧桂园总部已经派出质量小组对细节质量隐患进行检查评估。


在媒体沟通会现场,莫斌鞠躬致歉后,他就质量和安全问题提出“五个进一步”措施。


第一,进一步对所有在建项目进行交叉以及自查式的质量隐患和安全隐患的检查工作,让其成为常态化加密型的工作;


第二,进一步加强集团内控管理和延伸管理,把安全和质量跟团队的激励机制直接挂钩,实行一票否决制(此处莫斌强调早先已有这类规定);


第三,进一步优选施工伙伴,合同中加大质量和安全的奖励比重,现有的在建工程和未来的新项目,都会在合同中加上:凡是发包方发出的指令,存在安全和质量隐患,施工方有权拒绝,并向上一级报备;


第四,进一步推进工地开放;


第五,进一步推动碧桂园自主研发的SSGF新工艺,通过新工艺克服安全事故隐患,争取2020年覆盖全部项目。


在媒体沟通会现场,碧桂园提出安全质量应对措施。


杨国强随后在接受采访时说:“质量和安全的问题以后见一个处分一个,不能有任何的理由,因为人命关天。”


外界对于碧桂园“快到极致”的高周转理念多有质疑,莫斌认为:“碧桂园在三四线城市的打法,是在保证质量和安全的前提下能快一点就快一点。


碧桂园副总裁兼运营中心总经理陈斌补充道:“我想澄清一点,高周转是资金的概念,资金的高周转加速资金的周转速度和使用速度。真正对于工程来讲,我们是在确保安全和质量的情况之下,通过精心科学的工程策划,将浪费的,空置的,闲置的时间节省下来,然后优化我们的工期。”


碧桂园在高周转模式也带来高负债。


杨国强表示“有误会”,他进一步解释道,有些样板一、二层在售楼部,是用于展示。工期较短就被误会为楼盘本身的工期短。事实上,30层高的楼盘,至少需要400天的工期。有人将30层400天解读为30天了,中间有误会。


显而易见的是,碧桂园不会放缓速度。


7月30日,上海奉贤安监局在官网公布《上海丰和建筑劳务有限公司“6·24”坍塌死亡事故调查报告》(简称“报告”),报告对于碧桂园上海项目公司的责任认定是:建设单位盲目催赶进度,任意压缩工期。对事故发生负有责任。


无冕财经(ID:wumiancaijing)发现:3月末,该项目曾被责令停工,但建设单位以进度为要求让施工单位继续赶工。


莫斌对此表示:上海区域的项目负责人为了赶工,擅自违反安排。我们监管不到位,会对上海区域的相关负责人做出除名、免职、降职的处理。


此外,莫斌告诉无冕财经(ID:wumiancaijing):“上海的该项目不会因此拖延进度,将会派一批新的团队来接手。”


对于碧桂园来说,高周转不是问题,发展速度不会变缓,质量和安全是第一位,但落实到碧桂园具体实施项目的负责人,他们真的能完整贯彻总部的要求吗?


杨国强冤不冤?


“我们必须了解人性。人性是自私的。这是关键点。我们在选择管理方法时就是要直穿人性的弱点,不能搞平均主义,不能‘做善事’。设计‘成就共享’就是这样的出发点。我们鼓励大家努力工作,谁能给公司创造巨大收益,我就按承诺的比例分成。”在吴建斌《我在碧桂园的1000天》中,杨国强曾如是解释“成就共享”机制。


“成就共享”是碧桂园高速发展的秘诀之一,此后又演变为“双享机制”。这些都是杨国强直穿人性弱点的管理方法,它放大了人的利己心态,将公司与个人的命运紧紧绑在一起。


现场有媒体问杨国强:“你是如何理解人性中利己和利他的,有没有好的办法将利他的方面释放出来?”


问题背后的深意是:“利己”让碧桂园实现高速发展,坚持以结果为导向的管理方式,是否会导致员工“利他”面的消失,“利己”的无限放大,碧桂园的员工会不会只记得要赚钱,却忘记了碧桂园作为房企的本质:建造安全、质量过关的房屋。


杨国强对此没有正面回答,说:“你能不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大概要找清华和北大的人来和我们一起研究。


在管理方面,杨国强洞察了人性自私的弱点,将名为“欲望”的野兽从笼子中放出来,但是他却并没有想到关笼子的办法。也许,这也是碧桂园面对如此多风波的背后原因之一。


面对媒体的质疑,杨国强选择示弱和自嘲,“我很笨,我是天下第一笨。”


他一反常态在采访中频繁讲话,也没有用到放在自己面前的材料。他的态度显得迫切、无奈而且迷茫。


杨国强(中)在碧桂园媒体沟通会现场。


对于碧桂园被“妖魔化”的问题,他着急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经常说,我为了什么?大家也想我为了什么。大家看到,我16年前将自己赚了一半的钱拿出来建设国华纪念中学。大家想想,我为了什么?我与一批优秀的人同行,为社会和民族复兴想多做一些事情,我是真心的去做这些事情。


可能让杨国强感到委屈的是:他用心做很多事,也在公益和慈善上做了很多,但外界还是误会他和碧桂园。


事实上,杨国强和碧桂园在公益和慈善上的确贡献良多。


离碧桂园总部不远的“国华纪念中学”,是杨国强在2002年建设的一所“纯慈善、全免费”的学校,该所学校专门招收全国各地学习成绩优秀但家庭贫困的学生。


据国华纪念中学的毕业生介绍,杨国强每年都会出席学校毕业典礼,还会不定期参加国华毕业生的集体婚礼和个人婚礼。许多毕业生出国留学国华会提供经济帮助;国华给男生提供每个月40元的零花钱,女生则是每个月60元;国华的学生毕业后,碧桂园及杨国强都不会要求毕业生去碧桂园工作。


在场的工作人员告诉无冕财经(ID:wumiancaijing):“国华的毕业生目前只有3位在碧桂园工作。”


另外,碧桂园在媒体发布会中介绍过:“碧桂园目前帮助9省14县脱贫。”


但是碧桂园的慈善事业和地产事业并不能混为一谈,前者是企业的社会责任,后者是企业的立足之本。


杨国强说自己在家里写了一副“为什么?!”他很迷茫、很不解。


然而,消费者想问的是碧桂园能不能给“五星级的家”,碧桂园思考的是:成为行业老大之后,能不能成为经得起考验的学习模板?对行业起到正向示范作用?


碧桂园早已成为世界500强公司,拥有约20万左右的员工,从一无所有到今天,杨国强应该比谁都知道“为什么”。做大公司难,做伟大的公司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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