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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在上 我要离婚

青朴山 格隆汇 2019-11-29
作者 | 青朴山
数据支持 | 勾股大数据
题记:当你选择了商业模式的时候,你也就选择了你未来的死法。人如此,社会也如此。 


1



今日(8月29日)最令人唏嘘的信息,是曾经在A股市场叱咤风云的“股神”徐翔离婚案在青岛监狱不公开开庭审理。


这起离婚案,源于徐翔妻子应莹于8月7日“七夕”情人节发出的悲情微博:苍天在上,我要离婚!



徐翔是中国证券市场耳熟能详的“股神”。1996年,18岁的徐翔放弃高考,携父母给的3万元资金入市,成为一名职业股民。截止2016年12月5日,徐翔在青岛中院走上审判席,其受到查封的家庭名下资产已接近210亿元。被指控操纵证券市场罪的徐翔最终获刑5年6个月,并处罚金110亿元,没收非法所得90亿元。


根据徐翔妻子应莹所发《关于离婚案的一点说明》所述,没收90多亿元的违法所得后,徐翔一家大约还有逾130亿元左右的净资产。应莹认为,这部分资产属于双方共有的合法财产,自己应该分得一部分合理的资产。如果要分割资产,她能获得超过50亿元。


苍天在上——如果我是应莹,我也坚决要离婚。



2



我是做投资的,对八卦没有一丁点兴趣。我所在意的,是徐翔案折射的我们这个社会的财富创造、分配路径与机制,以及我该如何在其中存活下去。


如果单纯以收益率判断,徐翔相当成功。他用20年的时间,将3万本金,变成了210亿,获利70万倍,20年年化复合收益率96%。


我说的这个年化数字,不做投资的,或者对数字不敏感的,可能没有概念。事实上,在中国这个“十年一觉上浮零”的市场,一年5倍者比比皆是,五年一倍者寥若星辰:



我说如下几个数字,或许有助于帮助你理解:
1、全港股投资收益率最高的公司腾讯,作为过去十多年中国商业领域的一个奇迹,从2004年上市以来,15年股价年化收益率48.7%;2、全A股投资收益率最高的公司茅台,作为衔玉而生的贵族,从2001年上市以来,18年股价年化收益率35.6%;3、中国过去20年最牛掰的资产是房子,房价走势基本就是中国M2的增幅,大约年均20%。假设买房3成首付,大概3倍杠杆,那么,房子的年均复合回报率是60%;
以上收益率的实现,还有两个最基本的前提条件:
1、必须 all in买入;2、买入后不能折腾;
曾经作为A股价值投资标杆的万科,91年上市以来,年化复合收益率22%,相当于过去20年的M2增速,基本就类似买了一套不加杠杆的房子。


如果你还是不知道以上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那么,你可以看看这个星球上大浪淘沙遴选出的那些最顶级的投资大师职业生涯的复合收益率:



巴菲特是这个星球上靠做正儿八经的投资获取财富最多的人,但他也是借助了两个前提:
1、美国两百多年一路昂扬向上的国运;2、巴菲特自己超级能活,他把几乎所有和他PK的对手都熬死了;



换而言之,即使考虑正确使用了杠杆,长达20年,年化复合收益率96%,这也是上帝才能完成的任务。


但上帝并不存在。


徐翔也不是神——我对所有造神运动都嗤之以鼻。


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说明一个常识:


毫无疑问,徐翔在作弊。



3



作弊很正常,如果游戏规则允许的话。


我疑惑的,也最关切的是:徐翔为何能在如此长的时间里大规模作弊——也正是这一点,令他在社会财富蛋糕的分配中,拿走了原本不属于他,或者大部分不属于他的210亿。


从经济学角度看,一个集体,一个社会的优劣,其实就取决于两点:
1、它如何创造财富;


2、它如何分配财富;
以上两者相互制约,互为因果循环。从来没有完美的机制与社会,但如果一个社会的相关机制能够保证增量财富被源源不断被创造出来,并用相对合理的分配方式保证这种增量财富创造过程不被中断和扭曲,这个社会就基本会是一个符合“帕累托最优”的社会。在经济学者来看,撇开财富创造和分配机制去谈其他,是很扯的事情。


拉美是最生动的案例。


中国人多,所以对几乎哪个国家或地区都会有截然不同的意见,惟独拉美除外。拉美几乎是中国主流以及非非主流视野里都不屑一顾的地区。在中国人的概念里,拉美这个名词不比非洲高多少。那里滋生着几乎一切资本主义的毒瘤,贫富分化,社会动荡,政治独裁,经济畸形发展……拉美人在独立以后,瞎折腾了200多年,还是处于第三世界,多数人的生活堪称贫困。


我提醒一下诸位:拉美多数国家独立的时间与美国差不多,但最后的发展差距是云泥之间。历史书会告诉你拉美的落后是因为帝国主义的掠夺,这个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是瞎掰。


很明显,这个产生了玻利瓦尔、切格瓦拉、马拉多纳等诸多堪称伟人的地区,一直没有找到财富创造的阿里巴巴之门。原因何在?


从经济学角度看,其实远没有那么复杂:拉美与美国的差距在于,它没有形成良好的财富再生体制。


换句时髦的话:它缺乏一种财富创造和积累上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另一个生动的案例是我们的近邻缅甸。你能想象,二战后亚洲人均GDP最高的国家是缅甸吗?但今天,军政府治下的缅甸人均GDP还不到二战结束时的一半。


财富创造本质上不是个问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实创造财富是人类天性,根本无需通过颁发“先进工作者”、“生产标兵”之类的证书去督促和引导,你只需确定一件事就好了:谁创造的财富归谁所有,或者大部分归其所有。1978年以前,中国农村生产力接近崩溃,萧条与饥饿遍布整个农村,安徽凤阳小岗村18户农民在一个冬夜集聚在一个破败的农家茅屋,通过按血手印分田到户的方式,轻松解决了当时从中央到地方无人能解决的,中国农民没有粮食吃的“天大的问题”。


小岗村农民的做法其实与大名鼎鼎的新制度经济学鼻祖,199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科斯的理论没有太大区别:如果交易费用为零,而且产权界定是清晰的,则企业乃至国家的存在都没有太大意义,财富会遵循自己的路径生产出来。


简而言之,财富的核心逻辑其实就是尊重产权,且用法制去坚决捍卫。如果任何人创造的财富随时会被拿走,没有人会努力去创造增量财富,而是处心积虑考虑怎么瓜分存量财富。这种财富创造和分配逻辑会导致历史陷入一种无休止的打豪强分土地的循环。


所以我从不认为历史书上那些农民起义值得肯定。恰恰相反,他们是生产力与社会财富实实在在的破坏者。当然,为生活所迫,官逼民反,他们自身并无对错。但如果跳出这种所谓的阶级斗争窠臼,站在历史的全局高度,我们可以轻松发现:类似项羽一把火烧掉600里阿房宫的痛快,是一种赤裸裸的财富毁灭与恶性轮回。


回到徐翔。


他能拿走210亿,折射的是我们财富分配机制在某些地方可能确定出了点问题:有人拿走了很多不应该拿走的财富。


一个徐翔,并无统计学意义上的样本意义。我手头也没有很官方的全社会财富分配数据去作出严谨的延展推论但有一个数据能帮助我们略窥一斑:基尼系数。


基尼系数(Ginicoefficient),是国际上通用来考察一国居民收入公平与否的分析指标。基尼系数的实际数值介于0~1之间,“0”表示居民的收入分配绝对平均。一般基尼系数在0.2之下叫“高度平等”,0.2到0.4叫“低度的不平等”,0.4被视为基尼系数的“警戒线”,0.4以上叫“高度不平等”:少部分人占有了社会多数财富——在经济学上,这种情况会导致典型的拉美哑铃社会结构:中产阶级无法产生,庞大群体陷于解决基本温饱需求。


进入新世纪以来的十年里,统计局一直没有公布我们的收入基尼系数。2011年直属央行的西南财大课题组做出的数据是0.61。之后统计局开始公布中国基尼系数,2013年为0.473,2014年为0.469,但被质疑偏低。由于部分群体隐性福利的存在,实际收入的差距或许比以上数据更高。在此我们采用能得到的最新数据(2017年):



而最近瑞信研究院做了一个总资产维度的基尼系数如下:



很明显,无论收入基尼系数,还是总资产基尼系数,都能反映我们的分配,的确存在需要改进的地方。


直面它,并解决它,或许才是不让徐翔案在我们这个社会留下永久疤痕的最好手术,也是令这个伟大国家持续强大的最好礼物。



4

尾声



为激发国内消费潜力,培育消费热点,8月27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快发展流通促进商业消费的意见》,内容包括释放汽车消费潜力、活跃夜间商业和假日消费市场等——此即令市场兴奋不已的“国二十条”。


“国二十条”与徐翔表面看无任何关系,但中间一根线还是串了起来:“国二十条”的颁布,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当下社会消费力的窘迫与匮乏。


而经济学上,几乎所有消费不足的课题,都可归属为分配公平与否的研究。


徐翔拿走了210亿——这意味着,另一部分群体必须要紧缩他们的开支。


徐翔太太那句话的前半句,大致是对的:苍天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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