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冠肺炎谈中西医文化差异

作者介绍:程志文 1984年毕业于浙江中医学院(现浙江中医药大学)，主任中医师，曾担任温州市永嘉中医院业务院长和书记，现主要从事中西医结合临床、教学、科研工作。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一种新发的烈性病毒性传染病，由于缺乏在人体内有效杀灭该病毒以及比较特异的西药治疗，使中医药冲上了一线，意外获得的良好效果，狠狠地打脸“黑中医”群体，促使了国人对自身传统文化的觉醒，也让部分西医人员刮目相看。

封建王朝的闭关政策导致我国科学技术发展的落后，西方洋枪洋炮强行打开国门以后，不少开明人士开始探求现代科技发展之路，破旧立新在中国进行了多年。西学东渐的过程是痛苦的，是中西文化的激烈碰撞，缺乏相兼相融，过多非此即彼，使国人学习国外先进科技的同时轻易丢弃和否定了传统文化。

西医认为新冠肺炎是人体感染新冠肺炎病毒引起，这种病毒是一种电子显微镜放大几十万到百万倍才能看得到的微生物，呈直径60-140nm圆形或椭圆形颗粒，有胞膜，其基因与SARS冠状病毒同源性85%，属于冠状病毒科β属。病毒进入人体后在粘膜组织的细胞上依靠一种叫血管紧张素转化酶Ⅱ（ACE-2）的蛋白作为桥梁而通过细胞膜进入细胞内，然后快速繁殖。病毒在损坏细胞的同时，激发人体免疫反应（“细胞因子风暴”），大量分泌物堆积在肺泡并继发细菌或其它病原微生物感染性炎症，全身多脏器负担加重甚至导致全身心、肾、肝多脏器功能衰竭。治疗之法，首先是抗病毒、抗继发感染、氧疗、化痰等对症处理，继之是抗细胞因子风暴、保护心、肾、肝功能，再是强心、血透、体外膜肺氧合（ECMO）、人工肝等等。

中医认为新冠肺炎是一种新的疫病，是天地之间一种特有的“疫疠之气”或叫“戾气”引发的。此“戾气”的产生与近几年尤其当年当时的“五运六气”（五运六气是根据农历干支分析的预测学，有司天之气、在泉之气等等，比较深奥）有关。本次的“戾气”是一种湿、热或夹有风、寒的毒邪，侵犯人体后，首先入肺，使肺气郁闭（正常时肺有宣发、肃降、通调水道、朝百脉等功能），气机失常，痰热蕴阻，津气两伤；再进一步则气血两燔、热毒伤络或逆传心包、扰乱心神，直至亡阴亡阳。中医治疗，早期以化湿祛风清热宣肺，继之清热化痰或清营凉血，再是开窍醒神、固脱等等。

由上可见，中、西医的认识竟相差这么大！西医的认识过程，首先要证实导致新冠肺炎是病毒，弄清楚是哪一种病毒，接着逐步证明病毒伤人的一个个步骤。这是一套建立在可以证实和证伪的现代科学技术手段的基础上实现的。存在就可以重复，因而证实，不存在就证伪，也要经得起重复。这一系列需要借助于现代多种技术手段，如免疫杂交技术、体外扩增技术、基因测序……。

中医的认识和描述是建立在古代宏观认识自然和运用阴阳、五行、气一元论等思辨哲学的基础上，这是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走了哲学思辨之路。西医的认识和治疗建立在现代物理、化学的高度发达基础上。我常说：中医、西医是两种文化土壤里成长起来的两棵树。

为什么非专业人士对中医的这种表述感觉云里雾里？因为我们现代人从小所接受的教育是现代科学教育，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的课程都是现代科学体系，我们所处的生活环境是运用现代科学符号的环境。而中医则属于另一种符号、另一种环境、另一种体系。以现代通行的科学体系去评判中医，因无法实现对译，就显得“不可理解”，当然觉得“不科学”。

有人会问，中西医有不同的符号，难道不是同样用一种语言文字的么？是用同一种语言文字，同样有肝、心、脾、肺、肾等脏器，但它们所指并不相同，中医所指的“肺”和西医概念的“肺”只有部分重叠。那又是什么缘故？那是因为：在西学东渐的过程中，翻译家在固有语言文字库里寻找对译的词汇时出了偏差。

中医药能治病，有时还是能治大病、怪病，你能说不科学吗？经过2003年的SARS（当时叫“非典”），高层更加坚定地认可中医，2005年中医研究院更名为“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的“科学”属于中国特有的“东方科学”，科学是多元的。

当下，我们一定要贯彻“中西医并重”的卫生工作方针，对中医要“传承精华，守正创新”。治疗新冠肺炎，我们市中医专家组一致认为要“中西医优势互补，协同取效”。我们相信：中医一定能更好地为防控疫情服务，为国民健康服务。

202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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