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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如何消灭了地球上最后一批天花|TED演讲


 流行病学家Larry Brilliant是消灭最后一批天花感染计划的负责人,他在2006年的TED大会上,讲述当年他们如何打赢了这场硬仗,以及如何用这些经验来消灭其他流行病。


这个小女孩叫Rahima Banu,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例的天花感染。这是一份文件,是全球的委员会共同签署的,显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消灭了一种疾病。


天花是历史上最糟糕的疾病。因为感染天花而死亡的人比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人还要多。单单是20世纪,就有5亿人因为感染天花而死亡。

1980年,我们宣布,世界根除了天花。

这是我看到过的关于公共卫生的最重要一张幻灯片。

历史上死于天花的统治者名单

它告诉你,即使你再有钱、再健壮,即使你是君王,也不能免于天花之害。我们的命运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但从国家的角度来看天花是错误的,你应当从一位母亲的角色来看。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感染,而后病情一日一日恶化。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你是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个模样。
到了第六天,你看到脓疱变硬。

第七天,就看到天花成脐形。

第八天——

戈尔说世界上印刷数量最多的照片是地球的图片,但是在1974年,这张图片是印刷最多的。我们一共印了二十亿张,然后逐家逐户地发放,向人们询问他们家里是否有天花病人。这就是我们的“监控系统”。我们那时候没有Google,也没有网络爬虫,没有计算机。

到第九天,看着这图片,你都会感到害怕。


而我看到这图片,会说“谢天谢地”。因为很明显,这仅仅是一例普通的天花,这个孩子是可以活下去的!

到了第十三天,伤痕会长痂,孩子的眼睑会下沉,但可以知道,这孩子没有其他的二级感染。


这是到了第二十天,孩子也许会终身都带着伤疤,但是他还是可以活下来。


还有一些天花并不是像这样的。

发散型天花。整个身体,连一根指头大小没有被感染的肌肤也没有;

平坦天花,一旦感染上就必定丧命;

出血性天花,那是最毒的一种,怀孕妇女最容易感染,我见过至少50人因此而死亡,都是感染了这个病毒,死去的全都是孕妇。

1967年,世界卫生组织开展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计划:根除一种疾病。

那一年,34个国家有天花病例。到了1970年,只剩下18个国家。1974年,只剩5个国家。但也就在那年,天花在印度爆发。

当时印度有六亿人口,21个语言区,任何时间都有两千万人在路上,在搭著车、火车、走路,有五十万村庄、一亿两千万户人家…… 但没有任何人愿意告诉我们:他们家里有天花病人。因为他们认为天花是女神Shitala Mata的拜访,当女神来访的时候不该让陌生人进家门。不是只有印度有“天花女神”,这种迷信在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的。

天花女神Shitala Mata (图片来自网络)

那我们是怎么根除了天花的呢?

要大范围的接种是不可能的,即使今年给全印度的人注射了疫苗,下一年马上又有两千一百万新生婴孩,这相当于加拿大的人口。

 为每个人打疫苗是没用的,你必须在同一时间找到全世界每一宗天花案例,且在每个案例周围建立防疫圈。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光在印度,我和15万好友们拿着同样的照片在印度挨家挨户拜访。我们拜访了超过一千万家庭。 


在过程中,我学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每做一次上门搜索,天花病例的数目就突然高起来一次。当我们没有搜索时,我们有了疾病被消除的假象;当我们搜索时,我们有疾病病例增加的幻觉。


一个监控系统是必须的,因为我们需要的是早发现,早行动。所以我们一直找一直找,找到印度的每一宗天花。我们提供奖励,然后我们提高奖励,然后不断提高奖励。我们在每一栋房子牆上记录到访的日期。当我们持续这么做时,天花病例的数目最后降到了零。


在1980年,我们宣布天花不复存在。 

这是联合国在伊拉克战争前最大的活动,十五万人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种族、不同宗教、不同国家的医生们,肩并肩,互相帮助而无纷争,完成一个让世界更美好的任务。


但天花是我们试著消灭的第四个疾病。我们之前失败了三次。

在疟疾、黄热病和雅司(热带莓疹)病上我们都失败了。不过很快的,小儿痲痹也会被消灭的。消灭小儿痲痹的金钥匙是:早发现,早行动。

今年有可能是我们消灭小儿痲痹的一年,这就会是史上第二个被消灭的疾病。 

我们快要做到了,我们只剩下四个国家。让我们再把一个疾病从我们担心的清单中移除!

我才在印度参与消灭小儿痲痹的工作。小儿痲痹的“监控系统”是四百万人挨家挨户去寻找。那就是我们的监控系统。我们需要早发现,早行动。失明,一样的。发现失明的钥匙是做流行病学问卷,找出失明的原因,方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赛瓦基金会是由一群曾参与消灭天花的人组成的。这群人爬到了顶峰,尝了消灭一种疾病的成功滋味,现在想要再爬一次。在过去的27年当中,赛瓦基金在十五个国家已经帮两百万失明人士找回光明。赛瓦的开始是因为我们想要将监控系统和流行病学理论,用在一个其他人都认为不属于公共卫生的问题上:失明。在这之前,失明只被认为是个临床疾病。 


当我们做了史上第一个尼泊尔的健康问卷,也是第一个全国性的失明问卷,结果令我们吃惊。

我们以为会得到的结果是,青光眼和沙眼是造成失明主要的原因,但我们惊讶地发现失明竟多数是由白内障造成的。如果你不知道这些,你怎么医治或预防失明呢?

Aravind现在是世界上最大最好的眼科医院,它一开始是赛瓦的一个项目。今年,这间医院会在印度的塔米德邦为三十万人恢复视力。

防止或减轻禽流感流行的钥匙也是早发现、早行动。假如禽流感在未来3年内爆发,我们是没有疫苗或足够的抗病毒药物来与之搏斗的。

这是世界卫生组织对病毒发展的分级。我们现在是处于病毒警戒的第3级,有一点点的人传人现象,但还没有出现连续性的人传人。


当世卫说,我们到达第4警戒级别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将会是比卡特里那风灾后更悲惨的世界。因为整个世界都将停滞下来,没有任何一架飞机敢起飞。试想一下,假如一架飞机上的250名乘客里有人在感冒咳嗽,你知道他们有可能把病传染给你,并且这个病可以引致死亡,你也找不到药来医这种病——你还敢搭这飞机吗?

10月的时候,我对世界上最顶尖的流行病学家进行了一次调查。我问他们——你预言流感再次爆发的几率有多大?假如真的发生,你认为最坏会发生怎样的结果?

有15%的人说,未来3年内会发生,而更糟糕的是,他们当中有90%的人认为我们的子辈和孙辈长大后,必将会发生流感爆发。

假如真的出现,将会有10亿人患病,1.65亿人因此死亡,全球经济也将走向萧条和衰退,人类临危而应对的那种体系将倒台,整个全球化的框架将崩溃,并且会给我们带来3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不单是有1亿人因此而死,还有很多人会因此而失去工作,他们的医疗保障也会丧失,整个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并且随着交通变得越来越便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让我给大家演示一下,发生大流感是怎样的。我们假设第一个案例出现在南亚,一开始时是悄无声息的,


逐渐在其他一两个地方也发生了感染,


之后会有二级感染,病毒也会从一个国家传到另一个国家,你甚至还不知道你得的是病。


三周之后,病毒就传遍了全世界。

但假如我们可以回到开头,在这个病毒一出现的时候就抓到它,假如我们可以很轻松地发现这个病毒,并且早发现、早反应,我们就能将这些病毒放到“监狱”了!

这是我们应对大流感的唯一办法。

我们圈内有个笑话。这是病毒传播的一个图。


我想医药行业的会懂。这个笑话是说,流行病学家喜欢在流行病曲线的高峰出现,然后享受曲线下滑的荣誉。但是通常都做不到,你通常只能在尾声姗姗来迟。但我们所希望的是,在曲线刚有上扬趋势的时候就赶到,这样我们才能够阻止流行病的扩散,但不能每次都做到。但是有一个组织却做到了。

这个组织在每一次有新个案出现的时候,都知道这些个案——那就是GPHIN,全称是 Global Public Health Information Network “全球公共健康信息网”。这个模拟图是非典。


非典就是一个没有真正在全球范围内广泛传播的流行病,因为GPHIN发现了这个后来演变为非典的病毒。它比世卫发现这一病毒还要早3个月,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阻止非典的蔓延。

这个机构不单最早发现了非典,伊朗上周说他们国内出现了禽流感,GPHIN则早在去年的9月份就已经发现了那里出现禽流感个案。我们需要一个早期预警系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走向人类最可怕的梦魇。

所以我的TED愿望正是基于以上这些经历提出的。对于天花,我们要早发现,早反应 对于失明、小儿麻痹症,同样是早发现、早反应。对于禽流感,同样,早发现、早反应。道理就是这样一句话。

我们应对这些新型疾病的唯一手段,就是及早发现,并且在其蔓延开来之前将其灭绝。

所以我的TED愿望就是建立一个全球监控体系,早期预警系统,来保护人类免遭这些传染病的侵袭。

不是等待一个潜伏的禽流感,而是及早发现并马上控制它。不是坐视生物恐怖行为或生物实验失误,我们是发现它并控制它,以早发现、早行动取代像伯帕尔漏油事件的工业意外。以早发现、早行动取代发现时已来不及的饥荒。不是建立一个系统,由政府控制,深埋在政府的某个角落。

让我们建立一个早期预警监控系统,使得全世界人都能使用,并且可以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版本。

让我们把它建成一个透明的、非政府控制的系统,它不属于某个国家或公司,并且会由一个中立国家托管,在不同时区以及不同的大陆上有备份。

让我们就在GPHIN的基础上建立这个系统,把GPHIN所抓取的网站数量从2万提升到2000万,让我们扩充其抓取源的语言数量,从7种提升到70+。

让我们建立一个允许市民发布信息的平台,使得人们可以用手机短信来告知我们最新疫情。当谣言传出时,让人们有办法了解到离自身方圆100米内的市民的动态,假如谣言会演变为真相的话,让我们加上卫星确认机制。我们还可以把Gapminder的精彩图表放到这一系统的界面上。

我们要将此作为一股道德力量,并持续推进,最快地去发现那些糟糕的事情,并且作出反应。我们都这样做的话,下一年我们再次在此相聚之时,我们不再抱怨世界发生了多少糟糕的事情,我们将有办法通过这些手段以及动员社区的力量。我们可以骄傲地宣布,我们尽了我们之所能去阻止传染病的发生,避免了许多灾难的发生,我们从此刻开始就在改变世界。


翻译:Tony Yet
校对:Zachary Lin Zhao
编辑:朱宜



讲者介绍

Larry Brilliant
 流行病学家
2006年TED大奖获得者
在世界卫生组织(WHO)主持了根除天花计划
赛瓦基金会(Seva Foundation)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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