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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拾忆(甜蜜,童年的记忆)

2016-11-16 刘宏江 微聚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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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拾忆


乡下的大姐进城来,带来自家地里刚刚收获的绿豆、花生和两只大南瓜。晚饭时,当一碗甜甜的南瓜粥端在手上,关于南瓜点点滴滴的记忆,便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在我刚记事的年代,生产队里收获的那点粮食,除去交公粮、留种粮,剩下的分到各家各户已经很少了,根本不够吃。为了填饱一个个嗷嗷待哺的胃,各家的自留地、开荒地,尽可能地多种些产量高的瓜菜,来代替口粮。种南瓜,一般选择缺水易旱、土质沙软的岗坡地。这样的地方,因为干旱缺水,不适宜插秧种稻。而种上喜旱怕涝的南瓜,就大不一样了,不仅瓜结得多,而且个儿特别大,年年都有好收成,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天气渐暖,一棵棵南瓜幼苗破土而生,在春风里招摇。暮春初夏,光热充足。瓜秧儿长得好,拖出一根根长蛇样的藤蔓。肥壮墨绿的瓜叶间,开着簇簇喇叭状黄灿灿的大花朵。




开花时节,大人便打发我们小孩子大清早跑去瓜地,趁着浓重的露水给南瓜合花。南瓜,雌雄同株异花,有公花、母花之分。所谓“合花”,就是将不结瓜的公花掐下,再小心翼翼地一朵朵倒扣在母花上,让公花的花粉散落在母花的花蕊上。那时候,并不懂得植物学中人工授粉是咋回事,也说不出其中的道理来,只是觉得特别有趣,甚至还有点神秘感。不久,花儿萎谢了,每朵花下,很快生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南瓜蛋,青碧可爱。




夏秋季节,村边的那片南瓜地里,结满硕大的南瓜,有长圆形的,有扁圆状的。成熟的老南瓜,花纹清晰,楞瓣突出,色泽金黄。光洁的瓜皮上,好似敷了一层薄粉,又像挂了一层白霜,看着都让人心生喜欢。南瓜收获的时节,每每吃力地抱着大南瓜走向地头,总让我联想到小学课本中《田寡妇看瓜》那篇著名的乡土小说,想起小说中那个又穷又懒、经常偷吃别人家南瓜的秋生。




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墙角处,甚至床底下,都堆满了大大小小、敦实憨厚的老南瓜。明丽的秋阳下,金色的南瓜成了乡村农家小院一道耐看的风景。南瓜极耐储藏,可以一直吃到大雪纷飞的冬天。记忆里,我家每年熬腊八粥,肯定少不了几块又甜又面的南瓜。




南瓜,亦饭亦菜。最常吃的是蒸南瓜、煮南瓜、南瓜稀饭、南瓜玉米糊、清炒南瓜丝。毛茸茸的嫩南瓜头掐下来,放在开水锅里焯过,拌上麦面和油盐,蒸着当菜吃,味道也很不错。顶好吃的,当数母亲偶尔给我们煎的油滋滋的南瓜饼了,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南瓜子,算是南瓜的副产品,晒干后收藏在布袋里,冬闲天,拿出来炒熟了,老远闻着都香,是我们孩子口袋里常备的零食。




在乡村学校教书的那几年,每年春天,我都会在自家小院一角辟出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种上几棵南瓜。周末闲暇时,为南瓜浇水、施肥、除草、松土、捉虫,忙得不亦乐乎。青青瓜藤,顺着墙根一个劲地往上攀爬,很快就爬满整个院墙。到了夏天,藤蔓交错,绿叶婆娑,黄花灿然,蜂飞蝶舞,给小院带来一片清幽,一派生机。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享受自己的一份劳动果实,备觉甜美。离开学校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种一回南瓜了。




虽说这南瓜只是乡间寻常之物,但它甘美甜爽,富含淀粉、维生素、果胶、氨基酸等多种营养成分,又有清热、防暑、利尿、生津、降血糖、降血压、减脂肪等保健功效。腻味了荤腥的现代人,偶尔吃上一顿南瓜,既能调节肠胃、平衡营养,也能改换一下口味。炎天夏日,喝一碗甜丝丝的南瓜绿豆汤,鲜甜沁人,暑热顿消。




君不见,当今一些高档饭店的餐桌上,以南瓜为原料,做成黄晶晶的南瓜圆子、南瓜烙饼、南瓜蛋糕、小米南瓜粥、冰糖南瓜汤、香浓排骨南瓜盅等,大受食客欢迎。厨艺高手们将原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南瓜,做出了花样,抬高了身价,成了人人喜爱的特色美食。




这些年,家乡的土地上,南瓜种植面积迅速扩大,南瓜的商品性进一步提升。从前年开始,家乡举办一年一届的南瓜节。瓜农们将形状各异的南瓜在展台上一字摆开,让参观者大开眼界。蜜橙、红贝、黑帝、黑丰、栗星、贝栗、锦丰、盘龙、江蜜一号、黄金二号,等等,许多都是以前闻所未闻的杂交新品种。有着“南瓜王”之称的巨型南瓜,像个圆圆的大磨盘,重达二百多斤,令人惊骇。一种迷你型的袖珍南瓜,小到只有几十克,玲珑可爱。而那些精美的、充满艺术感的南瓜雕刻,格外吸引眼球。在我的生活词典里,原以为只有“南瓜”这么一个名字,却不知南瓜竟然是一个庞大家族,种南瓜还有这么多的科技含量。




一边吃着南瓜粥,一边在心里盘算:将来若有可能,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我还要种一畦南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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