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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金瓶梅》淫荡的人,你们是不是没看过小黄书?

2017-12-28 二胡 超爱财



大家好,我是二胡。


在说自己做关于《金瓶梅》的presentation之后,受到了办公室的一致嘲笑:你一个老光棍,还好意思给人家讲《金瓶梅》?

我反驳也很心虚:就因为是老光棍,才有时间给大家讲《金瓶梅》的,要是脱单了,早就实践《金瓶梅》去了……(大雾)


一部作品能流传500多年,依然被口口相传,绝不是因为它有很多性描写。

否则,诺贝尔文学奖干嘛要颁给莫言啊,直接提名《少妇白洁》好了。


如果只是局限地把《金瓶梅》标签为小黄书,这不是《金瓶梅》的遗憾,而是我们的肤浅。

所以,剥离掉刻板印象,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金瓶梅》。




1


色情,才不是《金瓶梅》真正的主题


大家一想到《金瓶梅》,脑子里就开始自动播放.avi系列小电影。

其实这是对于《金瓶梅》理解的一种局限。


我们不妨重新把《金瓶梅》放回它的土壤——妖异又淫乱的晚明时期

你就会发现,对床笫之欢的描写,是当时小说里的常态。


事实上,明朝中后期,艳情小说成为当时文坛的显学。

当时最流行的一部艳情小说叫《如意君传》,讲述的是武则天和薛敖曹、张易之、张宗昌的很多25禁故事。


大家熟知的《金瓶梅》著名桥段,大闹葡萄架就源自于《如意君传》。

除此之外,明朝其他以艳情著称的小说,比如《绣榻野史》、《灯草和尚》、《痴婆子传》,无论是尺度还是言语还是对性的描写篇幅,都远超《金瓶梅》。


所以,以色情标签化《金瓶梅》,实在是我们这些后人的误区。

——因为《金瓶梅》跟自己的同行竞品比起来,实在还不够色情



淫书中故事的高潮都是在床上发生的,《金瓶梅》的高潮却是别的事。

在兰陵笑笑生的笔下,即便是拜祭一次祖坟、谒见一位贵客,都比写西门庆行房来的重要。


他真正想要描述的主题,乃是死亡。

以及各人在死亡阴影下的放纵狂欢。

那种情态,根本不像是黛玉焚烧诗稿的唯美凄惨。


唯美的死亡大多存在于韩剧或者想象中,真正的死亡,是充满了凄惨可怖的。

李瓶儿在亲生儿子官哥儿死后,形容枯槁、下体流血不止,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血腥气。

需要不断地焚香,才能驱赶掉那些死气。

西门庆的死,是吃了胡僧给的虎狼药,牛似地痛苦嘶吼了大半夜,才死掉的。

潘金莲是被武松捉住,像宰杀牲畜一般,被剖心而亡。


借由这些死亡,兰陵笑笑生揭示了一个深邃的主题:人间的苦处是无边无际的,根本就不是几段真挚的男女之情,能救赎得了的。

世间痴男旷女,如果欲望很强的话,是会过得很苦的。


被嵌在《金瓶梅》书名里的三大淫妇: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都有着强烈的欲望,她们最终也都走上了凶险的路、吃了很大的苦头。

《金瓶梅》这本是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作者始终在向人生的苦难致敬。




2


其实,《金瓶梅》是一本同人文


大家都知道,《金瓶梅》的主要任务潘金莲和西门庆,都是从《水浒传》里截出来的人物。


兰陵笑笑生似乎是并不满意罗贯中给他们俩的敷衍结局,决心把他们救出来。

移形换景,让他们在平行时空的清河县里,多活几年,然后更加真实地死去。


虽然名字相同,但是《水浒传》里的潘金莲和《金瓶梅》里的潘金莲,其实是两个人。

这种区别,绝不仅仅是十八线女星,担纲一线戏份的转变。

更多的,是从人物根本理解上的转变。



在《水浒传》对于潘金莲,只是一笔带过“年方二十余岁,颇有颜色”。

在《金瓶梅》里,兰陵笑笑生细细描摹了潘金莲的身世——

裁缝之女,家贫无以抚养,9岁被卖去了王招宣家,学琵琶做家伎;“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做张做致、乔模乔样”。

十五岁王招宣死后,又被卖入了张大户家。


张大户家的原配,容不下这样“脸衬桃花、眉弯新月”的潘金莲,所以张大户找了一个最容易被控制的武大郎,把潘金莲嫁了过去,方便自己与她日后偷情。


很多人都觉说《金瓶梅》里面没一个好人。

确实如此,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欲望里,载浮载沉。



书里有对夫妻,出场时间不多,却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男的叫韩道国,是西门庆绒线铺里的伙计。

女的叫王六儿,是王屠户之女。

韩王夫妇合计勾搭上了西门庆,王六儿以性为经济来源、攫取金钱。

韩道国就拿着老婆卖淫的钱,出去包粉头、养外室。

他们的女儿韩爱姐,也被培养成让西门庆取乐的新玩意。


《金瓶梅》最让人惊心的,是作者对于晚明社会部分的撰写,并非出于杜撰,而是对当时社会的实录。

以小见大。管中窥豹。


整个社会,已经形成了一个寡廉鲜耻的完整闭环,没有一点向上的出路。

礼崩乐坏至此、寡廉鲜耻至此,人人都生活在一个视变态为常态的时代。

在这样的一个道德标准里,每个人的价值观必然是紊乱的。




3


锁骨菩萨,以淫欲度化众生


《续玄怪录》里面有个故事。

延州有个美貌妇人,在城中独来独往,不见有丈夫跟随身侧。

年轻的男子都争相和她往来亲热,即便是提出要女子陪睡的要求,她也不会拒绝。


几年后,女子无疾而终。

那些跟她有过情缘的男子们都很悲痛,大家凑钱集资给她,置办了一个墓地。


大历年中,有一个从西域而来的胡僧,见到此墓,大为惊奇。

胡僧跪下,设案焚香、敬拜祈福。


旁人看到胡僧的行为,感到十分惊奇:“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而已,你拜她做甚?”

胡僧说:“施主,你有所不知,这里面埋着的是个圣人。以一己之身,慈悲施舍。俗世的愿望,无所不从。这就是锁骨菩萨。不信的话,你们撬开棺木,看看她的骨骸。”


众人听了都围了上来,掘开女子的棺木,看到里面的骨节勾连都呈锁状。

果真和胡僧说的一模一样,延州人大感惊讶,为这女子修了浮屠,供奉她。


田晓菲的《秋水堂论金瓶梅》里面,就把这个故事解读了兰陵笑笑生的写作意图。

兰陵笑笑生写了这么多露骨的色情描写,不过是为了问世人一句:

你悟了吗?

红颜乌发的皮相下掩藏的是,欲破体而出的白骨骷髅。



以世人最脱不开的淫欲入手,点化世人。

这套路听起来有点三观不正。


但卓越的小说家不在乎三观正不正这种问题,布道的活自有牧师去干。

比如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他不过是写了一个中年男人爱上自己未成年继女的故事。

它的三观正吗?

可这并没有妨碍它成为20世纪以来最伟大的一部小说。


好的小说家,都是讲故事的高手。

经过他们的灵犀一指,把你现实中认为的“变态”再变一次,变成美、变成人类感情的新边界。

《金瓶梅》同样如此。

兰陵笑笑生饶有趣味地讲了山东一家地主的日常生活,里面不光西门庆跟奶妈子偷情、与人妻通奸,小厮、帮闲、教书先生、和尚,个个都是虚浮在欲望伏冰上的人物。

这种故事,万一笔力不到位,就是一部黄色小说。

可是兰陵笑笑生,偏能让读者在这个稀松寻常的故事里,看到被欲望囚禁的绝望人性。


西门庆在书里,有过一句胆大包天的话——

“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使强奸了嫦娥,和奸了织女,拐了许飞琼,盗了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富贵。”


即便如此,当我们看到西门庆之死的时候,我们依旧不忍拍手称快。

我们不自主地在为这个坏人的死去而悲哀。


为什么呢?

因为西门庆跟我们普通人的区别,只是境遇之差而已。

换言之,他做的事情不是我们不能想象的。

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们难保不会做同样的事情。

我们都觉得西门庆是一个充满了缺点的人,可作者也强迫我们看到,西门庆是我们中间的一员,大家只是程度不同,不是种类不同。


透过西门庆之死,而折射出来的诸多问题——

你是如何看待生死的?

你又如何驯服欲望?

抛开那些藏污纳垢的表层,你又如何看待自己?

这些疑问,穿透500年的历史迷雾,依旧在拷问着今天的我们。



-未完待续-


PS:以上只是内容分享的上半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如果文章点赞破千,就陆续把下半场的讲稿也整理出来,继续聊聊《金瓶梅》里的人情世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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