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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格:🐂被骨頭知道的補鈣記

2016-02-25 威格 鲁亢

                

被骨頭知道的補鈣記

 

 威格【厦门】


在廣大人民群眾的傳統觀念裏,喝骨頭湯是可以——“被骨頭知道”——補鈣的。似乎骨質疏鬆有“BUG”了,所以要喝骨頭湯“BG”一下。

 

要恭喜LK在年前正式出版了隨筆集《被骨頭知道》。

 

和LK當年飛往長崎——“這是一種心虛的表現”一樣,我就是LK筆下的伍迪·艾倫扮演的那種人——“衣食無憂,沒有性欲的心理危機攜帶者”,在盡量不讓人知道的情況下躲過這個春節。幸好,終於和LK的《被骨頭知道》上床了。以下是被我的枕頭知道的一些骨頭,斷而碎,熬著看看能不能出些味道(像我每天早晨7點鐘熬的骨頭湯)。

 

LK在《骨頭》p025中間有一段括弧句——(歷來對“大手筆”不用心不甘,固借用了木心先生在《明天不散步》中的句式:......)——吾同“心有不甘”亦用之:雷蒙德·卡佛似乎在談到契科夫時說到“最近幾年裏,我的生活中出現了光芒和恩惠。”,藉以推想,與LK大概可以算是籍由Zfm而熟識起來的,所以這本書我是從後面往前翻閱的。再者說,作序者Znc(還是Znz?)我根本不識,所以他寫他的最前面變成我讀我的最後面也就不奇怪了。

 

很多朋友在練習英文,就像你們中國在練習做他們的夢。因此,上面被LK“不用心不甘”的Raymond Carver也能翻譯成“ 雷夢德·卡佛 ”吧?就像“ LK ”我可以聯想成Laymond Karver吧。

 

所以說,就文學性而言,語言文字是座廢墟,它通過不斷的強拆和重建,構築自己的文學殿堂。

 

在當下通俗文化的娛樂語言食譜化和文字速食碎片的誘惑下,人們已經十分不耐煩那些從文學內部生長出來的影響並轉化為人文力量的精神力量——希望——成為一種被厭倦的抽象觀念時——從帕拉圖的“洞穴”到阿諾德的“孤島”——這就為像“中國夢”這種野蠻的對語言文字的施虐鋪就了道路。

 

對“行雲流水”的文筆(特別是詩文)一直沒樂(悅)感。“文章要寫得通順流暢”從小學時代起就知道了,知道了就沒勁了。從小學一年級就向兒童開課演示如何做愛這當然能讓他們長大後“技術嫺熟行雲流水”,安迪·沃霍爾卻是要讓他們知道這事是多麼空洞。如此一來,餘生對做愛就沒什麼可幻想了,而沒什麼可幻想的人生是多麼“衰”啊。對,LK常用“衰”字來表達他筆下的“人生”“人事”之狀。妙哉,給“衰”字一個“贊”字。

 

文學性來源於對平凡生活的非凡感知。它通常被描述為黑暗和晦澀,甚至帶來閱讀的絕望。


穿過黑暗的縫隙,世界的那部分不見得比這部分明亮。有人快樂,有人悲傷,有人燃指,有人借光。僅此而已。擠得要死,擠著去死。這兩部分之間的縫隙就叫“活色生香的絕響”,或者叫“逃離的鴉噪”。我的意思是說,哪一只遷棲地的烏鴉不是來自故鄉?然而,好的文字是絕望中的希望,鴉噪中的平靜。它在離我們慣性閱讀很遠的地方拉近我們切身體驗的距離。如同一家離你家很遠的安德魯森店,但你能聞到它的麵包香味。有些作者就像麵包師,能夠開發你陌生的嗅覺中熟悉的味道。LK會做麵包。



 

在雪花紛飛的喻體中,LK帶著神啟般的揶揄,黑夜中的戰慄,傳感出精神漫遊者的神秘樂章。


這個世界在你面前現出原形,如醉如癡地在你面前飄動起來(LK慷慨大度地把自己的憲章頒給BK:“創造了自己的辭彙家族,並且教會它們和睦相處,彼此幫助。”——《骨頭》p158)。LK“嘗試著艱難的寫作:我在想詞,在想,在鏈接著想。我想用一首詩來證明這一天簡直非比尋常,每一個的‘這一天’務必是獨特的、尖銳的,以飽滿的精神狀態讓另一種如利器般的記憶,割開天幕——《骨頭》p139”。

 

LK似乎是個“敬小慎微”的人。這源自於他對文字的謙卑和虔誠。當那個經LK“姓名測試”後,“以資鼓勵”“可以大膽做點什麼的”詩人“公然”宣稱“我寫詩,因為我悲傷”——這裏用的“公然”一詞亦是我的“以資鼓勵”——時,LK還“不太願意這麼想”:“我寫作,‘為對抗恐懼的寫作’”。我在想,LK要在他的“理想國”裏,在“這個世界毀於一旦的前夕,我仍種下蘋果樹”。這樣看來,蘇珊·桑塔格也給了LK一個“以資鼓勵”——“我覺得文學面臨著其他敘述方式的挑戰。”

 

桑姑媽也是一頭白髮,所以也嘮叨。她又說:“文學‘被宣判’淪為了一門藝術。我認為它別無選擇。它要麼是成為與電視競爭的非常粗俗娛樂工具,要麼成為一門藝術並因此只擁有有限的讀者。”這麼一來,我就不知道從文本的角度講,LK是來毀滅“漢語的”還是來拯救“漢語的”,但不管是“毀滅”還是“拯救”,漢語文本在他的筆下獲得了新生——“亢體”。

 

LK似乎又是“反動”的。這在於他有意為之的將故事虛構化,情節破碎化,人物模糊化來展開敘述的魅力。這種“強拆”和“重建”的文本家園,猶如“不聽爸爸媽媽話的孩子”——“我這一代的父母親,絕大多數也都完成了將生活完全埋藏在心底的浩大工程,像無數噤聲的青蛙將一條河幾乎填滿。——《骨頭》p059”——而吞食了阿姆斯特丹的magic truffles——“狗日的真實”。

 

老實說,“亢體”(詩歌、隨筆、小說;甚至微信的圈文)好看,不好讀——順便吐槽一下,這本《讓骨頭知道》為什麼沒“夾插”標誌性的“亢體”圖标?如果有,簡直(此處想借用一段“回憶錄”的形容詞,打開一看:“此內容因違規無法查看”)......“衰”!——那就推兩篇“不朽”的,好看,好讀:p065《看望死者的雨夜》、p130《一出話劇會使什麼事情發生》。


114年前,20歲的卡夫卡寫給自己童年的好友,藝術史學家奧斯卡·波拉克一封信,在我讀來,仿佛已經為LK的這本隨筆集寫下了“推薦語”:——我覺得我們真應該讀讀那種會傷害、刺痛我們的書。如果我們正在閱讀的書沒有讓我們如當頭一棒般(被骨頭知道)的痛,我們幹嘛要讀它呢?就為了如你所說的感到開心?上帝啊,假如我們沒有書那不是更開心?這種使我們感到開心的書,假如要的話,我們自己也能寫呀。反而我們需要讀的書,是那種讓我們仿佛經歷了一場痛不欲生的災難,仿佛遭遇了愛人的離世,仿佛被人遺棄在荒野,仿佛一次自我的戕害。一本書必須是一把能鑿開我們心中冰海的利斧。(I think we ought to read only the kind of books that wound and stab us. If the book we’re reading doesn’t wake us up with a blow on the head, what are we reading it for? So that it will make us happy, as you write? Good Lord, we would be happy precisely if we had no books, and the kind of books that make us happy are the kind we could write ourselves if we had to. But we need the books that affect us like a disaster, that grieve us deeply, like the death of someone we loved more than ourselves, like being banished into forests far from everyone, like a suicide. A book must be the axe for the frozen sea inside us.)


據說鬼魂是沒影子的。所以我偶爾會走到陽光底下,確認還有身影(比如撿一塊磚頭砸向社區的圍牆;比如寫下上述的文字)。然後,再進屋繼續躺下——或者隔著夜空討論一下碩鼠;或者用一把姓黨的尿壺一邊尿去。

 

 

2015.2.23.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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