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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另一个拉姆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斑马的育乐园 Author 斑马

前南都记者马金瑜的控诉文章刷爆了我的朋友圈。


她将自己比作了另一个拉姆,八年的婚姻生活字字泣血,丈夫多次将她打成重伤,甚至大小便失禁。



在马金瑜自揭伤疤前,她曾作为嫁给爱情的正面典型去大学做过演讲,被很多媒体报道,还上过央视。


 

所有关于这段爱情的描述都曾美好的像一个童话:

 

一次采访,一见钟情,一段奋不顾身的爱情,一场千里万里的追寻。

 

2012年,还在做记者的马金瑜闪婚了她当时的采访对象——蜂农扎西,嫁到了遥远的青海贵德县,从相识、相爱到领证结婚,用了仅仅47天。



一个年轻有为的女记者,抛弃大城市的喧嚣,丢开世俗的功利,一心一意跟心爱的人去寻找那片世外桃源,听起来是多么的浪漫。



可惜真实的生活跟浪漫毫不沾边。

 

偏远落后地区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物质条件的艰苦。


 

婚姻破裂前,马金瑜做电商卖青海特色农产品,还雇了不少女工,网店销售额最高时达到了500万。

 

但是镜头曾扫过她的家——几间农房,陈设简陋的不能再简陋,连家电都看不到几样,依然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活状态,与大城市的现代化格格不入。

 




而随着夫妇的离心离德和家暴的日益严重,电商生意难以为继,日子开始越过越差。

 

马金瑜先后生了三个孩子,抚养他们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这几乎都由她一个人承担。

 

老大出过车祸,智力发育迟缓。老二穿的球鞋连鞋垫都没有,里面只有一格一格的硬塑料鞋底。



对马金瑜来说,比物质条件的艰苦更难熬的是精神的折磨。

 

扎西大男子主义,妻子多跟男人说几句话就要被暴打,自己却频频出轨其他女性。

 

由于眼睛被打伤过几次,马金瑜的视力越来越差,不断的尿失禁让她不得不随身带着尿不湿。



马金瑜曾骄傲地说,藏人信佛,佛陀不许杀生,所以藏人种地甚至连农药都不打,因为打了农药后蝴蝶和鸟就死了。

 

而就是这些连蝴蝶和鸟都不忍心打死的男人,将铁拳一拳一拳挥向了自己枕边的妻子。

 

“他的心里特别干净,像山上的泉水一样”。


这是马金瑜对扎西一见钟情的理由,如今读来却充满了讽刺。

 

纯净的另一重解读是“原始”,原始意味着文明的未开化,你几乎可以将其等同于野蛮,与“圣洁”没有半毛钱关系。

 

坦白说,我并不喜欢马金瑜,因为她在最艰难的时刻依旧怂恿其他女性“勇敢”追求这样跟赌博毫无区别的爱情:

 

不要怕冒险,哪怕下一步是悬崖,不要怕,跳!



对一下时间线,2017年,那个时候,两个人的矛盾已经很深,她正在被出轨的丈夫打得死去活来。



所以我也不同意马金瑜拿拉姆去自比,因为除了同被家暴外,她们其实毫无相似之处。

 

拉姆是没得选的,她的出身和受教育程度决定了她的初始起点。


她那么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躲避恶魔两次离婚,却在离婚后被前夫活活烧死。

 

马金瑜有得选。

 

用她的朋友、作家洪峰的话说:

她不是愚昧的人,名牌大学毕业,就职过中国最有思想的媒体,还是主力记者,对人性有超出一般人的认知水准,但依旧忍受着三番五次的家暴。


她有着很多文艺女青年的通病,对浪漫有着不切实际的向往,不顾一切想将自己活成一段传奇。



 



可惜低配版的三毛遇到的却不是她的荷西,童话最后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笑话。

 

拉姆是完美受害者,马金瑜不算。


她的苦更像是自己讨来的,这也是很多人对她并不报以同情,而是抛出一句“活该”。

 

然而不喜欢一个人就意味着她“活该”吗?

 

一个女人,一个人,在任何情况下被欺辱都不应该被评论为一句“活该”,公民有免于恐惧的自由。

 

那些缅怀拉姆的文章,总喜欢强调她的美丽。同情马金瑜的文章,几乎都提到了她做记者时拿过多少大奖。

 

拉姆的确是美丽的,马金瑜也是有才华的,但这恰恰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如果一个女人既不漂亮,又不会写文章,甚至性格也不那么可爱,她就活该被欺负至死而无人问津吗?

 

在藏地,马金瑜或者拉姆的经历并不是孤例,而是千千万万藏族女性所经历的日常。



我不想开地图炮,搞地域黑,但是由于长期贫困落后、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和几千年来男尊女卑观念的根深蒂固,这些偏远地区的确是家暴的重灾区,是女性的深渊和地狱。



谢谢马金瑜今天终于站出来,亲手撕碎了当代版撒哈拉童话,告诉了那些同样怀揣文艺梦的女孩们“浪漫”背后的真相。

 

可是那些根本没有选择权利的藏地贫困女性呢?等待她们的宿命就该是嫁给一个嗜酒成瘾、家暴成性、将女人视作私有物品,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的男人吗?


所以请不要将这件事简单粗暴地归结为文艺女青年的梦碎,然后劝女文青们不要再做梦。


她们不嫁,总还是有女人会嫁。文艺女青年不应该被家暴,藏族妇女就应该吗?

 

如果连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有见地有资源、甚至性格还很强势的女记者都不能让自己免于被家暴的处境,那么这些处于弱势地位中的藏地女性如何保护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我根本不想讨论马金瑜是否值得同情。

 

同情她怎样,不同情又怎样?那点同情毫不值钱。

 

女性需要的,是能保障她们基本权利的法律。

 

我们总是教女性“勇敢”,但勇敢的尽头往往是一堵墙。


这堵墙,比暴力本身更令人绝望。


ps:本文首发于【斑马的育乐园】,转载时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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