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新冠肺炎痊愈后二次感染的说法不可靠

文｜李长青

卫健委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到新冠肺炎痊愈后还会再次感染的问题，卫健委专家表示，虽然大部分痊愈者会产生抗体，但不能排除二次感染的可能，所以痊愈者依然要加强防护。严格来说，这个说法不能说是错误的，因为他说的是“大部分”和“不能排除”，因为谁也不敢保证每一个痊愈者都会产生抗体，也不敢保证痊愈者一定不会二次感染。但作为面向公众的新闻发布会，这样说问题太大了。

在防疫中，防疫部门和公众的关系，就像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医生需要详细向病人介绍病情，防疫部门也应该及时准确向公众介绍疫情。假设一个医生，在病人的治疗效果和预后大多数都很好的情况下，向病人介绍病情的时候，专门捡这个病最差的情况说，介绍手术的时候专捡最少见、最严重的并发症说，介绍药物的时候专门强调药物无效的可能，请问病人和病人家属会是什么心情？向公众宣布新冠肺炎痊愈后还有近期二次感染的可能，就像把一个不到1%可能性的手术并发症当成50%以上向病人宣讲，会让当前已经严重恐慌的民众情绪雪上加霜。

有人认为这个话是呼吸方面的专家讲的，就觉得他说的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专业人士在专业问题上确实有权威性，但也不能突破一些基本常识。比如，和本次疫情病毒最为接近的SARS和MERS病毒感染者，均未发现短期内二次感染，所谓反复的病人是因为前期肺部病变严重遗留的并发症而就诊。如果认为本次的冠状病毒可以造成二次感染，得有更加可靠的证据。而现在疫情还没有结束，大部分确诊和疑似病人尚未痊愈，不可能观察到短期内二次感染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做这样的声明很不负责任，也很不专业。

否定二次感染说法的另外一个理由是病毒感染的基本规律。目前针对新冠肺炎尚无有效的抗病毒药物，痊愈患者基本是靠身体的免疫能力。人体对抗和清除病毒大多是靠身体的获得性免疫，这种免疫能力有高度的特异性，也就是免疫系统会为每一种病毒定做专门的抗体，不仅不同病毒不一样，同一种病毒的不同亚型也不一样。病毒刺激机体产生抗体，痊愈就能够实现。反过来，凡是痊愈的患者，都默认产生了足够的抗体。一般感染刚结束时抗体滴度比较高，随时间延长逐渐降低。有的可以终身保持，有的可以维持好几年，前者比如甲肝病毒抗体，后者比如乙肝病毒抗体。有些病毒无法刺激身体产生有效抗体，比如自身抗原不断变化的丙肝病毒，以及破坏人体免疫细胞的艾滋病病毒等等，这样的病毒感染往往就转成慢性。也就是说如果免疫系统痊愈的病毒感染，短期内几乎不可能被同样的病毒二次感染。

本次疫情造成的恐慌，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专业层面的不确定因素，希望专家们下次发言的时候能够谨慎一些，专业一些，不要再为恐慌添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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