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康纳:世界即将亚洲化VS吴晓求:我对当今世界抱有深刻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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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6月11日晚,全球战略家、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顾问帕拉格·康纳携其新书《亚洲世纪》与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吴晓求教授展开了精彩的对话。本次研讨会由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人大重阳)主办,中信出版集团合办。人大重阳执行院长、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王文主持会议。人大重阳三位高级研究员刘志勤、周戎、王义桅也就此主题发表了观点。本文由速录整理而成。
亚洲经济增长的四大浪潮
帕拉格·康纳:大家晚上好!我非常荣幸能够参加此次活动,和大家来谈谈我的新书。我发现亚洲人对于亚洲的理解其实是非常不足的。中国人、印度人、日本人、伊朗人等等相互之间的了解都不够。我们应该有更多的了解。亚洲有世界最多的人口,现在世界的人口2040年、2045年左右就会停止增长,马上就会有95亿的世界人口,大部分世界人口都是在亚洲。
我们从历史角度来看亚洲。亚洲整体经济增长可以往回追溯50年,大概1945年,二战结束之后,日本是第一个最大的亚洲经济,它开始崛起,到1975年,亚洲就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上世纪70、80年代,美国就开始害怕日本的增长,认为它是经济上很大的对手,其实当时没有人惧怕中国。
第二个亚洲现代经济增长浪潮就是“四小龙”,包括韩国、新加坡、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它们受到日本快速现代化经济增长以及工业化的启发。四小龙在中国大陆也是主要的投资者。我想说的是亚洲的崛起是整体的崛起,而不是一个国家取代另外一个国家。亚洲的历史也不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一定要理解中国成为世界经济大国的背景。
亚洲经济增长的第三个浪潮就是中国,很多经济学家,很多书在分析地缘政治时,都会停下来,大家都在关注中国,全世界都是在提中国。但这并不意味着亚洲增长故事在中国这里就结束了。
亚洲经济增长正出现第四个浪潮。巴基斯坦、印度、东南亚人口加起来一共25亿,这些国家现在也都在增长,甚至经济增长速度比中国还要快。当然,他们都很贫穷,穷国自然就会增长得快一些。中国、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又开始去那些穷国投资,帮助他们,给他们带来工业、就业和基础设施。这就是亚洲整体的故事,中国不是这个故事的开始,当然也不是它的结束。中国是这个故事的中间点,也是它的中流砥柱。
“一带一路”推动亚洲大融合
我们可以把亚洲作为一个系统,而不只是一个接一个的国家经济发展。中国只占到亚洲人口的1/3,GDP的1/2,只接收1/2的外商投资,只代表1/2的资本外流,所以,中国绝对不是亚洲的全部。中国正在崛起,但重点并不是谁是第一,因为世界是多极化的。美国、欧盟都是世界经济系统的一极。去问中国和美国到底谁是第一呢?这个问题问错了,因为它是基于非常过时的,有限的理解,对于地缘政治的理解非常得狭隘,因为它并不是单极的霸权主义循环,这是非常均衡分布的多极化经济系统。
中国正在帮助大家,尤其是促使亚洲形成一个更具一致性、连贯性的系统。从历史来讲,古丝绸之路期间,亚洲各国之间的贸易、思想交流、知识交流,各个方面彼此之间的连接以及与外部之间的连接更紧密。15世纪、16世纪荷兰人、英国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涌进来,意味着殖民主义存在,接着是冷战,所以,亚洲各国之间难有大融合。
20年前,所有一切发生了改变。这就出现了亚洲的大融合。我们发现非常快速的融合是在亚洲各国之间发生,亚洲各国之间的贸易总额快速增长。整个亚洲的经济变化有个过程,可以肯定“一带一路”倡议,亚投行(AIIB)的作用也在里面。
进一步亚洲的大融合,可以让这个大洲变成一个系统,这个系统是基于亚洲各国之间更为紧密的关系。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系统是和平的。欧洲也是一个系统,但这个系统内部一直到1945年冲突都是不断存在的。我们现在有亚洲的系统,比以前来得更加紧密,不管是在日本、中国还是印度,他们都在追逐自己的利益,有时候是合作,有时候是竞争。当中国宣布“一带一路”倡议的时候,日本和印度的反应是,我们会有相关的连接走廊;欧洲就会说我们也会有互相之间加强关系的倡议,会有包括国际金融合作。所以,每个人都对中国倡议做出一些反应。
“亚非欧大陆的回归”
在“一带一路”倡议中,彼此之间互联互通是基于激烈竞争力的。即使他们竞争,这实际上可以给他们带来进一步的亚洲和世界各地的联系,欧洲和亚洲之间,非洲和亚洲之间的关系都会加强,互相予以投资。我称这个为“亚非欧大陆的回归”,亚洲、非洲、欧洲作为集体整体回归。15、16世纪一些贸易的全球网络很喜欢用“亚非欧”这样的概念。
当这个系统变得越来越强化时,冲突、摩擦就浮出表面了。中国、印度彼此之间纯粹只是邻国,只是现在两国高层领导互访非常频繁,在十年之后的交流更为频繁,很有可能带来一个强化的系统,同时带来摩擦和冲突。
伴随“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逐渐把欧洲、日本、印度各国纳入其中。其他亚洲各国也在快速发展,甚至比中国发展更快,因为他们很贫穷,相对希望进程更快。这些国家正在利用中国的投资来获得信心和就业机会,这也是一个趋势。今天很多国家80%的外来投资来自中国,80%的出口都是去往中国。
另一方面,“一带一路”倡议带来双赢的结果,它有很好的流程促进相关活动和发展。我想强调,多极化的亚洲出现,这是亚洲的趋势所在。
推进“一带一路”,要讲究方式方法
我花了非常多时间待在包括一些斯坦为后缀的国家进行研究,塔吉克斯坦,哈萨克斯坦等等,这些国家的贸易商务都在发展,他们欢迎“一带一路”,当然,他们也想去塑造“一带一路”,并确保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的中国的利益。
在新时代里,我们也进入新的亚洲系统,它可以持续几百年。也就是说我们要准备好抓住在这些新兴市场中的机遇,以及几十亿亚洲人和欧亚大陆人带来的机遇,也确保要准备好迎接挑战。一些非洲人、阿拉伯人和印度人如果超过70岁或75岁,还记得殖民主义的过往。他们不喜欢殖民时代。我出生在印度,父母现在还在跟我说,他们有多么不喜欢殖民主义。在一些国家或西方媒体中,觉得“一带一路”就是新的殖民主义,这就是他们宣传的口径。我本人是非常公正的人,我是支持“一带一路”的,我整本书都是在支持“一带一路”。但我想让各位知道,有30亿人还有着关于冷战和殖民时代的记忆,他们在这方面是非常敏感的。
在未来的30年,应该做的就是要继续加强互联互通,建设亚洲系统,但在外交方面一定要特别得谨慎小心,要讲究方式方法,这样系统才能非常和平。我们在亚洲内部本身就有一些潜在的冲突,有8个潜在的战争,包括克什米尔战争,伊朗战争,印度边境,中国南海和朝鲜。亚洲如果想体现出自己的成熟,在世界中的中心地位,它就一定要有能力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否则其他国家或大国就会去欧洲或美国进行斡旋,参与其中。
我们其实不把自己看作有亚洲的身份,你是中国人,我是印度人,有的人会说他们是印尼人或伊朗人,有谁会说我是亚洲人呢?但是要记住,在历史上有一段时期,我们是有亚洲身份感的。在一百年前,有个共同的反帝国主义、反殖民主义运动,包括中国人、印度人、伊朗人、日本人中都有这样的运动,有过这样的时期,我们有共同的亚洲对话的。
这样的对话又重新开始了,我看到中国很多游客都是在亚洲旅行;很多亚洲学生在亚洲各国留学,包括之前看到商业往来也是越来越紧密,我们的媒体、电视台也都在互相报道。在北京举行过亚洲文明对话。对下一代来说,我们去创造一种新型对话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非常可期的。
21世纪,世界亚洲化
毫无疑问的是,19世纪,整个世界在欧洲化;20世纪,整个世界在美国化;21世纪,我们已经看到世界有多么亚洲化。当然,这个进程只是发生的20年,但我确实把它看作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因为它刚刚开始。
如果你去德国、加拿大,他们都其实非常迫切希望多引进一些亚洲的人口,包括这些非常聪明、勤劳,非常专业化的亚洲人才。当然,有些国家需要投资,需要资本,亚洲就有很多的资本来投资。不管用任何一种标准来衡量,我们都可以看到世界越来越亚洲化,这也是世界其他地方需要做好准备来迎接的一件事情。
最后再回应一下开头,我们有两个原因来进行这样思考:
第一,亚洲人需要加强互相之间的了解,了解彼此的历史。
第二,西方人以及世界其他地方的人需要了解在亚洲发生了什么,因为最终我们都是需要讲述正确的故事,能够有正确的发展,也就是说我们要达成共识,能够有个共同的知识基础。
我想用全球历史的角度来结束我的讲话,亚洲的崛起并不意味着西方的遗产被消除了。今天的世界是多极化的,在2050年也会是多极化的,没有哪一个国家会一家独大。就好比一幅画一样,欧洲是个颜色,美国时代是个颜色,现在有个亚洲的颜色,你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其实加上一个颜色并不会把另外一个颜色消除,而是会它们融合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拥有的世界。25年前,亨廷顿曾经说过有世界的冲突,我想说文明的融合在过去、未来都会有,在全球也会有文明的融合,这是非常令人激动的事情,也是一件非常积极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全球各地旅行,我就在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也想邀请各位能够亲身加入进来。谢谢!
全球300年的变化
吴晓求:首先热烈欢迎帕拉格·康纳教授来到人民大学演讲,同时也祝贺康纳教授出版新书《亚洲世纪》。刚才他就这本书谈了过去的历史,今天以及未来全球发展的趋势,他基本谈到了300年的变化。
19世纪整个是欧洲化,所谓“欧洲中心论”实际是从19世纪开始的。的确,19世纪乃至于以前,欧洲的确对人类文明的进步,社会的进步,法制的完善,现代社会治理结构做出的特别大的贡献,应该说是人类社会走向现代文明重要的基础。
进入20世纪之后进入“美国化”的时代,虽然这时候欧洲仍然起到重要的作用,实际“美国化”也是“欧洲化”的延伸,因为无论是美国法律的传统,还是它的价值观、宗教信仰以及它的文化等等,相当多地都是在继承甚至发扬欧洲非常有用的部分。20世纪“美国中心”更重要的是科技和经济的进步所带来的。
进入到21世纪,世界正在向亚洲滑动、移动。在20世纪80年代,日本的崛起,后来亚洲“四小龙”经济发展,世界经济向亚洲移动。康纳教授做了非常好的总结,他认为这种移动最先起源于日本经济的起飞,特别是1945年日本战败之后,日本执行了适合本国的,包括产业政策在内的一系列发展战略,使日本从一个战败国非常快速地成为经济上非常有竞争力的国家,在一个时期也处在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之后全球资本的移动,亚洲四小龙的崛起又进一步地使得这种经济向亚洲移动的接力棒传下来。这是康纳教授的概括,我非常赞成这样的概括。
实际上,无论是战后日本经济的发展,它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到后来的“亚洲四小龙”崛起,还不足以说明世界经济的舞台中心在亚洲,只是说亚洲的作用在明显地提高,但还不能说明,甚至还看不出来世界舞台的中心正在缓慢地向亚洲移动。真正能看出明显迹象的,我认为是中国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也就是说中国的崛起,通过4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从一个只有3650亿人民币的经济体,在世界上处在16位,经过40年发展经济规模已经超过90万亿人民币,远远超过日本这个第三大经济体的第二大经济体。从这时候开始,世界经济向亚洲移动的速度,应该说以“加速度”的方式呈现出来了。
到2018年,应该说世界经济基本确立了三角的关系,美国仍然将在全球无论在科技还是贸易、经济实力方面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这点我们必须要现实地承认它。
我经常讲战后有两个很有趣的现象,第二个重要力量就是欧盟的形成,特别是1991年签署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意味着新的欧盟产生和欧元的形成。欧盟的形成确立了世界上的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经过改革开放40年的经济发展,至少到目前为止,它是三角里的重要一角,也就是美国、欧盟、中国形成新的三角。亚洲的作用迄今为止可能更多的是讲中国的作用。
我对当今的世界抱有深刻的忧虑
未来角度来看,我也赞成康纳教授讲的,未来会有第四波浪潮,也就是中国的发展并没有结束亚洲在全球地位的提升,它只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关键阶段,以加速度的方式提升的亚洲在全球的地位。康纳教授也提到,在东亚、南亚地区,东南亚地区,人口加起来25亿,人口相对年轻,经济会以更快的速度增长,或许这可能是第四轮浪潮。
经过四轮之后,的确可以确立亚洲在全球经济非常重要的地位,我不敢说它中心的地位,我一直没有用“世界即将亚洲化”,因为我认为还是要认真地去看待它。刚才我认真听了康纳教授的逻辑线条,认为他尊重了历史发展的事实;同时,他也强调了亚洲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亚洲地区应该是世界上所有地区里最不稳定的地区,文化最多样化的地区,而且内在的冲突,无论是文化还是宗教,还是地缘政治都充满高度不确定性。
未来世界舞台中,亚洲的力量在大幅度增加,发言权在提高。但我作为学者对当今的世界抱有深刻的忧虑,因为它的不确定性比二战之后相当多时间都是要明显的,也就是说二战之后所确立的很多规则、制度,面临着严重的挑战。比如国与国之间的相互尊重、相互平等,一个国家的独立自主,这都是二战之后所确立的基本一种认知,包括对殖民主义的反对,这都是确立的,也包括经济生活中相互利益共享,平等互利,相互交换,有问题相互谈判,相互妥协的这样的在二战之后所形成的东西受到严重的挑战。实际强权主义现在越来越盛行,这个世界充满着一种强权,一种霸权。霸权主义来自于民粹主义,民粹会使这个国家封闭,民粹也会使这个国家形成霸权。
之所以出现这个现象,或许预示着未来经过相互磨合,能达成新时期的,21世纪20年代之后新的全球规则,因为达成新的全球规则非常重要,它保证经济的秩序,经济的效率以及整个全球安全。二战所确立的,以GATT、WTO为核心规则的这套贸易体系在那个时代有它的合理性,或许现在需要一定程度的修改,但这个修改决不是以某一个国家或凌驾于其他国家之上的利益原则。未来还是强调所有的国家,无论大小都应该享受到经济发展、科技进步所带来的福利,这是个共同规则。保护知识产权并不意味着技术被人类社会所垄断。
亚洲要加速发展,须坚持以下五点
亚洲在未来,在世界经济的舞台要发挥特别重要的作用,我认为有几点是非常重要的。
首先,我们一定要推动开放的政策,封闭不可能使一个国家发展,只会使世界有无穷多的孤岛。它完全阻碍了我们的资本、经济要素的自由流动,严重损害了经济的效率,严重损害了亚洲人民的福利水平。开放的亚洲非常重要,开放的本质是包容,开放不意味着利益独享。排除他国利益,本国利益至上那不是开放,那是霸权主义。所以,人类要坚守开放和包容这样的基本策略;还要学习他人,因为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优点,相互借鉴、学习、包容变得特别重要。
第二,一定要进行技术创新,要有创新的制度、规则、政策。没有创新,一个国家包括亚洲都不会进步。当然,技术创新变得特别重要,经济结构的转型是通过技术进步来完成的,自然资源、人口红利完成不了经济结构的转型,只有技术的进步能够推动经济结构的转型;只有技术根本性的变革,只有技术革命才能带来经济长周期的出现。技术革命是经济充满活力的根本保障。
第三,教育和劳动力素质的提高。技术的进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会通过高素质人才才可以实现。所以,一个国家的教育非常重要。任正非先生是个低调的人,但最近频繁接受世界著名媒体的采访,我除了被他的战略思想所感动,几乎没有一个企业家有他那样的战略思想,忧患意识和底线思维。任正非先生看得很清楚,所以从容不迫。最难得的,他深刻地感受到,一个国家教育的重要性。他认为,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其实质是教育的竞争,教育竞争的核心是人才的竞争。所以,中国的教育肩负着极大的使命,我们必须培养具有创造性思维的人才。我们在总结全球经济发展时,曾经非常羡慕巴西,巴西在上世纪60年代蓬勃发展,阿根廷更早,还有南非和其他国家,他们一段时期都蓬勃发展,到后来都停滞,进入“中等收入陷阱”。最重要的原因一定是它的教育没跟上,没有培养出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高素质劳动者。你必须培养这种人才,才有技术创新,产业结构转型和升级换代。
第四,我们一定要建构坚如磐石的法制精神和契约精神,现代社会,法制和契约是它的基本标志,没有坚如磐石的法制和契约精神,这个社会就没有预期,就不会引导投资,经济增长就没有动力。我经常说,现代社会的核心标志是坚如磐石的法制精神和契约,亚洲要进一步发展。
第五,文化和价值观的提炼,要成为中心是消亡价值取向的,当然,亚洲人有亚洲人特别的理解。亚洲的力量,中国占据着特别重要的作用,印度在未来也会发挥特别重要的作用。我特别希望,中印两国在亚洲的发展中能够携手前进,共同合作,应对挑战,使世界经济真正进入亚洲化的时代。谢谢大家!
亚洲是个火药桶,半休眠的火山
刘志勤:谈世界和亚洲的前提要清楚,现在世界和亚洲的大局势究竟怎么样,特别是亚洲在世界的局势,很多人并不是特别清楚。
亚洲是什么?亚洲是个火药桶,半休眠的火山。世界上的主要矛盾基本都集中在亚洲,没有世界上哪个洲有亚洲如此多的地缘政治冲突。亚洲有几大特点:
1、亚洲一直是西方高端武器的实验场。无论是从朝鲜战争到越南战争,到现在的中东,始终是美国武器的实验场,牺牲了大量亚洲人民的性命,来提高他们的武器。我认为,亚洲还是亚洲,世界绝对不要亚洲化,保持割裂区域,亚洲自身的特点非常重要。
2、亚洲一直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原料供应地,特别是橡胶基本是亚洲现代汽车工业非常重要的原料供应原料。
3、亚洲是劳动力的供应场所,为欧盟和美国的发展提供大量的低价劳动力。
4、亚洲是市场。亚洲成为世界的工厂,也成为世界的市场,仅贸易上的增加和贸易上的活跃不足以支撑亚洲为中心的发展模式。这点特别引用美国前官员理查德·哈斯,就是前总统布什的助理国务卿,他说现在的时代是失序的时代,但现在的局势比那时候还严重,他认为,失序的时代是中东伊拉克萨达姆造成世界的失序,但现在的情况是失控,这个失控可不是中东那些小国家闹的,是美国人闹的。
亚洲化就是世界化,全球化
周戎:首先,亚洲的融合性别人没有想到。20世纪50年代时,只有东南亚条约组织和中央条约组织,那时候还是美国领导的军事同盟。但到了现在,东亚出现了中日韩,在东南亚出现了10+1”、“10+3”甚至还有东盟对话机构,把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俄罗斯都纳入进来。所以,亚洲后来的融合度虽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但一直试图在融合。
我认为,亚洲化就是世界化,全球化,亚洲有了葡萄牙、西班牙、荷兰、法国、英国,后来还有美国和德国,他们进入了亚洲,把欧洲的文化带了进来,亚洲自己又产生了自己的文化,比如伊斯兰教、佛教和儒教文化都有。所以,亚洲的文化是世界上最全的,也就是最能影响整个世界的。因此,我比较赞成“一带一路”的主要沿线还是在亚洲,而通过亚洲向非洲、欧洲和其他地方扩展。
中国崛起是全球化的产物,不是亚洲崛起的象征
王义桅:我有三个看法,体现为三个关键词:亚洲、亚洲人、亚洲化。
1、亚洲的概念。亚洲这个概念是欧洲人创立的,它不是与生俱来的,不同于以前欧洲的文化。亚洲很少有亚洲版本的自由贸易区或类似构想,原因很简单,亚洲还没有长大,从原来的欧洲化到美国化,后来日本带动所谓雁型增长模式,但日本主要还是美国力量的延伸。还没有说中国、印度的崛起带动整个亚洲的崛起,因为中国的崛起是全球化的产物,不是亚洲崛起的象征,包括印度也一样。
2、亚洲人。亚洲国家很少有人说自己是亚洲人。曾经著名的欧洲一体化之父认为是先创造了意大利,然后再创造了意大利人。所以先有亚洲再有亚洲人,现在亚洲的概念还没有完全形成共识,亚洲人当然也就不可能有这样的identify。
3、亚洲化。亚洲不再是欧洲化、美国化,正在朝向亚洲化,但这是进行时,处于初级阶段。亚洲真正要初级化,首先亚洲的内部贸易比对外贸易要多。亚洲互联互通水平要超过和亚太地区、欧洲地区或中东地区互联互通水平。但是,我们现在还存在一定的心理距离。所以,亚洲并没有成为自己,并没有共同的价值观或身份。
美国摒弃全球化,但亚洲正在拥抱全球化
主持人王文:在中国的确对亚洲概念的认同是很弱的。您是否认为这本书对亚洲过于乐观了?
帕拉格·康纳:我并没有太乐观或非常积极、非常正面、负面的想法,更多的是采用一种分析的形式来谈我的观点。
亚洲的国家是世界的中心,而且是国防、军队、技术、现代化、系统、武器各个方面。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有怎样的力量可以阻止我们走向战争,会不会继续重复欧洲的历史呢?也就是它的系统演进是通过战争,或者变得更加和平,或者我们可以跳过这个阶段。当然,我不是乐观,也不是悲观的。在最后,我说这是一个“选择”。
我认为,我们应该理解亚洲的演变以及亚洲的未来,基于亚洲的过去和现在,亚洲的策略来理解,而不是基于欧洲的历史来理解,因为两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相关性,对亚洲也没有任何借鉴性。
王教授提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点,中国通过全球化崛起,加入供应链系统中,我也提到全球供应链和全球市场体系是怎样运作的,我也想再次强调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每一轮增长浪潮都在加速,并不是亚洲内部系统的一些变化,而更多的是因为全球系统的变化。所以,我更相信全球亚洲的说法。在今天,中国对亚洲、全球化也是越来越开放,在美国其他地方正在摒弃全球化,但亚洲正在拥抱全球化。
中国不会重蹈日本的覆辙
主持人王文:因为您在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工作过,您认为,美国会像当年打日本一样,遏制亚洲的成功吗?
帕拉格·康纳:历史通常不会重蹈覆辙的,中国已经受到了教训。据我观察,现在美国对中国的控制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大。中国已经有其他的贸易伙伴,甚至比美国更大的贸易伙伴已其他国家,以人民币结算来进行贸易。
谈到技术的进口时,中国有各种不同的供应商。谈到创新时,中国也在提升自己各个区域的创新,而且这是不同领域的要求。我认为,现在没有清晰的战略是非常确定的,即使你制定战略时必须要考量行动之后得到的一些反应,也就是你要学一些东西,相信中国有“一带一路”倡议和“一带一路”国家给出的反应时,中国也必须考量其中。所以,战略是复杂的,它是在复杂的世界,复杂的环境中形成的。
吴晓求:亚洲在全球事务中扮演越来越多的角色。无论从经济规模还是实际影响力来看,今天中国对全球所产生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当年日本作为第二大经济体对全球所产生的影响力。这可能是因为日本的政治制度,经济结构,市场化特征,以及它的价值观和某些宗教特征都和欧盟相似。
中国在这些方面和欧美主要国家存在差异,从而使得中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也因此才会让美国产生如此大的心理障碍。我认为,中国之所以能有今天,首先不是来自于全球化,而是来自于中国内部市场化的改革,没有中国内部市场化的改革,再全球化也成就不了今天的中国。
所以,1978年开始走市场经济道路是中国发展的起点。恰恰在这40年,我们倡导经济全球化,在市场化基础上,中国的发展得益于经济全球,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今天的中国之所以非常坚持经济全球化,非常坚持多边主义,非常坚持国际化和全球化,就是因为经验告诉我们,单边主义是成就不了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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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人大重阳)成立于2013年1月19日,是重阳投资董事长裘国根先生向母校捐赠并设立教育基金运营的主要资助项目。
作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人大重阳聘请了全球数十位前政要、银行家、知名学者为高级研究员,旨在关注现实、建言国家、服务人民。目前,人大重阳下设7个部门、运营管理3个中心(生态金融研究中心、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近年来,人大重阳在金融发展、全球治理、大国关系、宏观政策等研究领域在国内外均具有较高认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