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从艺术品金融来看中国70年财富观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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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中国，随着文化和精神需求越来越强烈，艺术品市场关注度越来越高，美育教育、艺术消费和艺术品财富管理前景可期，艺术品进入资产配置的理念正在升温。艺术品金融与70年来的中国财富管理观有着怎样的变迁？2019年5月21日晚，人大重阳对话名家系列讲座邀请了中国人民大学应用经济学院副院长，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艺术品金融研究所副所长黄隽教授就此话题进行了深入解读。本文根据速录整理而成。

非常高兴有机会和大家分享有关艺术品金融的话题，一开始看到《艺术品金融与70年来的中国财富管理观变迁》这个题目感觉很大较难讲，后来一琢磨感觉这个题目出的很妙，其核心是我们投资从只看中财务收益转向艺术品精神资产观念变迁过程。

  一、艺术品市场概况和艺术品特征  

我们从两个方面来看艺术品市场的状况，一是从全球来看；二是从中国市场来看。

首先是区域的集中度高。从全球来看，纽约、伦敦、北京、香港这四个城市占据了全球艺术品拍卖市场超过80%的份额，这4个城市既是金融中心也是时尚中心和艺术品市场，艺术重镇和金融市场、时尚中心三者高度重合。从国家来看，排在前三位的就是美国、英国和中国，三个国家、四个城市占据了全球最主要的市场份额。  

第二是拍卖行集中度高。苏富比、佳士得等著名核心拍卖行主导了全球拍卖市场和风向。

根据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数据（见上图），看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颜色越深的市场越活跃，颜色越浅的交易越少，北京200多亿，香港200多亿，我们觉得上海应该也很好，其实上海与北京、香港拍卖市场存在较大的差距。中国艺术品市场主要集中在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富裕地区，它的集中度非常高。

再来看看艺术精品资产的特征：

事实上，我们需要客观地看待艺术品的价值；不是所有的艺术品都有保值增值的效益，很多艺术品是没有的，或者可以说绝大多数艺术品没有保值增值的效益，只有艺术精品才有。

1、艺术品市场具有较强的“行为异象”。

实际上，艺术品是一种情感资产，很多时候它的价格上限是由你的欲望和收入水平决定的。主流经济学有个重要的“理性人”假设，即人的理性、自利、完全信息和效用最大化等假设，对所有的投入和产出，对利益是敏感的；而且假设人是自私的，完全信息和效用最大化。而艺术品市场分析需要更多地纳入社会学、心理学等内容，在很多情况下，行为经济学比主流经济学更适合解释艺术品市场。

禀赋效应就是一个例子。意思是一个人拥有某项物品以后，他对这个物品的评价会比之前要高很多。这是巴克莱银行2012年对全球高净值人群客户做的一个调查（见下图）：

深色圆圈的百分比代表了在各种藏品类别中，认为其藏品是无价之宝的人数比例。拥有了以后，对它的评价会比没有的时候高很多。年龄越大，对增值幅度的要求就越高。30-70岁是不一样的，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变化。

最近还有一个研究特别有意思，荷兰学者对艺术品色彩和价格之间的关系的研究。研究人员从1994至2017年Blouin艺术品销售指数（Blouin Art Sales Index）汇集了近5500件抽象作品拍卖数据。对这些抽象作品的甄选也尽可能全面筛除了与颜色平行竞争的美学因素，包括造型、几何图案和非矩形画布形状，从而使色调成为主变量。另外，该项研究还剔除了拼贴画、版画等艺术形式。每当蓝色的量超过研究人员所定义的“基准白”平均一个标准差时，该艺术品的价格便会高出平均10.6％；每当红色的份额平均上涨一个标准差，作品的平均售价也会高出4.2％。

同时研究人员还在中国、美国、欧洲选了近500名学生进行实验，学生被要求对数字监视器上显示的拍卖数据集合中的一系列作品进行估值。有意思的是，虽然三个国家学生的文化不同，但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参试者以几乎高于均价20%的价格竞拍了纯蓝色和纯红色的抽象作品。

这是经济金融学的研究方法，与艺术管理是不一样的；艺术管理是偏商科市场和管理的研究，这是非常有意思的研究。

2、投资艺术品可以有精神的回报。

艺术品是情感资产，和股票、债券不同。你觉得艺术品市场是顺周期的吗？什么是顺周期，经济好它就好，经济不好它就不好。我们经常说“盛世收藏，乱世黄金”，你觉得这句话对吗？我看到在座各位很多听众摇头。我来和大家讨论一下这个事，经济好的时候艺术品市场肯定好，但经济不好的时候，艺术品市场真的不好吗？经济不好的时候它其实也未必不好，它会呈现结构性特征，两极分化。 

如果你对艺术品一点不感兴趣，只对赚钱、保值增值感兴趣，建议就别去买艺术品，因为你买了后一点都不喜欢，每个月着急怎么还不涨？想卖它的流动性又没那么好。你不如就去买股票，买债券，买房地产。要有收藏的心态，你购买艺术品是因为喜欢，放在家里，看着就舒服开心，它要涨了更好，不涨也无所谓。艺术品有精神的回报，这是它区别于其他资产的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二、艺术品投资收益和风险  

一件艺术佳作有很多的价值，它具有审美价值、学术价值、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等，历史价值、承载文化价值和社会认可等价值是经济价值的基础。

投资收藏文物艺术品的动机是什么？我们分一下，无外乎是这些东西：

第一，保值增值与资产配置。

我们看一下欧美市场和中国市场数据分析，艺术品可以跑赢通货膨胀，但是它和股票债券相比没有明显的收益率上的优势。但另一方面它特别适合做资产配置，原因是它和其他的传统资产收益率之间没有关系或者关系特别弱。

第二，精神享受与家庭文脉传承。

艺术品特别适合作为家庭文脉和家风传承非常好的载体，如果你父母喜欢文物艺术品，他们的文化艺术知识不会太差。我们研究艺术品讲到家族信托时，现在大量民族企业家50后、60后到了传承的时候，他的孩子已经二十多岁、三十岁了，如果他只传钱，没有很好的家风和文脉，你会发现很难富过三代。如果一个家庭没有文化，没有价值观，没有崇尚的精神，就根本谈不到基业长青。文物艺术品实际是家庭文脉传承一个非常好的载体，而且它也适合做慈善和传承。

第三，社交工具。

某种情况下，艺术品实际是个社交工具，是个社交的圈层。假如我收了一件非常好的瓷器，就特别愿意和我周边这些喜欢瓷器的人去分享，一方面我有一种炫耀（心理）在里面；另一方面也是他喜欢文化的一个表现。艺术品实际上是一张高雅的身份名片。

瑞士前驻华大使希克，也是收藏家，每年6月份会在瑞士巴塞尔期间做个大派对，参加这个派对的人都是来自美术馆馆长、艺术家、企业家、收藏家、策展人等，大家在这儿谈艺术、进行其他的社交，很多企业家就是通过这种派对，以艺术品为社交工具开始进入这个社群之中。

第四，社会形象。

做美术馆，艺术品不光给老百姓看，和大家分享，还有很多的外溢效应。企业家捐赠，做社会责任，这是对社会有意义的，如果能让他一直有动力这么做下去，需要一定的激励。假如捐赠艺术品做社会公益和慈善可以免税。

所以，你不要觉得一买艺术品就是大家为了赚钱，其实它有很多外溢的效益。

 三、艺术品财富管理的路径  

财富管理主要是哪些内容呢？艺术品质押贷款、艺术品基金、家族信托、艺术品基金会、慈善公益、艺术品保险与保管、艺术品保税区等都是财富管理重要的路径。由于艺术品专业门槛比较高，不同与一般的金融产品，客户和理财经理就行了，在艺术品需要艺术品市场和专业人士来参与。

（一）艺术品质押贷款。

欧美很多银行都给他的私人银行客户提供艺术品质押贷款融资。艺术品服务对于很多私人银行来说不是主要的利润来源，而是获客渠道。因为很多藏家的收入和财富水平较高，私人银行通过提供艺术品质押贷款等服务，希望吸引高净值客户将更多的资金带入到银行。由于私人银行客户有足够的净资产在银行，所以银行并不担心艺术品质押融资的违约风险。

相较于其他机构，知名拍卖行是金融介入艺术市场的上佳入口。因为知名的拍卖行十分了解艺术品的来源和市场状况，对客户的还款能力熟悉，有专业的鉴定和估值专家，具备艺术品的保管条件，自身具备流通变现的渠道。在融资数额不是很大的情况下，拍卖行一般自己直接支付，如果金额很大，拍卖行则会借助银行等金融机构，苏富比、佳士得每年利润中相当一部分都是通过质押融资取得的。

（二）私人银行的艺术品业务。

私人银行的艺术品业务主要有：一是组织客户参加各类高端古董展、艺术展、拍卖会，参与一些艺术品鉴赏与拍卖活动。二是提供相应的鉴定、估值、保险、保管，还可以派人代表客户去参与拍卖竞标。三是艺术品公益赞助活动。

（三）家族信托和家族办公室。

很多有名的艺术家身后都有遗产纠纷。并不是没有方法解决这样问题。我们现在有68家信托公司，现在基本上都有相应的家族信托部门，当然，有些做得好，有些做得一般，中国现在有上千家家族办公室，就是第三方架机构。其实我们可以用很多的金融手段规避家庭财产上这样的风险和纠纷。

艺术品信托标的也有这样几个条件：

    1、流动性好，要能卖的出去。

    2、传承有序，在艺术品上非常重要，这是真实性的考证和依据。

    3、不能受法律限制，譬如说象牙、犀角，这是不允许交易的；

    4、所有权瑕疵且受到禁令的艺术品，比如这是被盗窃的、没有交关税的，这种也不适合做信托；

    5、“国宝帮”的东西不能做信托的标的。

（四）艺术品基金。

艺术品基金的商业模式和私募一样，都遵循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的商业模式。由于每支的运作思路不同，艺术品基金在管理结构、总体规模、投资周期、投资目标、投资策略、资产配置上呈现出多样化的特点。艺术品基金大多是典型的封闭式私募股权结构，具有固定期限、固定人数、投资撤回限制等特点，基金管理人将多件有潜质的艺术品组合在一起，构成一个资产包，以不公开宣传的方式，面向小范围、高净值的合格投资者募集资金。

（五）基金会和慈善公益。

基金会和基金完全不一样，基金是个非营利的机构，而艺术家的基金会特别多。艺术家基金会主要是两个目的，一是整理艺术家本人的作品和背景，包括可以捐赠作品给博物馆进行慈善社会公益活动；第二是面向社会传播美育和教育工作。

（六）艺术品保税区与自由港。

保税区原来是从国外来的，最早是在瑞士，然后在新加坡，然后卢森堡，然后上海。中国艺术品的保税区挺多的，保税区实际上是境内关外，上海自贸区、厦门等很多自贸区都做了艺术品的保税。艺术品保税区和自由港安保及硬件配置水准较高。艺术品保税仓库最大的优势是“保税”，帮助客户节约资金。

我今天的课就到这儿，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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