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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英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本文刊于8月15日FT中文网。
耶伦从2015年起采取一年加息一次的温和加息缩表措施，以让市场有足够的适应，特朗普在竞选时曾多次炮轰耶伦维持低利率弱美元是支持奥巴马而带有强烈的政治目的，其上台后更是直接打破总统不干预美联储货币政策独立性的惯例，在2017年美联储已加速加息的情况下，公开指责耶伦太鸽派、加息太慢，迫使耶伦第一任期届满后辞职，重新任命了鲍威尔为美联储主席。
资料图片：鲍威尔。新华社记者 杨承霖 摄
而鲍威尔受到特朗普的干预，今年议息会议后表示美联储加息还是降息的货币政策不看点阵图。从美联储加息路径来看，2015年、2016年底分别加息一次，2017年加息三次，2018年加息四次后，2019年原处在加息轨道上，而在经济物价数据并未发生改变的情况下，因为特朗普政府的干预，2019年美联储货币政策突然发生逆转，从加息轨道直接切换到了降息通道，而且特朗普威逼下半年内再降息100个基点，不给市场足够调适空间，或带来巨大风险压力。由于鲍威尔未迅速采取低利率弱美元的货币政策，而是在2018年继续加息四次和持续缩表，特朗普13次指责乃至威胁换掉鲍威尔，并安排顾问每周与之会面。本来美联储可以独立于国会预算，鲍威尔上台半年48次与国会会话，美联储货币政策直接受到干预。这些都令全球央行和市场大跌眼镜，更引发美联储前主席集体公开发文力挺鲍威尔，要求美联储保持货币政策独立性。四位美联储前主席在公开信中写到，我们一致坚信，为了经济利益最大化，美联储及其主席必须被允许独立行动，不受短期政治压力的影响，尤其是美联储官员不会因为政治原因而受到撤职或降职的威胁。美联储的决策是基于对美国公民长期经济利益的分析而做出的无党派、非政治评估的产物，而不是受到短期政治利益的驱使，因此效果更好。国内外历史一再表明当央行不受短期政治压力影响，只靠经济原则和数据行事时，经济才最强劲，经济运行才是最好的。而政治领导人呼吁央行实施货币政策、以便在大选前后为经济提供短期刺激的例子比比皆是。但长远来看，基于当前政治目的而非经济需求的货币政策只会导致更糟糕的经济，带来更高的通胀和更慢的增长。甚至即便仅仅认为央行政策决定是出于政治动机或受政府官员影响，都会削弱公众对央行最佳经济的信心。这可能导致金融市场不稳定和更糟糕的经济后果。由此，保持美联储基于国家最大利益而非一小撮政客利益做出决策的能力至关重要。
美联储的职能之一是要保持金融稳定，而其货币政策最核心的目标就是控制通胀稳定物价和实现充分就业。随着美国对全球发动贸易战的广度、深度、力度的升级，导致其发生输入性通胀、成本推动型通胀的风险上升，贸易战导致他国反制对美征税带来了美国进出口商品价格上涨，从而可能引发输入型通胀，而美联储独立性不保或将推高资产泡沫，难以控制通胀风险。从去年1月23日特朗普挑起贸易战对输美的大型洗衣机和太阳能电池板征收30%和50%不等的高额关税开始，3月23对输美的钢铝分别征收25%和10%的关税，对欧盟、中国、日本和韩国等多国大打贸易战，9月起对中国几乎所有商品加征关税，更将直接抬高美国物价水平。尽管目前美国核心CPI还在可控范围，但CPI仅是采取降息措施的一项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贸易战带来的输入性通货膨胀很可能推高物价水平并带来通胀风险。在已经充分就业情况下降息，其后果可能并非锦上添花而是火上浇油，或将进一步带来成本驱动型通胀。而物价上涨将抑制消费，投资和出口受贸易战影响，三驾马车无力将加速美国经济下行压力。采取低利率、弱美元的货币政策，是美国政府目前急需要采取的政策。一是打贸易战必须弱美元才能增加美国产品出口竞争力。二是弱美元有利于消减22万多亿美元的政府债务。三是在减税边际效益递减情况下，低利率有利于减轻财税乘数，减轻债务。四是低利率可促进基础设施投资和扩张。最为关键的第五点是出于政治目的，选举当前，弱美元、低利率可以继续支撑股市，让经济数据看起来更好看，为特朗普连任选举提供数据支撑。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特朗普政府对美联储货币政策要强行干预，甚至不惜在加息轨道上直接强制掉头向下直接降息。美联储货币政策独立性不保将带来巨大风险。从货币主义的理念上看，货币是面纱，由于贸易战而带来成本高企，加上政府债务高企，降息长期来看并不能有效促进经济增长，却会在债务率高企背景下会进一步推升连涨十年的美国股市，造成资产泡沫越积越大犹如堰塞湖，美国经济风险会进一步累积和加大。历史证明，美联储货币政策的独立性能够保持美国物价稳定、充分就业、经济增长、金融稳定。尤其是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美联储的货币政策目标、工具和节奏影响波及全球，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对金融市场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特朗普为了短期政治利益而置美联储货币政策独立性于不顾，带来的结果就是本来预期稳定科学的货币政策，在政府干预下，如同贸易战一样给全球各国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而包括美国金融市场在内的全球资本市场都会因此动荡不安。美联储货币政策被迫按照政客的指挥棒来转，将给全球投资者和资本市场带来巨大不确定性。2008年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后，全球债务杠杆率不降反升，而贸易战也会抑制投资和经济增长。人为的非独立的美联储货币政策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引发和触及金融危机的导火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人大重阳）成立于2013年1月19日，是重阳投资董事长裘国根先生向母校捐赠并设立教育基金运营的主要资助项目。
作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人大重阳聘请了全球数十位前政要、银行家、知名学者为高级研究员，旨在关注现实、建言国家、服务人民。目前，人大重阳下设7个部门、运营管理3个中心(生态金融研究中心、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近年来，人大重阳在金融发展、全球治理、大国关系、宏观政策等研究领域在国内外均具有较高认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