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联部前副部长揭密，普京为何一天撤换三位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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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力系中联部原副部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中俄人文交流研究中心主任，本文为独家首发。

近来俄罗斯新冠疫情日趋严重，被确诊的病例每天都在增加。疫情引发俄罗斯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普京总统最近几乎每天都召集政府及相关部门负责人开会，要求各级政府及其官员不得怠慢，要在已采取措施的基础上根据情况变化随时作出调整。4月2日下午，普京再次以十分严肃的语调向全国人民发表电视讲话，主要强调以下几点：

1、衷心感谢所有医务人员、志愿者和有爱心的人们为抗疫所做的一切。
2、疫情还在继续蔓延，新冠病毒已对莫斯科等联邦的某些地区造成严重的威胁，大家务必听从政府的安排和医生的建议，关爱自己、家人和周围的人。3、决定全国带薪放假延长至4月30日。4、已授权给各联邦主体行政长官更多的权力，使他们在保障人民健康和安全、保障经济可持续发展和关键基础设施正常运营的情况下，尽快制定出符合当地情况的防疫措施。5、总统派驻联邦大区的全权代表须密切协调所辖各联邦主体的工作。所有疫情信息，均应及时送达俄政府领导的反冠状病毒协调委员会。 

我们注意到，普京今年以来多次强调，在日益严峻的国际形势下，俄罗斯政府各级官员必须真正坚守岗位，全力抓好各个方面的工作，特别是要把经济搞上去，完成他2018年连任总统时所作的各项承诺。今年1月15日普京在国情咨文中提出修改宪法，目的就是强化国家从上到下的纵向管理体制，其中包括对各级领导干部的管理、使用、选拔和监督。新冠病毒疫情来得突然，涉及俄罗斯国家、社会和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地方官们也要责无旁贷地奋力应战。这也正是检验干部治理能力如何的一个好机会。

普京

于是我们看到，4月2日当天，从早上到夜间，普京一下子撤换掉了三位地方行政长官，动作相当大，引发俄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这三位高官是：位于俄罗斯西北方向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州的州长伊格尔•奥尔洛夫、科米共和国行政长官谢尔盖•加普利科夫和俄远东地区的堪察加边疆区行政长官符拉基米尔•伊柳辛。按照规定，在撤换形式上，一般都要先由行政长官本人向总统递交辞呈，并在当地政府网站刊发，之后由总统批准。不过这一次这个过程完成得相当迅速。几乎在三人辞呈递交的同时，普京便签发了有关解职和任命代理行政长官的命令，决定由涅涅茨自治专区行政长官亚历山大•齐布里斯基顶替奥尔洛夫、联邦卫生部第一副部长弗拉基米尔•乌巴接替加普利科夫、萨哈共和国政府总理、37岁的米哈依尔•索洛托夫替换伊柳辛。

俄罗斯媒体评论三位高官被撤职的起因，既与处理新冠病毒疫情不当有关，也有平时工作就缺乏担当精神的因素。

先看阿尔汉格尔斯克州长奥尔洛夫。奥1964年生于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工程技术人员出身。1987年本科毕业便进入一家军工造船企业，其间历任工艺工程师、厂部主任、副总经理。2008年转至加里宁格勒任“波罗的海琥珀造船厂”副总经理。2012年1月初，奥被时任总统梅德维杰夫直接任命为阿尔汉格尔斯克州的代理州长，2月初即正式上任州长。2015年9月，奥尔洛夫以52.3%的得票率再次当选州长。

奥尔洛夫

奥尔洛夫下台的直接原因，不只是对疫情不重视（截至4月2日，该州确诊7例），他在垃圾处理问题上也遇到了麻烦。2018年，奥尔洛夫从莫斯科申请了将近100亿卢布的预算，以落实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州创建经济技术园区的项目。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奥违规将当地一个体育场用作堆放各种建筑垃圾，引起当地群众不满。在居民通过多种渠道向上反映无果的情况下，从2019年4月起，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市内连续发生多起大规模示威活动，群众强烈要求将垃圾从体育场清走，恢复正常使用，并打出要州长下台的口号。2019年8月，俄罗斯最著名的“列瓦达”民意测验中心在当地做了调查，结果是95%的被问询者反对在体育场堆放垃圾，只有3%的人表示赞同。尽管此后州议会和市区检察院都介入此事调查，但均无下文。到2019年底，在当地爆发上万人的抗议活动，影响很大。到2020年1月初，该州的仲裁法院才判定堆放在体育场上的垃圾为非法，限期一个月内清除。问题虽已解决，但奥尔洛夫作为地方一把手，决策失误，特别是在美欧不断加大对俄制裁、俄经济发展困难、卢布贬值以及实施延迟退休年龄改革的情况下，不最大限度努力缓解人民生活的不便，自然威望扫地，难再开展工作。 

再看科米共和国行政长官谢尔盖•加普利科夫。加1970年生于莫斯科。“统一俄罗斯”党党员。属于俄罗斯政坛上的少壮派。1996年大学毕业后，先在莫斯科市东区政府部门工作，后调至俄罗斯经济发展与贸易部任欧洲司副司长。2004年，他被时任俄罗斯楚瓦什共和国总统的尼古拉•费奥多罗夫（后担任联邦委员会第一副主席）看中，要过去担任共和国的政府总理。2009年2月，年仅39岁的加普利科夫被列入俄罗斯总统办公厅遴选的“第一批百人”干部后备团名单。2010至2011年普京担任俄罗斯政府总理期间，加普利科夫被从楚瓦什召回，担任了一年半左右的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后又任职于俄罗斯国有大型企业“奥林匹克建筑公司”总裁，负责2014索契冬奥会建设场馆项目。2015年9月30日，普京任命他为科米共和国代理行政长官，到2016年9月正式就任至今。 

谢尔盖•加普利科夫

他的下台，看来更多是与疫情应对不力有关。因为截至4月2日，科米共和国累计确诊56例新冠病毒患者，是除莫斯科市、莫斯科州、圣彼得堡市这几个人员流动最密集的地方之外，俄所有联邦主体中确诊病例最多的。问责，不问到他头上，也说不过去吧。

堪察加边疆区行政长官伊柳辛生于1961年，年轻时当兵服役4年，之后在远东地区做共青团的工作，90年代自哈巴罗夫斯克国民经济学院毕业后便一直在远东地区几个州的政府机关工作。2011年2月，他在总统驻远东联邦区全权代表机关总巡视员的位子上，被时任总统梅德维杰夫一纸任命为堪察加边疆区代理行政长官。3月即宣誓就职行政长官。2015年9月，伊柳辛获得75.48%的选民支持，再次当选行政长官，任期至今年9月。

或许是长期在机关工作不接地气，或许是年届60，使他后来对许多事情见怪不怪，工作能拖就拖，激情不再。4月1日，俄罗斯联邦保护消费者权利监督署署长、国家总防疫师安娜•波波娃在远东联邦区委员会会议上公开指责伊柳辛，说你这个边疆区在持有6个测试盒、在24小时内可检测600人的情况下，却什么都没干，也未向莫斯科询问这一套测试系统的有效使用方法。 

伊柳辛

伊柳辛在处理疫情问题上不作为，还被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领导层点名批评。据称，伊本人在当地名声不佳，踩在了居民信任的“红线”上。根据2019年10月总统办公厅在当地暗中做的一项不公开的民意调查，伊柳辛获得“肯定”和“否定”的率差还不到14%。知情人透露，总统办公厅近日专门将伊柳辛召到莫斯科约谈。 

当天，“统一俄罗斯”党总委员会副书记叶甫根尼•列文科点名批评五位联邦主体行政长官在应对疫情方面不作为。这5个地方是：科米共和国、阿尔汉格尔斯克州、堪察加边疆区、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 

普京一天之内撤换三位地方一把手，对地方大员们无疑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国难当头，你们都要好好干，走点心，不然就下台！ 

普京的电视讲话受到民众的普遍欢迎。4月3日，根据全俄舆情研究中心所作的民测，对总统工作表示满意的比例上升到72%，对总统的信任程度则增加到74%。而在3月下旬那一周，这两个数据分别为67.5%和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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