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实验动物，人类最基本的态度应是怎样的？

纵观生物医学发展史，超过半数的研究课题使用实验动物，超过2/3的诺贝尔生理及医学奖项涉及到动物实验。动物实验对于科学研究而言是个必要的过程，然而对实验动物来说却是一个遭受痛苦的过程，实验过程中一些有意和无意的行为都可能使动物遭受巨大的痛苦。科学研究使用动物虽属无奈，但科研工作者绝非冷血，且科研目的也不是想让动物遭受痛苦，相反，我们更多的希望是更加人性化的对待实验动物，能够尽量减少它们的痛苦，让它们在平静中完成自己的使命。正如“非洲之父”史怀哲所说：“当悲悯之心能够不只针对人类，而扩大到涵盖一切万物生命时，才能达到最恢宏深邃的人性光辉。”

实验动物与动物实验

实验动物，从广义上讲，所有用于科学研究、检测鉴定和教学示范的动物，都可以称为实验动物或实验用动物。但实际上，实验动物有着更为明确的定义，其是指经人工培育，对其携带微生物实行控制，遗传背景明确或者来源清楚，并可以用于科学研究、药品检测鉴定和教学示范等科研用途的动物，实验时有较高的重复性、反应一致性和可比性。它在培育技术、质量控制和应用领域等诸多方面有别于其他动物(如农业用动物、观赏性动物、宠物动物、经济类动物、野生动物等)，是生命科学研究不可缺少的支撑条件，是为人类的健康和发展作出贡献和牺牲的生命体。

而与实验动物相对应的动物实验，则是以实验动物为载体，在特定条件下的实验，结果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如：动物自身是否健康、其心理因素是否稳定、饲养环境是否合适、营养因素是否能满足需要、动物实验技术是否先进等，要想实验结果准确和科学，首先必须使用标准化生产的实验动物。

常用的实验动物及其特点

根据国内外实验动物的使用情况，最常用的实验动物品种为：小鼠、大鼠、地鼠、豚鼠、兔、犬、猫和非人灵长类猕猴；有些专业和课题、或教学用的实验动物则有：蛙、蟾蜍、鸡、鸭、鸽、长爪沙鼠、棉鼠、雪貂、羊、猪和树鼩。

实验动物如何选择？

☆功能、代谢、结构及疾病性质与人类相似的动物

因为医学研究的根本目的是要探索人类疾病的发病机制，寻找预防及治疗方法，所以，动物的物种进化程度在选择实验动物时应该是优先考虑的问题。在可能的条件下，应尽量选择在生理特性、系统功能、繁殖特性、体液成分以及解剖特性等方面与人类相近的动物做试验，如猩猩、猕猴、狒狒等非人灵长类动物是最类似于人类的，它们是各种学科探讨的最理想的选择。但通常情况下，不会直接使用这种相对高级别的动物。

☆根据实验动物不同品种、品系的特点和实验质量的要求来选择实验动物

由于不同种系实验动物对同一因素的反应有其共同的一面，但有的也会出现特殊反应。如何充分利用这些特殊反应，选用对实验因素最敏感的动物，对实验研究也十分有价值，如有的动物适合注射某些物质来促进其生长，而有些则会很敏感的，这样的结果是对它们的成长会起到不同的作用，同时，值得注意一点的是现代生命科学研究要求动物实验结果精确可靠，重复性好并具有可比性，即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做相同的动物实验，能得到完全一样的实验结果。这就要求我们要选用标准化的实验动物，在标准的条件下进行实验，这样可以提高对动物特性的科学研究。

☆符合实验动物选择的一般原则

如动物的年龄、性别、体重和健康程度等，因为这些表面上的因素会影响到动物本身的特性进而也会导致整个实验的进行和得到的结论受着不同程度的影响。

实验后动物的“处置”？

大部分的实验动物在进行动物实验的过程中，一般都会被搞得很惨，且实验不是在无菌环境下进行，救活的代价不但很高且成活率不高，故通常经过动物实验后，动物的命运会被处死，而“康乐生、安乐死”已成为较为常见的动物后处理方式。

对于动物安乐死问题，正常情况下，实验操作者必须与兽医沟通，获得兽医的意见来判定动物是否需要安乐死。若实验完毕，动物将受到长期疾病折磨的痛苦，表现为动物自残、肿瘤增大、白细胞计数升高时，理应人道主义地实施安乐死。

目前主流安乐死方法为2种：麻醉过度破坏中枢神经法和二氧化碳窒息法，由于一些物理方法违反了动物的伦理准则，大多已经禁止使用，包括颈部脱臼、断头、电击、放血等(但现实中仍被广泛使用)。根据条件，大批量动物安乐死可使用二氧化碳窒息法，该方法实施起来更为方便、轻松，还能节约经费；而小批量动物安乐死使用过度麻醉法即可，不需要大型仪器。因此，合理的安乐死应根据实际情况而灵活运用。

尊重实验动物，国内做了哪些？

事件1

1997年，原上海第二医科大学(现交通大学医学院)校园的墙上出现了一块黑色大理石的纪念碑，镌刻“魂归自然，功留人间”八个大字，被认为是我国最早的实验动物纪念碑。随后，北京、上海等多地均出现了各种类型的实验动物纪念碑，碑前常有人们送上的鲜花，显示了人文思想的变化以及与国际的接轨。

图1：上海交大及中科院上海实验动物中心纪念碑

事件2

2007年，湖北省宜昌摄影师李凤的作品《等待做实验的猴子》，荣获美国《国家地理》全球大奖。当年3月，当得知宜昌一家野生动物繁育中心有一批猴子即将送出做实验，李凤连忙赶过去拍照。这些猴子被分装在了一个个往兜里，其流露出的恐慌表情深深的震撼了作者，恰巧一个工作人员的脚不慎踩空，落到了猴群中，处于职业反应，作者按下了快门，而这一获奖作品也随之诞生！

图2：2007年《国家地理》摄影奖动物类一等奖~《等待做实验的猴子》

我国在善待实验动物方面的努力

圣雄甘地曾说过：“从人们对待动物的方式可以看出一个国家的道德水平。”

1988年，我国颁布了《实验动物管理条例》，标志着我国实验动物工作进入了法制化的科学管理体系，国家科技部也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管理办法，如《实验动物发展的若干意见》《实验动物质量管理办法》《实验动物许可证管理办法》等。

2006年，我国出台有关实验动物福利和动物实验伦理的第一个法规性文件，国家科技部发布的《关于善待实验动物的指导性意见》及《国家科技计划实施中科研不端行为处理办法》明确了6种不端行为，其中将“违反实验动物保护规范”列为不端行为之一。管理条例和管理办法的颁布，对我国动物实验科学的发展和法制化管理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2007年，国家制订《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审查办法(试行)的通知》，要求必须“设定伦理委员会来审查伦理审查申请表”，以监督该动物实验“研究者的资格、科学伦理性要求和受风险的程度”；若没有通过伦理审查，伦理委员会可提出3要求，“要求知情同意书、要求修改方案和要求终止”；“擅自违反伦理审查的可追究法律责任，移至司法机构”。这些法规条例表明，伦理审查是有法可依的，任何动物实验都必须得到法律认可。

2013年，国家成立中国实验动物学会福利伦理专业委员会，起草了《实验动物福利伦理审查指南》国家标准征求意见稿；2014年，中国举办了首届实验动物福利伦理国际论坛；2015年，中国实验动物学会实验动物福利伦理委员会制定了我国第一部实验动物福利伦理国际标准，经委员会批准立项，并在第2届中英实验动物福利伦理国际论坛上，获得国际的高度称赞。

图3：实验动物伦理审查体系

国际对于实验动物都做了哪些努力？

• 1822年，英国马丁提议的反虐待动物法获得上下两院通过，这部被称为“马丁法令”的法案，是被公认为动物福利史上的里程碑；

• 1966年，美国动物福利研究所通过了动物福利法，第一部《实验室动物福利法》诞生，至今已经多次修订，且随后加拿大、英国、德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泰国、菲律宾等国成立了实验动物管理委员会并进行了立法，加大了对实验动物使用的监督和管理；

• 1975年，辛格的《动物解放》一书的出版使动物保护运动进入高峰；

• 1986年，欧洲议会通过了《保护在实验中或为达到其他科学的使用脊椎动物的欧共体条例》；

• 2000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了《识别、评估和使用临床症状对试验用动物在安全状态下实施仁慈终点的指导文件》等文件，澳大利亚、瑞典等国则要求试验方案通过伦理委员会的审核；

• 2013年1月1日起，欧盟27国启用新的实验动物保护指令2010/63/EU，其是根据当下国际形势和科技进步的现实制定的，适应了社会发展和需要，体现了欧盟国家对实验动物保护的新理念，对世界各国的实验动物保护有很好的指导意义。

著名的3R原则、5F原则

早在1959年，英国科学家William Russell和Rex Burch出版了《The Principles  of Humane Experimental Technique》一书，提出了“3R”原则，即替代(Replacement)、优化 (Refinement)和减少(Reduction)。同时，美国芝加哥的“伦理化研究国际基金会”还在“3R”的基础上提出了“4R”原则，增加了“Responsibility”(即“责任”)作为第四个原则，要求人们在生物学实验中增强伦理观念，呼吁实验者对人类和动物都要有责任感。

☆“替代”(Replacement)

是指在进行科学实验时，尽量用其他方法取代，或用低等动物替代高等动物进行实验，但能达到同样的实验效果。

☆“减少”(Reduction)

是指在进行动物实验时，尽量使用较少的实验动物，获取同样多的实验数据，或者使用数量一定的实验动物，获得更多的实验数据的方法。

☆“优化”(Refinement)

是指在进行动物实验时，改进和完善实验程序，减少给动物造成的不安或疼痛，又能保证动物实验结果可靠的方法。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依据3R原则，在动物实验方面共做出了54项规定，其中包括10项遗传毒性试验以及30项长期或短期的毒性试验；2003年，欧盟在化妆品规程第7次修正案中规定，逐步禁止使用实验动物对化妆品成品进行检测；2009年欧盟又进一步禁止使用实验动物对化妆品原料进行安全检测；2013年开始全面禁止使用实验动物进行检验的化妆品成品和原料进入欧盟市场，并列入WTO双边协议的条款。

而“5F”则是指: ①免受饥饿的自由；②生活舒适的自由；③免受痛苦的自由；④免受焦虑的自由；⑤表达天性的自由。实验者在进行动物实验时必须遵从5F伦理原则，以保证动物实验的科学性。5F在动物实验的具体应用中体现在：在动物饲养环境上必须做到免受饥饿的自由，每天要给予充分的饲料使其生长，这是实验动物所拥有的权利；在笼中，必须给予动物翻转、舔梳、站立、卧下和伸腿的空间来保证动物舒适的生活；在实验过程中，要尽量避免实验动物的痛苦，做轻抚等动作来安定动物；更不能在实验动物面前宰杀其他动物，引起动物不安、焦虑的情绪，以至在抓实验动物时，动物会啮咬实验者，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图4：著名的“3R”原则

感受

还好，我不是做药理的……OVER。

参考：

1.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令.第2号《实验动物管理条例》

2.科学技术部.《实验动物质量管理办法》

3.科学技术部.《关于善待实验动物的指导性意见》

4.《实验动物福利伦理审查指南》国家标准征求意见稿

5.杨劲松. 实验动物的福利伦理与“3Ｒ”原则.CNKI

6.黄山，等. 实验动物伦理研究进展.CNKI

7.部分图片及信息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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