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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上的冷先生为啥要和白鹿两家结亲?丨EP16-17剧评

2017-05-20 书房记 书房记


执笔丨书房菌团队·小松


电视剧《白鹿原》第十六集中,冷先生迫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僵死古训,在朱先生的妻子朱白氏临盆之际,犹豫再三,还是不进朱白氏的屋里接生。这可把朱先生和仙草给急坏了。但不想,突然来访的鹿兆鹏的见此情状,直言:你这是杀人了!这句话一下子可把冷先生给震醒了:他自己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他并不是这原上的什么男人!于是,他疾步入屋……终于,朱先生与朱白氏的儿子顺利降生了。



在此,小松菌之所以如此不厌其烦地说道这位冷先生,是因为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自这位先生出场以来,我就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在白鹿镇上开着一家中医堂的冷先生,总是让人生出一股寒寒的冷意来。所以,今儿个,咱们就说说这位中医堂的冷先生。



冷先生到底何许人也


对这白鹿原上的中医冷先生,小说是这样写的:



冷先生是白鹿原上的名医,穿着做工精细的米黄色蚕丝绸衫,黑色绸裤,一抬足一摆手那绸衫绸裤就忽悠悠地抖; 四十多岁年纪,头发黑如墨染油亮如同打腊,脸色红润,双目清明,他坐堂就诊,门庭红火。冷先生看病,不管门楼高矮更不因人废诊,财东人用轿子抬他或用垫了毛毯的牛车拉他他去,穷人拉一头毛驴接他他也去,连毛驴也没有的人家请他他就步行着去了。财东人给他封金赏银他照收不拒,穷汉家给几个铜元麻钱他也坦然装入衣兜,穷得一时拿不出钱的人他不逼不索甚至连问也不问,任就诊者自己到手头活便的时候给他送来。他落下了好名望。他的父亲老冷先生过世的时光,十里八乡凡经过他救活性命的幸存者和许多纯粹仰慕医德的乡里人送来的金字匾额和挽绸挂满了半条街。



冷先生的医术到底怎样


关于冷先生的医术,白鹿原上的人们似乎没有半点怀疑。


冷先生坐上那张用生漆漆得黑乌锃亮的椅子,人们发现他比老冷先生更冷。他不多说话倒不怠慢焦急如焚的患者。他永远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看好病是这副模样看不好也是这副模样看死了人仍是这副模样,他给任何患者以及比患者更焦虑急迫的家属的印象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看好了病那是因为他的医术超群此病不在话下因而不值得夸张称颂,看不好病或看死了人那本是你不幸得下了绝症而不是冷先生医术平庸,那副模样使患者和家属坚信即使再换一百个医生即使药王转世也是莫可奈何。


单就原上的大户白家来说,他就曾先后救治过白嘉轩的第四房媳妇,白嘉轩的父亲,白嘉轩的第六房媳妇胡氏,这些在小说的第一章中即有详细地记述。



但为了更为形象地说明冷先生的医术到底怎样,我们不妨再稍微重温一下。


他是这样给白嘉轩的第四房媳妇看病的:


她(指白嘉轩的第四房媳妇)死的时候,他不在家,到镇上去了。回来时看见她的嘴死死咬着被角儿,指甲抓掉了,手上的血尚未完全干涸,炕边和炕席上凝结着发黑的血污和被指甲抓抠的痕迹。说是午后突然肚子疼,父亲找他不在就去镇上请来冷先生急救。冷先生断为羊毛疔,扎针放血时血已变成黑色的稠汁放不出来。她死得十分痛苦,浑身扭蜷成一只干虾。


他是这样给白嘉轩的父亲白秉德看病的:


冷先生从裤腰带上解下皮夹再揭开暗扣,露出一排刀子锥子挑钩粗针和一只闪闪发光的三角刮刀。冷先生取出一根麦秆粗的钢针和一块钢板,一齐放到烧酒燃起的蓝色火焰上烧烤,然后吩咐嘉轩压死老汉的双手,吩咐白赵氏压紧双腿,特别叮嘱鹿三挟紧主人的头和脖颈,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松动。一切都严格按照冷先生的嘱咐进行。冷先生把那块钢板塞进秉德老汉的口腔,用左手食指一分就变成一个V形的撑板,把秉德老汉的嘴撬撑到极限,右手里那根正在烧酒火焰上烧得发红变黄的钢针一下戳进喉咙,旁人尚未搞清怎么一回事,钢针已经拔出,只见秉德老汉嘴里冒出一股青烟,散发着皮肉焦灼的奇臭气味。冷先生一边擦拭刀具一边说:“放开手。完了。”随之吹熄了烧酒碗里的火苗儿。


而当秉德老汉再次出现全身卷如麻花的时候——


冷先生依然不慌不忙照前办理,重新在燃烧的烧酒的蓝色火焰里烧烤钢板和钢针。三个人不经吩咐已经分别挟制压死了秉德老汉头手和腿脚。通红的钢针再次捅进喉咙,又是一股带着焦臭气味蓝烟。秉德老汉又安静下来,继而眼里又放出活光来,这回他可没说给阎王生死簿上打钩画圈的笑话。三个人的脸上和眼里的疑云凝滞不散。冷先生收拾起那只磨搓得紫红油亮的皮夹,重新系到裤角带上,准备告辞。


但这病人的病症还没彻底治愈,先生可就要准备走了,嘉轩和他母亲白赵氏以及鹿三一齐拉住冷先生的胳膊,但冷先生这是说话了:


冷先生不动眉平板着脸说:“常言说,有个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再不发生了算是老叔命大福大,万一再三再四地发生……我夺了他打钩画圈的笔杆也不顶啥了!”说罢就走出屋门走过院子走到街门外头来。嘉轩一边送行一边问父亲得下的是啥病,冷先生说:“瞎瞎病。”


不久后,秉德老汉就去世了。



他又是这样给白嘉轩的第六房媳妇看病的:


他把自己的心事述说给冷先生。冷先生听了就笑了,说他早就听到闲人们说的这个闲话了,纯属子虚乌有无稽之谈。在他行医的二十多年里经见过有精无精死精水精的男人,还没见过一个生有倒钩毒精的先例。冷先生笑毕说:“兄弟!干脆来个将错就错将计就计吧!”说吧铺纸捉笔蘸墨,开下一剂滋阴壮阳温补的药方,一次取了七服,并嘱连服百日。嘉轩拎着一捆药包回家交给胡氏,说这药是除毒的。胡氏喜不自胜,每日早晚煎熬,看着男人饮下。


如此这般,在百日刚过,这第六房媳妇真是喜不自禁。


胡氏解除了心头忌讳也就扯去了裤带,俩人一样热烈一样贪婪一样不觉满足也不感困乏,直到把两页炕面的土坯弄塌,俩人又嘻嘻笑着挪一个地窝儿。


胡氏放开腰禁后的狂热持续了整整三个通宵,俩人都累坏了。第四天夜里再也折腾不起,相依相偎着进入睡梦。酣睡里一声尖叫把嘉轩惊吓得不知所措,清醒后发觉胡氏紧紧缠抱着自己,浑身抖索如同筛糠,大气也不敢出。他急忙点着油灯,看见胡氏的眼睛里满是狐疑惊恐之色,目光恍惚游移不定。问她怎么了,她嘴里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有鬼!”说罢把头埋进被窝,更加用力死抱住嘉轩。


就这样,白家不得已请来法师施法捉鬼,此后,屋里虽然不再“闹鬼”,但——


胡氏的精神却再也没能恢复过来,日见沉郁日见寡欢日见黑瘦下去,吃了冷先生几十服中药也不见起色,直至流产下来一堆血肉,竟然卧炕不起,不久就气绝了。


至此,感到无奈甚至绝望的不止白嘉轩一个人,这冷先生也是有些没招了。


冷先生开导他说:“兄弟,请个阴阳先生来看看宅基和祖坟,看看哪儿出了毛病,让阴阳先生给禳治禳治……”


此外,在小说后面,白鹿原上突然遭了瘟疫,接连死人,甚至出现了倒门绝户,这让一向稳健的白嘉轩都有些恐慌无主了。



当白嘉轩向冷先生问及这次瘟疫时:


白嘉轩显得少见的恐慌无主,跑去请教冷先生:“我的冷大哥!真的就没有方子治咧?”冷先生说:“凡是病,没有治不了的,都有方子可治。”白嘉轩瞪着有点惊慌的眼睛问:“那你怎么连一个放花的人都止不住呢?”冷先生做出客观的神态说:“看去这不是病,是一股邪气,是一声场数。药方子只能治病,可不能驱邪。”白嘉轩点点头说:“我这几天也想到这话……可咋办呢?等着死?”冷先生说:“方子还是有嘛!得辟邪。”说着抽出毛笔,在麻纸上写了大大的一个“桃”字,停顿一下又写了一个“艾”字。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冷先生对于亲家鹿子霖用白石灰隔离细菌的做法,则是冷言讥讽。



应该这样说:冷先生是白鹿原最好的郎中,也是白鹿原最差的先生。


说他是最好的郎中,是因为他的医德高。《白鹿原》里面对冷先生的医德表述得很清楚:冷先生看病,不管门楼高矮更不因人废诊,财东用轿子抬他或用垫了毛毯的牛车拉他去他去,穷人拉一头毛驴接他他也去,连毛驴也没有的人家请他他就步行着去……


说冷先生是白鹿原最差的先生,是因为他的医术差,或者说,他干脆在整部《白鹿原》里看好的病人寥寥可数……


诸位看到此处,其实也不用再多多例举了,想必也对这白鹿镇上唯一一家中药堂的冷先生的医术到究如何,则是有所了解了吧。



冷先生为啥要和白鹿两家结亲


话说这冷先生家,其实还和白家也算是世交。


冷先生的父亲老冷先生在白鹿镇开辟这个中药铺面坐堂就诊时,得助于嘉轩的爷爷的鼎力支持,要不然一个南原山根的外乡人就很难在白鹿镇扎住脚。嘉轩的爷爷用驮骡从山里运出中药材,若冷先生需要什么就卸下什么,从中药材的交易发展成相互之间的义气相交,传到冷先生和嘉轩的父亲秉德这时候,已经成为莫逆之交了。



由此,白嘉轩才在给女儿白灵认干大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冷先生,并且在白灵满月的时候还特意郑重地邀约了冷先生来参加。所以,这冷先生与白家结亲,也是非常自然,合乎情理的事情。然而,这几家的结亲,还是很有些周折的。



小说中讲,在一个连阴雨天的后晌,雨住云开,白嘉轩来到冷先生的中医堂。


冷先生稍作沉思,就直言相告:“子霖想给兆鹏订亲,托人打探咱的实底儿,想订咱的大女子。你看这事办得办不得,”白嘉轩毫不含糊他说:“这有啥说的?只要八字合。”冷先生说:“八字暗里先掐了一下,倒是合。你若是觉得可办,我就得请你出马,这媒得由你来撮合。白嘉轩”让道:“村里有专事说媒联姻的媒婆媒汉,我可没弄过这号事。”冷先生执意道:“媒婆媒汉的溜溜嘴,我嫌烦。我就相中你合适。”白嘉轩推辞说:“为你老兄说媒联烟,兄弟机会难得哩!可这是两边的事,子霖那边好说不好说呢,冷先生说:“实话给你说吧,让你当媒人,我还没敢想劳驾你,是子霖的意思哩!”白嘉轩再也不好意思托辞推卸,就充当了一次媒汉的角色。在秋收秋播的大忙季节到来之前的消闲时日里,这桩婚事按照通行的婚俗礼仪订成了。


看这话,不就明摆着是来探白嘉轩的口风的嘛。



由鹿子霖作媒,把冷先生和白嘉轩联结成亲家的事也办得同样顺利。


冷先生的二闺女订亲给白家了,不过不是大儿子孝文,而是二儿子孝武。冷先生的大闺女订给鹿子霖的大儿子鹿兆鹏,白嘉轩觉得自己的大儿子订冷先生的二闺女有点那个,于是就提出了二儿子孝武。他回给鹿子霖的原话是:“我想给孝文订娶个大点的闺女。咱屋里急着用人(不便出口的一层意思是早抱孙子)。冷大哥的二闺女小了点儿。要是八字合,订给孝武。”鹿子霖急于联扯这门亲事,并不过多思考白嘉轩另外的意思,就说给冷先生。冷先生同意了。


至此,冷先生算是了结了自己的人生大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两门亲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冷先生十分满意两个女儿终身大事的安顿。他不是瞅中白鹿两家的财产,白鹿原上就家当来说,无论白家,无论鹿家,都算不上大富大财东;他喜欢他们的儿子,也崇敬他们的家道德行,都是正正经经的庄稼人;更重要的是出于他在白鹿镇行医久远之计,无论鹿家,无论白家,要是得罪任何一家,他都难得在这个镇子上立足……



冷先生到底冷不冷


或许行医济世的冷先生,更原上的任何一个人的印象都是,除了一个冷字之外,还就是一个冷。但是,在经过了与白鹿两家有关的几件事后,我们也会看到,这外表冷之又冷的冷先生,其实还是有颗火热的心的呢。



如,他帮助白嘉轩卖地。


老秀才写好契约,冷先生先接到手看了一遍,又交给买卖双方的主人都看了一遍。冷先生把笔交给嘉轩,嘉轩捏看毛笔稍停了一下,似乎下了狠心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鹿子霖接过笔很轻松地划拉了一阵。冷先生最后在中人款格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落居才由老秀才签名。冷先生取来印泥盒子,四个人先后用食指蘸了红色印泥,然后一齐往契约上按下去。一式两分,买方和卖方各据一份。冷先生给每人盅里斟上酒,一齐饮了。


如,他居中调节白鹿两家矛盾纠纷。


冷先生一手持着长袍走上前去,一手拉着白嘉轩,一手拉着鹿子霖朝镇子里走去。无论鹿姓或白姓的人看见主家被拽走了,也就纷纷四散。俩人被冷先生一直拖进他的中医堂。冷先生先关了门以免围观,随之打了两盆水,让他们各自去洗自己脸上手上的血污,然后给他们抓破的伤口敷了白药,止了血。冷先生说:“就此罢休的话,你俩现在都回去吃早饭;罢休不了的话,吃罢饭上县去打官司。”说罢拉开门闩,一只手作出请出门的手势。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冷先生把白嘉轩和鹿子霖一起邀约到中医堂,摆下一桌酒席,把他们交给他的相同内容的纸笺交换送给对方,俩人同时抱拳打拱,互致歉意谦词,然后举酒连饮三杯,重归于好而且好过已往。



如,白鹿仓的办公用房竣工的时候,冷先生也算是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作为特邀嘉宾列席其中,聆听了时任县长的讲话,等等。


这么说来,这姓冷的冷先生,其实也并不冷呢。然而,若是了解了接下来的这件事后,你或许就又不这么认为了。


鹿子霖走了五天回来,完全失望地悄悄告知鹿贺氏说:“兆鹏跟白家女子过活到一搭咧!”鹿贺氏说:“大妇小妻也行嘛,你得让他回来,把这头也安抚住呀?”鹿子霖说:“跟本摸不清他的踪影。”他随后对冷先生悄悄叙说了进城找兆鹏和白灵私自成婚的事。末了他说:“你把药底子下重。”冷先生依然不动声色,交给鹿子霖一包药。这服药灌下去以后,儿媳睡醒来就哑了,只见张嘴却不出声音。鹿子霖皱皱眉沉呤着问:“这服药大概底子下得太重?”鹿贺氏白眨白眨着眼说:“药轻不治病!”鹿子霖觉得女人根本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依然沉吟着:“只有冷大哥才敢下这样重的药底子!”


儿媳不再喊叫,不再疯张,不再纺线织布,连扫院做饭也不干,三天两天不进一口饭食,只是爬到水缸前用瓢舀凉水喝,随后日见消瘦,形同一桩骷髅,冬至交九那天夜里死在炕上。左邻右舍的女人们在给死者脱净衣服换穿寿衣的时候,闻到一股恶臭,发现她的下身糜烂不堪,脓血浸流……


最后,小松菌就禁不住又要问一句:你说这冷先生,到底是冷呢还是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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