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梦：柬埔寨“新高棉建筑”时代的兴起与终结

著名的吴哥窟作为吴哥王朝建筑艺术的巅峰代表之作，隔着遥远的历史长河，仍是万千人心中的朝圣地。
柬埔寨的现代化建筑，也曾有过自己的黄金时代。

1953年到1970年，刚刚从法国殖民下独立的柬埔寨在西哈努克亲王的领导下积极推进国家现代化，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建筑现代化。
暹粒举行的一场特别的纪念展览——Learning from the Past: The Vann Molyvann Project （从过去学习：凡·莫里万项目）。该展览旨在纪念一位被称为“柬埔寨缔造者”的传奇建筑师凡·莫里万（Vann Molyvann）以及他所领导的、后来被称为“新高棉建筑” (New Khmer Architecture)的运动。

凡·莫里万出生于1926年，19岁拿奖学金奔赴巴黎高等美术学院（Ecole Nationale Supérieure des Beaux-Arts, Paris），师从柯布西耶的学生学习建筑。他虽未曾见过柯布西耶本人，但曾坦言自己一看到柯布西耶的作品就觉得和高棉风土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妙，十分倾心。
1956年，年仅30岁的莫里万在法国学习工作多年后回到柬埔寨，正好遇到求贤若渴的西哈努克亲王当政，旋即被任命为全国总建筑师。而他的学弟鲁班哈（Lu Ban Hap）则被任命为金边总设计师，负责城市规划以及乡村的住宅兴建。
从50年代一直到1970年，年轻的柬埔寨建筑师们创造性地将现代主义建筑理论、高棉文化传统和当地的热带气候三者结合，在柬埔寨全国创造出了许多融现代性和民族性于一体的建筑。仅仅在金边，20年不到便造起了1300栋左右的新建筑。高超的工程质量和独特的建筑风格宣告与此前的法国殖民风格一刀两断。这种全新的建筑风格一度被视为东南亚的代表，引得近邻纷纷学习取经。
这个时代之前的柬埔寨建筑，属于法国殖民者；这个时代之后，属于乱象丛生的各国外资。只有这十几年，是属于柬埔寨本土现代建筑的黄金时代。
作为当时国内少数受过教育的建筑师，莫里万等人成功将巴黎的现代主义及表现主义与柬埔寨的生活模式结合在一起，并基于热带气候建构了一整套功能建筑要素。其设计真实体现了建筑功能和结构，可谓真正“诚实的建筑”，至今仍然具有极高的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
《时代建筑》认为，新高棉建筑的特点具体表现为：
1. 在有限的经济条件下创造性地采用结构形式，通过双曲屋面、扇形折板、四角拱顶等获得大空间；
2. 融传统装饰、现代结构和现代建筑的造型于一体，需要建筑师、工程师、雕塑家和建设者的密切合作；
3. 外观强调简单的形式和清晰的线条，也包括利用奢华的奖章和盾牌进行装饰，从而体现柬埔寨的王室传统；
4. 柬埔寨温度高、降雨量大，当地建筑对隔热、通风、遮阳、防雨、防潮和绿化等方面的要求显得更为突出。

由莫里万设计的独立纪念碑，主体造型沿袭吴哥传统的七重莲花宝塔，但使用了柯布西耶的模数原理来控制建筑比例，高挑的四角立柱托起通透的亭阁，庄严地矗立在交通大道路口。

历史的残酷玩笑

这真是一个美好而且辉煌的岁月。

一切都开始迈向欣欣向荣，柬埔寨似乎正从历史中汲取力量，开启其复兴的味道时代……

然而这个故事的结尾既不美丽，也不令人愉快：

1970年3月18日，朗诺发动政变，西哈努克国王被迫逊位，柬埔寨的战乱时代重新开启，“新高棉建筑”时代戛然而止。稍后一些，可怖的红色高棉运动席卷而来，更是彻底断送了凡·莫里万以及他所铸就的短暂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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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燕飞

编辑/永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