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冤歌传百年 长伴遗恨说青天

历史，是现实的预演

现实，是历史的再现

胡雪岩资助杨乃武之姐上访经费

同治十二年，浙江余杭发生一件喜事，一件悲事。

喜事是中产人士杨乃武中举，悲事是平民葛品连盛年身亡。

葛是杨的房客，杨是葛的房东。

葛病故后，杨的命运发生巨变。历经辗转，杨案终成为了二百余年清朝司法史上的大案之一。

话说葛品连之妻毕秀姑，其姿容尚美，面貌清丽，因其常着白衣绿裙，乡邻形象地称其为“小白菜”。

葛品连是小白菜之夫，其亡故，葛母疑觉反常，便告官，要求查验，这本也正常。问题的第一环，出在县长刘锡彤身上。

作为中产的知识分子杨乃武，是一位关心家乡发展的青年，他常点评当地涉政事务，刘县长及相关幕僚对其心怀不满。

葛品连死亡，刘县长遂将此事定为刑案，把杨乃武与毕秀姑作为案犯，予以关押，控其为一级谋杀罪。进行多番刑讯与相关流程，判二者极刑，一俟高院完成死刑复核，即予正法。

后来同治帝亡故，而该案尚未了结。直至光绪三年，才有一个结果：有保留地平反杨、毕二人，有象征性地处理涉案人员……过了不久，被免职的官员，复职的复职，升官的升官……可见当时的有司，非有真诚的法制意识，其处案之目的，止于暂时地平息民议，而已。

杨乃武受讯

这案件本身并不复杂，但由于围绕案件的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故而消耗了众多的社会政治经济人才资源，取得了极为有限的局部纠错，而其僵化体制到了积习难返之境地，无从修复，无可修复，最终帝国的大厦，在举世见证下，于摇摇欲坠中崩踏……它不是一个杨案所促成，而是由无数的杨案共同促成。

杨案本身不复杂。

葛品连是自然死亡还是被害身亡，杨乃武是否与小白菜的关系，杨乃武是否谋杀了葛品连，这些问题在技术层面与刑侦层面，都无复杂之处。（事实上，多年之后，重新验尸，证明葛是因病自然死亡）

正如新冠病毒始发于何地，（何）（人）（发）（哨），（何）（人）（吹）（哨），（何）（人）（压）（哨），这些问题，调查起来，在技术层面上，非常简单，一点不复杂，丝毫也不复杂。半个小时都能搞定。

但是，复杂在哪呢？

杨案为何历经多年，卷入数百位中高级国家干部，消耗了无量的宝贵社会资源，而最终还使民众感觉被愚弄了呢？

庭审现场模拟图

第一复杂之处：清朝的政治架构及运作模式。

第二复杂之处：江浙官场的权力结构以及官员之间错综复杂的合纵连横关系。

第三复杂之处：民众对政治与政府的微妙态度：既不信任，又希望它公正。

通过各种力量角逐，从县团级到省部级，到副国级，最后，宇宙级亲自出场……然而，事情处理得清爽否？

杨乃武与毕秀姑获得了真正的平反、得到了真诚的道歉吗？

官场的黑暗减弱一些了吗，法制的弊端优化了点儿吗，民众对天朝的信心增强一些了吗？

其实并没有。

话说经过各方角逐，杨乃武带着一身的刑讯后遗症出狱了。

毕秀姑听从“恩婆”慈禧的安排，削发为尼了。

杨乃武谋杀虽不成立，但其教秀姑识字之行为，仍被认为失德，杖一百，并接受训诫，其举人功名也被取消，而那些陷害他的人，只是被认为行事不规范，被暂时予以免职、降级、警告之类的处分，后又复职、升职。

杨乃武同志历经磨难，面对调查结果，不禁黯然自问：“我这冤案是昭雪了么……大清朝真有青天么……他们比我原想的还要下作得多……”

文人据此编戏，唱词清晰，声颤人心：

一曲冤歌传百年，长伴遗恨说青天?　

本来案情并不复杂，却弄得举世关注，结果是天下失望。

凡是有见识的观察家，对大清的德性都有较深了解，未曾寄予大望。

该案通报后，有观察家极淡定地给出了一个极简点评，甚是传神：

　　高高举起　轻轻放下　

小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