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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前被记者力劝别学新闻的高考状元,要去做记者了

2017-07-23 邹佳琪 传媒头条

文丨邹佳琪  来源丨録音筆 (ID:recorder2016)


呈杰的头顶向后扎着一个小辫子,两边的头发齐耳。辫子绑得很紧,脑门上没有一丝碎发。


3年前的6月底,有条新闻说江苏省理科高考状元出现后,记者采访状元,问他想报什么专业。他说“新闻”,记者们苦苦相劝,最后他选择了北大市场营销。


因为这条好笑又心酸的新闻,吴呈杰在众多的状元新闻中脱颖而出,登上了当年的微博热门话题榜。那时他被广泛传播的形象是一个留着寸头,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的理科男。


20岁,开学就大四了。吴呈杰在一本人物类杂志实习了近两年。他以在现实面前获胜的理想主义者人设,重回公众视野。


但那不过是一道普通的理想主义围城。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夜里,他在横店影视城附近的小旅馆,定了份外卖,回顾一天——早上九十点开工,晚上七八点收工,设法躲过经纪人的盯梢,死皮赖脸地和采访对象SNH48成员聊天。现在他写下那些有画面感、现场感的采访手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追求了那么久,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SNH48是一个上百人的本土女子偶像团体,吴呈杰采访的是其中的北京分团,落点是流行文化和粉丝经济。


吴呈杰的新闻启蒙是《南方周末》,从中学开始订阅了6年。“那时候对新闻的概念是调查报道。”


“原来对调查报道比较有兴趣,现在不太这么说了,就是因为自己可以操作的空间没有那么大,只能通过一些其他的方式实现当初的理想。”吴呈杰说,他很遗憾没能去采访发生在上个月的杭州保姆纵火案。


这一次的横店采访是吴呈杰实习期最满意的作品。为了这个报道,他前前后后忙活了两个月。这让他有成就感。


2014年,“良心媒体”集体劝说高考状元不要学“新闻”的新闻成为舆论的笑话,那是传统媒体断崖式衰落最初的焦虑期。两年后,《东方早报》、《京华时报》为代表的一批市场化媒体停刊。


从大学二年级开始,吴呈杰在这本人物类杂志实习,到现在快两年时间。


他的主要任务是帮助记者搜集、整理素材,实习后期也写了很多新媒体稿件和短小报道。能独立操作一个选题是非常难得的经历。


当他作为读者订阅这本杂志时,“它还没有那么软,有一些深度报道,有点调查的感觉,也做过一些政治人物,还挺吸引我的。”


他还记得当年那些江苏本地都市报的记者对他说的话,这些话让他对新闻行业有了更具体的概念:“累啊苦啊,工资低。” 


这和他现在做的不同,“他们需要赶热点,半夜被领导电话打过来跑现场。我自己不一定会遇到他们所遇到的那种困境。”


成功学实习生



那年他17岁,是江苏省理科高考状元。他身穿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坐在媒体面前说,“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新闻人。”


他入学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后来选择了市场营销系。


他对媒体说,要做财经记者。


那不过是对媒体的托词。对于吴呈杰来说,这并不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高三的时候,他就拿到了北大校长实名推荐,这是一个不亚于状元的荣誉。


他对新闻有兴趣,表兄念精算专业也对他产生影响。选择金融类专业是顺其自然的选择,不是媒体劝说的“功劳”。父母不反对任何一种选择,只不过觉得念金融会比较有“钱景”。吴呈杰用双手比了一个“引号”,说,是那个“钱景”。


他的同学在金融、投行等领域实习,而他却是商学院里唯一从事跟专业不搭边的学生。他选修了中文专业的双学位,拿中文课程当主专业一样学,放弃保送研究生,一毕业就打算投身媒体行业,做一个记者。


他的父母表示理解儿子的选择,并且愿意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我认识的一些同学,他们想做出自己的选择,但父母会成为他们的阻力。”


在精英扎推的中国最高学府,吴呈杰并不显眼,除了他脑顶的小辫子和职业选择,“他们会觉得不管我做的事还是我的心,都是理想主义的。这一点他们很羡慕我。”


今年吴呈杰参与了一个关于高考状元回访的报道,以自述的方式写下一段话:“某种程度上我破除了自己的魔障。踩实了成功学往前走当然很好,就像我成了高考状元。可是——成为状元之后呢?你想要追求的东西又在哪里?日子是真刀实枪的,骗不了人。” 


他总会提到“成功学”、“社会期待的路径”,他“不太相信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自己最感兴趣、最热爱的行业,只不过是因为它是我们社会标准里最好、最光鲜的行业。”


吴呈杰再次成为新闻聚焦的人物——历经岁月,理想打败现实的人——这是他的人设。


“不是做得特别差,还是吃得上饭的吧?”




他觉得同学们现在做的事情特别现实主义,但他们有一颗理想主义的心。


他愿意给自己贴上“理想主义”的标签。想了想,他把自己归为 “现实的理想主义”,因为“以自己的年纪还是放不下很多世俗的东西,比如影响力、名利”。


纠结时不时就会出现,这和年轻人职业选择的焦虑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吴呈杰要放弃的砝码比得到的重得多。


“我确实会经常去想,我很熟悉他们的生活,知道他们毕业之后的年薪、收入,我肯定会跟他们产生差距。我最近想通的一点是,这是相对短视的比较。”


与此同时,被他称为“精神领路人”的校媒学长放弃了媒体行业。这让他受了些比较大的打击,还有一些小打击。


在校媒时,他做一篇报道被勒令删稿。“当时确实很寒心,但是我有一种希望,觉得在市场化的媒体中,遇到撤稿的事会少一些的,但我实习之后,我知道并不是这样。”


2017年,衰落的已经不只是新闻的载体,优质内容被自媒体的繁荣和舆论环境逼上悬崖。


吴呈杰还有过一句壮语:“只要饿不死,我都会写下去的。”那如果要饿死了呢?他没有正面回答,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做得特别差,还是吃得上饭的吧?”


今年吴呈杰又被采访过几次,又有几个媒体人劝他。他动摇了,又重树了信心。但只有一点比较担心,等到他找工作的时候,“没有特别多我喜爱的媒体还在了。”


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他考虑要不要找一份金融方面的工作实习,给自己一个退路。最后他在横店度过了愉快的采访时光,从5月到7月,他想探究出一个结果,这个百人女团的内心世界如何与公众产生共鸣,以此达到报道的公共性使命。


就像曾经的《南方周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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