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被挖的“老挖蒜”，原来这么美

郁金香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花卉，高贵、娇艳、色彩斑斓，它几乎包揽了所有赞美的词汇。然而，真正的原生郁金香却生长在干旱的环境中。

新疆的荒漠正是中国原生郁金香的分布中心。

新疆郁金香群落。图片：杨宗宗

那荒漠中的明黄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位于中国西北边陲，地域辽阔，处于欧亚大陆的中心地带。自然地理环境促使这里形成了独特的干旱荒漠景观：四周远离海洋，降水量少，蒸发量大，夏季炎热，冬季酷寒，具有典型的大陆性气候特点。境内复杂的地形地貌为植物种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多种多样的生态环境，使新疆植物种类的组成与国内其他省区相比有明显的差异。

郁金香属（Tulipa）主产亚欧及北非，以地中海至中亚地区（包括新疆）最为丰富。根据《中国植物志（英文版）》（Flora of China）记载，中国有郁金香属植物十二种，是重要的种质资源宝库。

新疆郁金香的生境。图片：杨宗宗

四月，新疆的春天迟迟到来，而早春植物却在与时间赛跑。不经意间，有些花朵已在冰雪中傲然绽放。“荒漠”在这时似乎只是时节表演的一场魔术，春天，它将变出一片特别的花海。

清明时节，如果你在乌鲁木齐周边踏春，那么你一定能看见荒山上的一簇簇金黄。三片波浪式的卷边叶发出蓝绿色的光泽，从下向上逐渐变细；两朵、五朵、甚至十几朵黄花在风中摇曳。它就是中国特有植物——新疆郁金香 Tulipa sinkiangensis。

新疆郁金香植株。图片：杨宗宗

新疆郁金香隶属于百合科郁金香属，它具有郁金香属所有特征，但基部叶片宽大，地下鳞茎皮向上延伸，花丝中部膨大，向上变为细针状，别具特色。

新疆郁金香叶片。图片：杨宗宗

在《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中，新疆郁金香被列为濒危。它主要分布在准噶尔盆地南部乌鲁木齐市至奎屯市一带的山前带平原荒漠，以及石质低山的阳坡。它是郁金香属为数不多的多花型种类，是培育多花郁金香品种不可缺少的基因材料，具有重要的育种价值。

新疆郁金香花朵。图片：杨宗宗

记忆里的“光慈姑”

我对原生郁金香最初的印象，来自爷爷的一本《新疆中草药手册》，书中“光慈姑”的墨线图让我着迷。也许就在那个时候，我成为了“鳞茎控”。

你记忆中的“光慈姑”，是否就是这个模样？图片：潘潘峰峰 / 图虫创意

小时候无法去野外，只能凭着书中简单的描述在心中绘制它的样子，在书上涂抹想象中的颜色。直到随家人清明扫墓，一株开着黄花的植物吸引了我。我仔细端详，不知为何物。“这是老鸹蒜。”家人向我喊道。（在新疆地区“鸹”guā习惯念wā。）

老鸹蒜？难道这就是光慈姑！我像是找到了宝贝，开心极了，将它带回家，和书中墨图对照，确认无误。

这似乎是我记忆中与植物分类结缘的开始。

多年后，通过植物志书我才明白，原来老鸹蒜就是原生的郁金香。《新疆中草药手册》中的“光慈姑”墨线图参考了新疆郁金香与伊犁郁金香两种植物。

新疆郁金香多花植株。图片：杨宗宗

愿“老挖蒜”不再被挖

老鸹是乌鸦的俗称，清明时节的荒漠中乌鸦觅食，新疆郁金香正值盛花，所以冠名以“老鸹”，而“蒜”则是人类贪食的后果。

饥荒年代，长辈们都经历过上山下乡，很多野生植物的食用方法就流传了下来。前些日子，我的好友丫丫发信息问我“老挖蒜”是否已开花。看到这三个字，我伤感又无奈。曾经也有人问我，是不是这种蒜老是被挖，所以叫“老挖蒜”？

的确，它老是被挖。

对于荒漠环境来说，这样的景象实在难得。图片：杨宗宗

经历新疆漫长的寒冬和短暂的春天，人们总是想拥有一些大自然的馈赠。我们见到的开花的新疆郁金香，基本都是要生长四到五年的植株。剥开它层层的鳞茎皮，鳞茎本身只有很小的体积，略带甜味但含有毒性。

现代药学分析指出，郁金香属植物含有秋水仙碱等多种生物碱，在体内潜伏期较长，被氧化起毒性作用，能引起强烈的刺激症状及毛细血管受损等，严重者可在一到两天内死于呼吸麻痹。吃野菜中毒已经是春季常见的案例，而超市明明有吃不完的蔬菜。当下，猎奇真的是不可取。

正在“挖蒜”的人们。新疆的朋友们对此应该不会陌生。图片：杨宗宗

新疆郁金香的原生境因绿化而退化。图片：杨宗宗

随着城市用地的扩张、绿化与野生植物的乱采滥挖，新疆郁金香的原生地和种群受到了极大的破坏，种群数量每年都在减少。

物种的形成时间漫长得不敢想象，而将它毁灭可能只需要一瞬间。荒漠使我们懂得时光是如此宝贵，那一抹金色使我们明白在逆境中该如何灿烂。请守护这些荒漠中的金色春光。

文章来自作者@杨宗宗。守护荒野联合物种日历、自然里植物学社、荒野新疆在4月22日世界地球日这天发起新疆郁金香纪念日。希望每个人都能珍视地球上的生命，哪怕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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