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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收音机|收音机时代(唐风宋影)

2016-03-23 唐风宋影 北纬21度收音机

对于我们八十年代来说,大多数的人应该会有一段收音机时光,关于收音机的集体回忆。


还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男孩子每个人都有一个收音机,有可以外播的声音很大的,也有可以放在口袋里袖珍型的。那时最好的收音机牌子应该是德声(注1)吧,后来就出现了很多仿冒的,德胜,德生之类的。


等到晚上的卧谈会结束,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便有人打开收音机。那时最常听的广播便是罗刚的《心灵之约》。学校处于郊区,信号不是太好,我下床的老胡是个一丝不苟的家伙,我记得他无论什么时候,个人物品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丝毫不显杂乱。所以有时候说大学男生宿舍脏乱其实是片面之词,如果一宿舍都住上像老胡这样的家伙,那简直是比女生宿舍还要干净整洁。


罗刚坐在狭小的直播间,这是他时隔10年后(2013年)再次拥有的舞台。

图片来源:南方都市报,南都记者姜英爽 摄


到了那个时刻,老胡便蹬蹬地起床了。只穿一条小短裤,打开后面阳台的门,放一板凳在门缝间,把他那宝贝收音机支在上面,调整好天线,接收着最良的信号。罗刚浑厚的声音便响起了,略带沙沙声:在这样静的深夜,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思绪飞扬……那时罗刚最喜欢放的背景音乐,是神秘园的《夜曲》,空灵飘渺,以至于现在听到那飘扬的声音,和同学聊起来,都有一种特别的情愫。

如今的老胡已经结婚生子了,我们也是多年不曾联系。记得刚毕业的时候,大家信誓旦旦地定下五年之约,五年之后,我们还要一起站在这个地方,把酒言欢。那时我们以为能够坚守住的某些东西,到后来,发现原来在时光巨大的洪流面前,一切竟然如此地不堪一击。


他们都已随风而去,散落在天涯……


湖南经济广播电台最早的主持人尚能,《夜渡心河》,也是风靡一时,我们没赶上那个时代,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他从高高的楼上飞逝而下。这是后来从师哥口中得知的。


接下来是柴静,火柴的柴,安静的静,她这样介绍自己。那个有着明亮眼神的女孩子和她的《夜色温柔》,后来她去了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的支持人。于是,在后来很多的时光里,新闻调查一度成了我最喜欢看的节日。


她的目光坚定,为了揭露真相东奔西走,为了改变贫穷风尘仆仆,深入河南艾滋村,调查淮河水污染,报道“非典”,揭露陕西华南虎……冷静客观,锋芒毕露,从一个温雅的女孩慢慢地变成干练的女人。


后来有找来她曾经写过的书,那本书有个很文艺的名字——《用我一辈子去忘记》。那还是在电台做DJ的时候写的,记录了那段青涩的时光:年少的忧伤,成长的茫然,淡然的心情。随书附送一张CD,于是,选择一个寂寥的深夜,那曾经久违的声音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地响起:


2000年8月2日,下午。漫山遍野的雨。下一张唱片恰巧是马修连恩的《Bressanon》。声音喑哑荒凉。急雨敲打我心。天色苍灰茫然,人如置身时间荒野,这一瞬间,是没有语言,没有色泽,没有思想的人之初。 


我想我幼时一定长久地注视过这雨,漫山遍野的雨,紧一阵,疏一阵,空白一阵……天黑了,又亮了。亲切又荒凉的回忆。那时……那时……一定是在坐在那个大厅里,在那根粗的红木的柱子底下,黑底金字的屏风前,小孩子的目光从深的院子里尽力地看出去,那些细密的雨在洼处荡开的涡纹……


在自己的那本里很文艺地写“我渴望呆在最静寂的角落里,被最热烈的声音包围。”


倒确实一直是在最静寂的角落的,高中时愈发寡言,坐在靠窗的地方,日日看老槐树在暗蓝暮色的风里,巨大的阴影如痴如醉地摇摆。五月的时候,夜里也看到满树洁白如雪的花。 


周末一个人去爬山,在高高的山顶,俯瞰深深的山涧,想象大河曾如何在这荒芜土地上奔涌。大片云飞过时,大地忽明忽暗。下山的时候,我脱下鞋子拎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滑下结冰的陡坡。


其实有时候,文章写得好的人不一定在做着这行,人生总有着太多的无奈。那些人,对于文字有着天生的敏锐力,在她们的笔下,回忆和思绪变得如此地漫长和悠远,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后来罗刚没能再主持那个节目了。在我们大学毕业后的一年内,据说,是一次有个日本人打电话过来,说了一些侮辱中国人的话语,语气极其恶劣。而他明白对方来意不善后,毅然地挂断了电话,放了一首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因为这个,丢了饭碗。对于这个传闻,至今,我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去年回家,在堂弟的书架上看到他的旧书,《星空下的守望者》。刹那间,仿佛与旧日时光重逢。那些往事一下子全都扑面而来,那一段段的聆听时光,那一段段的青春映像。这本书,我曾经是有过一本的,还是在罗刚的大学演讲时买的。后来,我借给别人给丢了。


以至于后来,我对那些借书不还的人,总有某种特别敌意,好感会陡然下降。对于那些曾经丢过我心爱之书的朋友,见面时说话总有某种恨恨的意味,你上次那本书找到了没有,要不再去找找?


在其他的方面,我可以大方,唯独在这方面,却大方不起来。每一本书代表一段时光,一些记忆,而且书这东西,新不如旧。那本书弄丢了,属于那段时光的记忆也随之而逝。


现在的小孩子估计是很少听收音机了,外面的世界有那么多的诱惑在等待着他们。劲舞,迪吧,魔兽……有时候和他们聊天,他们关心的歌手是王心凌,杨丞琳,潘玮柏等等。我兀自站立在一旁,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我弄不懂那些歌词到底是在说什么,他们含混不清的声音又表达了什么意味。


有时,我发现和这个流行音乐的时代已经脱节了。那些时下很流行的歌曲,我再也不会费尽心思地去找他们的名字。每次打开网络,我总是在百度下习惯性地打下自己喜欢的歌手,许巍,蔡琴,老狼,李健,许茹芸,朴树。那些声音,那些温暖亲切的声音,那些若有若无的忧伤,曾经陪伴了我整个,漫长的青春期。

曾经,我也不理解姐姐七十年代的人为什么对高胜美,费翔,陈百强,龙飘飘那么地钟意,现在等我自己到了这个年龄,我明白了。原来,那时属于一个时代的记忆。


大多数人,对于流行音乐的追逐年龄,也许都停留在他的二十来岁上下,有激情,有时间,在他们的那个生命段,出现的歌手是最能留引起他们的怀念的。在接下来漫长的生命旅程中,他们的生活要被柴米油盐所填满,要被鸡毛蒜皮所充斥。那么,与其说他们在怀念那些旧日的声音,倒不如说在怀念那个青涩的时代,怀念属于每个人一生中最好的光阴。


图片来源:blog.sina.com.cn


曾经买过三个手机,无一例外,我都选择带有收音机功能的。我可以不要彩铃,不要MP3和摄像头。但我想,带个收音机吧,在繁华落尽后,当周围的朋友都已散去,总有些时间,是属于一个人的。


于是,在那些孤独的深夜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那些磁性的男声,或是柔软的女声在耳边轻轻地诉说着关于爱的故事,听品味相投的DJ放着飘扬的曲子。在这样的时刻,内心遇上了知己,孤独找到了自我,享受着心底的那片夜色温柔。


本文转自公众号“相忘江湖”

注1:我估计是作者笔误,此处应该是迪生。


《北纬21度收音机》2016年第31期,总第106期

北纬21度收音机

一个精致主义者的情怀——让互联网延续收音机情怀。我的初衷:让更多人热爱广播、喜欢收音机。了解收音机与广播的最新动态,感受收音机文化,请搜索公众号:北纬21度收音机,或添加:L21-ra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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