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焚:张家界抒怀(三章)
千年的守望-----情人谷启示
情人谷,大凡峰峦皆成双,面对似乎是一种的表态,其实都在等待着对方。
究竟什么事情让他们难以启齿?究竟为了什么他们如此欲罢不能,欲语方休呢?
是路过迷魂谷使他们忘记了初衷?还是那座连心桥让他们了却了心愿?
如果当年相遇时可以多给予哪怕一秒钟的信心,如果相互走向对方时能够拥有再往前倾斜一寸的勇气,或者说只是一个伸手的姿势,甚至扑向怀抱的愿望……这些都可以让那一夜的月光穿透少女最后一厘米的羞涩,抵达一生灿烂的初夜。
面对情人谷,人们慨叹着与此相关的情节为什么不会多发生哪怕一个句子的内容,多跨出哪怕一个标点的障碍。那么后来,峰峦与峰峦之间,又怎能就那样横亘着浩渺的日月,停留在咫尺天涯的造型里呢?
然而,这就是情人谷。再矮小的山峰也没有放弃自己的高度,再瘦弱的岩崖也不愿依偎更为壮实的肩膀。
在挺拔面前自信地舒展自己的婉约,在魁梧身边勇敢地坚持自己的秀气。
是的,哪一座山峰从地面站起不要经过亿万年的堆积与断裂的疼痛?哪一团云雾深入谷底不要跋涉万崖千壑的路途?更何况一种守望的抵达,岂能在一瞬的拥抱里完成?
这就是情人谷之所以成为情人谷,这就是一种境界的启示:宁可在不即不离的关系中厮守千年,也不愿在激情澎湃的峰顶汹涌一夜。
自然界都懂得保持一种距离可以企及永恒,为什么我们人类就不能做到呢?
一滴水的境界-------为金鞭溪正名
对于山里的每一撮泥土,每一片绿叶,一滴水的存在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瞬间过程。
清风路过的脚印,阳光醒来的声音,哪怕踮着脚尖静静起身的云雾都可以把一滴水的翅膀碰断,弄得满地都是湿漉漉的残骸。
当然,水滴可以以雨的形式飞翔,在脚印之上,在阳光之上,在云雾之上……而飞翔后的水滴还是水滴,还需要寻找着陆的地点歇息疲惫的翅膀,才能到达心灵的远方。
因此,水滴选择了溪流的路途。
从高傲的断崖上顺着错综的枝丫蜿蜒走下,告别叶片可以托举的高度;从泥土的表面潜入每一朵生命的内心,为一切根须拓展新的深度。然后在山的最低处回归自己,以溪流的生态敞开自己,奔赴那来自远方的呼唤。
金鞭溪哦!作为溪流,你本来属于突破群山围困、粉碎空谷虚无的一滴水与自身的较量,只是一滴水对于远方的信心与愿望。
是谁,让你为一代帝王握在手上的意志命名,让你为人类的暴戾埋单?春尽满溪香残,那只是落花踩碎春天的阳光;秋浓盈谷色喧,那只是霜叶割破秋日的脸庞。这些都与流水无关。一滴水的境界只在选择自己的路途,胸怀里装着只有梦里的远方。
人在画中走------张家界印象
是谁正在挥毫把我泼入案台上的宣纸?
是谁一声清腔把我嘹亮拉长,让土家姑娘矜持地伸手,羞涩地把我带走?
是八百银线?
是三千秀峰?
是纯朴的吊脚楼?
是含情的摆手舞?
都不是哦!
那是人在画中走。
那是心入梦里游。
放眼剑峰劈云,移步碧涧探幽,不禁驰怀千年。当年屈子涕吟灃水,悲歌天门,如孤云飘泊,凝泣千秋文字,令万世诗魂闻声失语。而今,虽然天门的云雾还在九百九十九级天阶上攀援,金鞭峰峦的雨滴却已从界外纵身而下,把跌宕的路途在溪谷的每一片翠叶上砰然摊开,选择平滑滑地流,清冽洌地流……
那么我该问谁?
我是第几重云雾?
第几颗雨滴?
我也在天阶拾级,我也在溪涧漫游。
我想知道山岚的痴情怎样让路过的群峰从此驻足千年不走?
我想知道细流的耐心如何将对歌的阿妹一生拐跑?
其实,何必追究呢?即使当年秦皇的长鞭至此,也赶不动一座忘怀的峰峦;纵然汉帝的淫威至此,照样吹不灭开国忠良留给后世的一息香火。
我们不需要在意身在何处,只要知道,一旦踏进张家界,人就在画中走,心就入梦里游。
哦,张家界,历史已经为你送走了赶尸的师徒,岁月依然为你温存哭嫁的新娘。当桑植的歌谣告别无字的蛮腔,骄傲地走进都市人捧在手上的夜晚,抑扬的曲调也许无法遮掩征夫的哀怨,而欢畅的舞姿却只在传递山里人待客的缠绵……
作者:灵焚,中国著名作家,二马看天下特邀专栏作家
责编:红红
灵焚,本名林美茂,福建人,现居北京,日本归国哲学博士(Ph.D.),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领域:古希腊哲学,日本近代哲学、日本汉学。出版学术专著、合著、译著、编著等多部。“我们—北土城散文诗群”重要发起人、组织者之一,曾主持《诗刊》《青年文学》《诗歌月刊》等散文诗专栏,现为《星星·理论版》“散文诗现场”专栏主持,出版散文诗集《情人》《女神》《剧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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