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会导致食物危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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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Johan Swinnen
编译：李东鹤
图片版权：David Talukdar/Shutterstock
“仍在扩散的新冠肺炎疫情扰乱了全球经济，这会导致食物危机吗？国际食物政策研究所（IFPRI）所长Johan Swinnen认为，这取决于人们的贫富状况。Johan综合了在IFPRI新冠疫情专题系列博客中涉及的几个观点，指出政府必须加强那些针对最贫困群体当下需求的应对政策和扶持项目。”
——John McDermott, IFPRI新冠疫情专题系列博客编辑、CGIAR营养与健康农业研究项目(A4NH)主任。
新冠肺炎疫情会导致食物危机吗？根据我们的模型预测，早期经验性证据，和以往食物危机的历史教训，答案是：“是，也不是。”对这个问题我们没有统一的、全球性答案。食物危机的风险取决于经济发展水平。因此，如果你很富有，答案基本上是否定的；但如果你很贫穷，那很可能就要面临危机了。
贫困人口将很大程度上受到此次新冠疫情的影响，因为：
全球经济衰退将对贫困人口的收入产生更大的影响，从而冲击他们的食物安全和营养保障。
在生产性资产中，新冠疫情主要影响的是贫困人口的资产——劳动力
疫情将导致更多在贫穷国家的私营部门价值链中断。
公共部门本来为贫困人口提供的食物、营养、健康等扶持项目也因为此次疫情中断，这些项目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贫穷国家弥补收入减少的经济能力较低。
经济模型预测，基于当前相对较高的食物储备、食物丰收、油价低和需求下降等条件，全球食物价格不会上涨。收割和运输中的物流问题可能会给世界某些地区的食物价格带来上行压力。值得注意的是，食物价格上涨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政府和消费者的食物囤积行为，而不是市场行情。尽管有几份专家报告[1]和经济建议[2]都表示不要重复2007-2008年食物危机期间犯过的错误[3]，但许多国家还是对粮食等作物实行了出口禁令。(详见IFPRI食物出口限制数据追踪[4])。尽管食物价格还没有出现显著上涨，但全球贫困人口的食物安全可能面临更大的风险。
收入下降危及食物和营养安全
封锁和其他限制商业活动的防疫措施引起的全球经济衰退将导致食物消费的减少和营养状况的下降，尤其是对贫困人口来说。无论是因为食物价格上涨，还是因为收入下降，或两者兼而有之，人们的实际收入都将减少，用于购买食物的开支也会随之降低，并且会在消费上做出相应的调整。收入越少，这种效应就越强，也意味着穷人的生活将更加艰难。全球模型预测显示，全球经济每放缓一个百分点，贫困人口数量就会增加2-3%，即增加约1400 - 2300万人[5]。与发达国家相比，疫情给发展中国家带来的健康和经济冲击更大，更易导致贫穷和饥饿。
斯坦福大学教授罗斯高与团队的一项前期研究证实了疫情对中国农村家庭的影响。由于防疫措施对人员流动的限制，农民工无法返城工作，因而失去了收入来源。农民工群体因此产生的收入损失预计超过1000亿美元。这些遭受收入损失的农民工家庭大大减少了营养摄入，调查显示，大多数村民不得不减少家庭在食物上的开支，大量购买谷物和其他主食，而不是更贵的生鲜食品。
新冠疫情对最贫困人口的影响尤其严重，因为其直接影响他们最重要的、有时是唯一的生产性资产——劳动力，特别是体力劳动。富人通常拥有资本和土地等生产性资产的投资组合，劳动的性质与穷人也是不同的：即使居家隔离，他们也可以通过互联网用电脑办公，把工作时间花在处理电子邮件和参加视频会议上。但对于那些缺乏技能、唯一的收入来源可能是离家去做体力劳动的穷人来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那些被迫四处奔波谋生的穷人是受疫情防控措施影响最大的群体。研究表明，外出务工人员受到的负面影响主要有以下三个分类：往返于城乡之间的农民工 (如中国，参见罗斯高等人(2020)[6])、国际劳工(如埃及，参见Breisinger等人(2020)[7])和往返于农村与农村之间的劳工(如印度，没有土地的农民前往不同地区从事季节性工作，如收割)。
私营部门价值链中断
受疫情影响，农村可能由于缺乏劳动力，收割中断；因缺乏种子或肥料而种植困难；因为交通设施受限而物流受阻；封锁隔离可能还干扰市场的正常运行我们正在目睹的，是食物系统遭受破坏，类似上世纪90年代过渡阶段供应链崩溃时那样。过往经验表明，根据商品的性质、系统的资源密集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疫情带来的影响是复杂多样的。
缅甸的劳动人民
图片来自：RudiErnst / Shutterstock.com
在20世纪90年代，受影响的关键生产要素是资本（详见Rozelle和Swinnen(2004)[8]）。今天，正如已经提到的，经济被扰乱主要与对劳动力的限制有关。因此，资本密集型的食物价值链(主要在富裕国家，或在贫穷国家的富裕地区)受到的影响比劳动密集型的价值链(主要在贫穷国家)要小得多。Reardon等(2020)[9]指出，受疫情影响最大的将是非正规部门的中小企业，即劳动密集型企业，员工密度高、空间小。而现代零售和食品服务公司面临的问题较少。这些差异再次给穷人的食物安全以更大的冲击。
公共部门的扶持项目中断
疫情将中断贫困人口依靠的食物、营养、健康和贫困等公共部门的扶持项目。例如，印度的全国封锁政策导致学校关闭。这意味着，作为该国最大的社会保障安全网之一的校园供餐项目被迫暂停。而其他的安全网也受到影响：包括社区为孕妇和哺乳期妇女提供的营养项目[10]，儿童免疫接种等主要健康卫生项目，都已中断。还有公共食物救济项目存在因人群聚集于食物分发点而感染病毒的风险。
有限的政府补贴能力
许多发达国家已通过增加支出和货币政策来应对新冠疫情造成的经济冲击，但发展中国家能做的非常有限[11]。发展中国家需要把重点放在卫生、基本商品和服务的提供、当地金融系统的强度以及与国际贸易和外债有关的外汇市场。如此有的放矢可以帮助公共支出为必要的项目提供资金，例如给穷人和弱势群体提供现金转移支付和安全网的项目，以及为维持企业运营而进行的公共投资。与此同时，国际社会在支持各国采取应对政策上也可以发挥关键作用，如世界银行、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组织以及多边开发银行。
总之，几个综合因素致使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有可能在贫困人群中引发一场严重的食物危机。为了避免危机，各国政府应关注受疫情影响最严重的群体，实施有针对性的政策和扶持项目，帮助人民渡过难关。
参考文献：
[1] COVID-19 and food supply: A four pronged battle plan for countries; COVID-19
https://nutritionconnect.org/resource-center/covid-19-and-food-supply-four-pronged-battle-plan-countries
[2] COVID-19: Trade restrictions are worst possible response to safeguard food security
https://www.ifpri.org/blog/covid-19-trade-restrictions-are-worst-possible-response-safeguard-food-security
[3] Three imperatives to keep food moving in a time of fear and confusion
https://blogs.worldbank.org/voices/three-imperatives-keep-food-moving-time-fear-and-confusion
[4] IFPRI Food Export Restriction Tracker
https://public.tableau.com/profile/laborde6680#!/vizhome/ExportRestrictionsTracker/FoodExportRestrictionsTracker?publish=yes
[5] How much will global poverty increase because of COVID-19?
https://www.ifpri.org/blog/how-much-will-global-poverty-increase-because-covid-19
[6] Lockdowns are protecting China’s rural families from COVID-19, but the economic burden is heavy
https://www.ifpri.org/blog/lockdowns-are-protecting-chinas-rural-families-covid-19-economic-burden-heavy
[7] Economic impact of COVID-19 on tourism and remittances: Insights from Egypt
https://www.ifpri.org/blog/economic-impact-covid-19-tourism-and-remittances-insights-egypt
[8] Rozelle S. and J. Swinnen, 2004, “Success and Failure of Reforms: Insights from Agricultural Transition”, 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
[9] How COVID-19 may disrupt food supply chains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https://www.ifpri.org/blog/how-covid-19-may-disrupt-food-supply-chains-developing-countries
[10] How India’s food-based safety net is responding to the COVID-19 lockdown
https://www.ifpri.org/blog/how-indias-food-based-safety-net-responding-covid-19-lockdown
[11] Fiscal and monetary responses to the COVID-19 pandemic: Some thoughts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and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https://www.ifpri.org/blog/fiscal-and-monetary-responses-covid-19-pandemic-some-thoughts-developing-countries-and
本文作者Johan Swinnen是IFPRI所长。这篇文章也发表在了全球营养改善联盟（Global Alliance for Improved Nutrition）Nutrition Connect的网站上。在这篇文章中所表达的分析和观点仅代表作者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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