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期【怎样成长：微叙事】如果孩子读不懂故事——在学讲故事中发展小学生的思维水平（一）
导读：当一个孩子，看完《猴子捞月亮》的故事时，竟然无法说清楚猴子如何捞月亮，我们能如何帮助他获得阅读的快乐，表达的快乐呢？
1
10月18日
见到孩子之前，几次听不同的人介绍说，这个孩子是阅读障碍。曾经被诊断为多动症、孤独症…….我总是希望直接见到孩子才心里踏实。
和孩子第一次见面，是爸爸和老师一起带着他来工作室的。
在老师与爸爸的引导下，孩子很大声地向我问好。感觉阳光而轻松。声音的节奏有点点机械，但是情绪饱满。睁着大眼睛，东张西望，充满了好奇。
而他刚进入工作室，对着工作室内的“学”字标记，做了一番解读，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这个学习做这样投入而有趣的解读：
——我知道这个字！等等，等等，这个字叫“学”！就是说要好好学习。上面是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弟弟，中间这个是我爸爸！这是宝盖头！表示学习是可以保护我们的！下面这个是子！就是儿子的意思！我是爸爸的儿子！我很想好好学习！
其实，这番话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这里，需要多少学习能力啊！对于左中右顺序的把握，对于上中下的结构把握。能够自觉的代入自己与生活，直接表达自己的信念，而且很幸运的是如此的积极……我一下子对他充满了好感，瞬间想到他的父母与老师之前的艰辛努力，心头一热！回想起来，无形中，当时我已经对我们未来的相处充满了信心！
简单做了几个现场版的测试。互动的过程，发现他确实容易沉浸到自己的世界，滔滔不绝。有眼神的对视，他是可以很好奇地瞪大眼睛关注我的，但是也容易一个信息刺激后又完全回到自己的世界，情不自禁地沿着思维的射线向前奔涌而去！但是视觉表象的测试，却让我惊讶地发现，其实他的脑海思维非常快，对于左右顺序的考虑，对于位置的考虑，基本能力都摆在那里，也就是说，硬件是让人安心的。但为什么其他人都说阅读障碍，为什么前面整个过程，确实互动出现意外的情况呢？实在是很让人好奇的事情。
决定直接用阅读来试下。
于是打开电脑，出示提前准备好的WORD文档《猴子捞月亮》。把字体放大，孩子很快读了起来，居然每个字都认识——背后是孩子、老师、家长多大的付出啊！读的节奏其实有点像机器发声的感觉，但是，让我很兴奋的是：他有角色的区分！一般叙述语言的读法，与大猴子、小猴子的说话，他做了区分——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我遇到过高三散文做得一团糟的男生，测试的时候，就发现其实在这个环节上是缺乏基本经验与能力的。瞬间的电石火花让我想到了几年前的学生，但回到眼前的孩子，我却为难了，没有仪器，只能靠对话，怎样才能用精确语言的问话，帮助他描述出阅读过程中脑海的活动呢？要知道，对于普通的学生或成人，要做到这一点，也是需要比较强的觉察力与表达力呢！而这个过程，孩子在我边上，自己口中念念有词，我要读书！我要好好念书！我阅读不行，我要学阅读……
其实我很无助，脑海没有更多选项，只能试着问：**，还记得刚才的故事，说了点什么吗？
他点点头，眼睛直起来，停顿了下，说：猴子！然后忽然激动起来：有大猴子，还有老猴子，还有，还有…….忽然变得着急起来，脸飞快地变红了，感觉在挣扎。孩子自言自语：到底有几只猴子……这让我吓了一跳，赶紧打开电脑，希望给他看看，从这个状态中解脱出来。确实，数完了猴子，孩子的情绪又安静下来。孩子爸爸补充，猴子们在做什么啊，捞月亮，月亮真的到井里了吗？孩子摇头：井里的是月亮的…….，犹豫了下，终于找到一个词语：反射。
我总是想听听孩子自己对故事的理解，所以还是补充问了一句，猴子们在做什么啊？这次他情绪好多了，老猴子抓着大猴子，一起掉到井里了……在现在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现场我理解错了，我以为是“掉”，或许孩子说的是“吊”。孩子是对的，现场我以为他理解错了。请他再复述一遍，他又开始着急了。再看了一下文章，请他再复述，他努力地说，结果大猴子抓着老猴子一起掉（或许是吊）到井里了……爸爸也着急了，我们一起帮着理思路，一起再看文章，正常的结构应该是这样的：先有一口井，井边有棵大树，然后猴子爬到大树上，再然后大猴子的脚勾住树枝，大猴子抓住老猴子的脚，老猴子抓住小猴子的脚，小猴子用手去捞月亮…….但是孩子说的时候，总是要么忘记了大树，要么说“大猴子抓住老猴子小猴子……”我吃不准到底是文章阅读遇到麻烦还是表达遇到麻烦。
似乎这样口头的语言对话陷入了僵局，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忽然有冲动要拥抱他一下！在肢体碰触的一瞬间，忽然灵机一动，干脆动用肢体语言，来表演一下吧。
一提议，他兴高采烈地支持。我请他做导演，我和爸爸听他的。
先得有什么…..老猴子，大猴子，不对，先得有井，有树。他找了个凳子当井。那谁扮演大树——“项老师”！于是，我就成了“大树”，站定了，伸出手臂，当做树枝。他自己则扮演小猴子。一确定两个角色，他立马哼哧哼哧往我“树干”上爬。他显然是知道要用脚勾住我这棵树的，但是在爸爸的提醒下，才发现原来他的手是要抓住另外一只猴子的脚（这时候孩子父亲也加入到表演中来了）……..
断断续续，表演了三次。终于成功了！
请他再描述。又出现了之前的情况。要么忘记树，要么说我抓住项老师和爸爸掉到井里……
这一下子让我豁然开朗，因为我自己也是个口拙的人，也常常困惑于如何表达，所以似乎一刹那，很能理解到眼前的孩子了：
孩子脑海中对于故事，其实大致是理解的。从他对角色的调度来看，大致是对的。
但是麻烦在于，对于这样一个场面，用语言来表达的时候，似乎很难。
我和孩子爸爸分析：语言是线性的，场面是综合的。用线性的语言来表达整体的场面，确实是很有挑战的。就连优秀的作家都往往在这个问题上受到挑战。而孩子的表现是，思维非常快，脑海场景过的很快，但是缺少让场景变成画面静下来，稳下来，然后找到一个线索，用线性的语言慢慢表达出来的经验。总是一着急想把整个场景表达出来，反而出现了或“滔滔不绝”或“两句话主语不一致”，或“前后素材省略导致逻辑混乱”等情况……。
以讲故事为例，和孩子爸爸分享了国外对幼儿园孩子的一些训练方案，也提了对孩子的训练设想，就是从让思维慢下来，学会线性的语言捕捉线索，从“一个场景如果出现两个事物，开始描述第二个事物的时候，不遗漏主语”开始…….我们都觉得这样贴着孩子的情况做的设计，是适合孩子的。
出门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孩子还分不清“你我他”。
父亲一直强调，其实最需要帮助关心的是家长。这让我很感动——从咨询师的角度，或者从我作为我父亲的儿子或者作为我儿子的父亲的角度，也都这么认为。
中间还有个细节：孩子对于数字超级敏感。竟然我和孩子父亲交流的时候，他对于工作室内白板的面积有兴趣，用手掌丈量了一下，快速算出了多少平方厘米，折合为多少平方米…….孩子的老师在边上拿着计算器按，等孩子报出答案后一会，计算器的答案也出来了。竟然是一致的!
2
11月2日
上一周周末有事情，所以顺延到了今天。
这段时间，我一直困恼于“你我他”的问题。“我”是指方向指向自己的。但是面对对面站的一个人，对我而言，叫做“你”，但是对那个人而言，只要那个人开口说话，如果方向是对着他自己的话，对于他而言，也还是“我”…….问题是，这个过程，如何帮助孩子感受到并快速的识别出来，并运用准确…….不知道前人对这个问题有怎样的研究……
问了些朋友，没有结果。
宏哥说，主要是练习“对他人的感知”。确实是，这是个核心的方向。只是，方向需要具体的载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从“一个场景如果出现两个事物，开始描述第二个事物的时候，不遗漏主语”开始。
一大早，带来之前准备好的道具到工作室。摆好了用以游戏和活动的桌位。
今天是爸爸和妈妈一起带孩子来的。
游戏一：打扑克。主要练习在发牌前游戏规则的表达。先发给**，**之后发给，爸爸之后发给妈妈，妈妈之后发给项老师，项老师之后发给**……. 这个表达，中间孩子还是习惯性漏掉主语更换之后那句话的“主语”。但是似乎一留意，他是表达没有问题的。连续打了几圈比大小，他似乎更愿意进入到平均数的计算中了……发现好几次其实孩子是说出了测试用的主语，但母亲是容易进入到事情其他细节的对错上去（如转圈的顺序，对人的称呼等等）——其实很能够理解，毕竟天天和孩子在一起，没有这样坚持的耳提面命，孩子也很难有今天这样健康阳光的状态。但反过来，如果孩子要继续健康发展，进入初中，母亲这块恐怕是需要有更多的发自自我内在需求的改变。
游戏二：玩套圈。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从大到小的顺序，不同颜色的顺序，表达了几遍。主要是强调，谁排在谁的上边，谁排在谁的上边……
游戏三：老鹰捉小鸡。邀请了爸爸妈妈项老师王老师一起参加。主要是练习“谁排在谁的后边”“谁排在谁的前边”……关注主语的省略与否。中间有个意外是，王老师的加入，对于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做了一个训练。发现孩子对于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是分得很清楚。但是对于前后，关系不确定（与朝向有关系，和你我他有关系，直觉是未来还需要精确强化的）。
游戏四：开火车。
主要还是练习谁排在谁前面，谁排在谁后面。关注主语的省略与否。练习了几遍，孩子开始犹豫了下，后来看了一眼之后，能够很顺溜地说清楚前后中间的关系。并且没有少主语。
游戏5：这个时候，我觉得可以差不多进入阅读环节了。于是和他一起阅读绘本《小熊孵蛋》。这是个典型的故事结构的绘本，我想借助这本绘本，帮助他搭建起线性故事的框架。当然，在这个框架下，对于主语切换的问题，也是可以练习到的。
从提问小熊的愿望：为什么想要孵蛋啊？开始。
小熊看到天鹅，天鹅坐在巢上，巢是由……最后回到小熊想…..正好构成一个完整的回路，而且训练到了引入第二个对象的时候，第二个对象做主语不省略。
然后结合板书，他熟悉的“春夏秋冬”强化回路。
再结合现场妈妈分享一个故事，爸爸分享一个故事，孩子自己分享一个故事，强化回路，强化了主语不省略。其中爸爸的故事最精彩：我有一个愿望是成为宇航员，因为宇航员可以飞到太空，太空非常浩瀚。我想成为宇航员。
孩子最后的故事讲得也很完整而精彩：我想好好读书。因为我看到副校长在认真的用电脑查阅资料。所以我也想好好读书。
给家长的作业是，回到家，借助日常的游戏，对话，巩固练习“当前后出现主语切换时候，第二个主语完整表达”与表达愿望的回路。
下一周来检测一下。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根据情况再推进。如果这个点顺利，希望再巩固练习基础上，就方向问题（主要是面对面的关系）与故事的障碍形成，做一些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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