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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生态文明时代的哲学与科技范式革命 ——从非生命世界到生命世界的科技范式革命

张孝德 衡荣农业 2021-04-06

国家行政学院生态文明研究中心主任  张孝德教授




工业文明时代的主要矛盾:天人对立背后生存与发展的危机

十九大的核心词是“新时代”,而判定新时代的逻辑前提是社会的主要矛盾发生了变化。十九大把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界定为:“日益增长的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当前经济社会发展在结构上的不均衡、不充分的矛盾”。在温饱问题解决之后,人民的健康与幸福、生命与生活质量的提升成为经济社会发展新目标。如果从生命质量和健康来看,其面临的主要矛盾有:一是消费过剩造成诸多的现代慢性病;二是食品不安全形成生命健康的威胁,食品的不安全导致癌症高发,是造成很多慢性病甚至精神病的主要原因;三是精神消费严重短缺,按照中医理论属于情志致病。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人民对美好幸福生活追求的问题,就是生命和健康的问题,这是一个关乎到天,关乎到地,关乎到每一个社区、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的大问题。从时代背景看,要解决这个问题,涉及到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生命观、哲学观与什么样的科技范式。

十八大提出生态文明的重大战略,很多人把生态文明解读为单纯的环境保护,但其实十八大提出的“五位一体”生态文明,不能简单理解为单纯的环境保护。如果以东方的中医思维对当今人类文明进行的诊断,就可以发现,环境问题不是当今人类遇到的问题的根源,而是问题的结果之一。比如,用中医的思维看,一个人的眼睛生病,不是单纯的眼睛问题,眼睛是肝的表,治理眼病需要从肝上着手。从这种思维看,环境问题是人类诸多问题的表现,背后是整个人类系统的诸多危机,比如环境的危机、土壤的危机、社会的危机等,所有这些危机的背后集中表现为每一个个体生命的危机。

虽然工业文明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物质进步,但这不是一个完美的文明。综合起来,工业文明的乡土危机表现为“五大中毒现象”。

首先是GDP中毒,自2010年以来,中国100多个雾霾城市的问题告诉我们,这些城市的GDP中毒现象严重。联合国调查数据显示,每年因环境污染直接和间接死亡的人数占全球死亡人数的20%,在中国,每年因环境污染死亡的人数高达120万左右。从中我们不难发现GDP中毒不只是一个概念,而是以生命为代价的黑色GDP。

其次是我们日常生活每天用的水、空气、食物的严重中毒。水、空气、食物这三大中毒问题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对此我经常会问,人类活在地球上的必需品是什么?第一个必需品是空气,第二个必需品是水,第三个必需品是食物。除此之外,其他物品,如汽车房子,没有它生活质量会差,但它不是生命的必需品。现代工业文明创造了大量满足人类发展需要的产品,但这是以造成生存危机为代价。从这个意义上,这种中毒问题又表现为人类面临的生存与发展危机矛盾,工业文明解决了我们的发展问题,但却给我们生命存在的必需品造成了严重的污染,所以它的背后也是生命的危机。

上面谈到危机,都是从物质层面出发,除此之外还有精神方面的危机。改革开放以来,虽然我们解决了温饱,物质财富大量增长,但是精神病人和抑郁症病人不断增多,离婚率不断提高。精神病人和抑郁症病人的增加不是中国特有的现象,而是世界工业文明国家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都遇到的问题。发达国家自杀率在8%,我国自杀率也在大幅度的上升,已达5%,而这个数字背后触目惊心的是精神病人1.6亿,抑郁症病人9千万。随着时间的推移,目前这些疾病开始从白领、知识分子群体向青少年,向农村蔓延。



业文明危机的深层根源:对立的战争思维渗透在现代科技的所有领域

不可否认,工业文明是代表近代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时代,但工业文明不是永恒、完美的普世文明,随着时间推移,其弊端越来越大,贡献率越来越低。特别是在目前,我们要一分为二来看待工业文明。

如果从更宏观层次看,我们还发现这样一个问题,这就是在工业文明时代,凡是没有生命的物质,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完善,今天已经进步到从航天飞机到智能化机器人的时代。但是我们也发现,有生命世界却变得越来越糟糕,数量越来越少,从土壤中的微生物到病毒、从植物到动物一直到人类本身。

纵观500年以来的工业文明史,战争一直伴随着文明进化的全过程。从十五世纪以来,西方人在殖民地大屠杀一直到两次世界大战,战火延绵不断。其实从哲学角度看战争,则可以发现,以对立思维、以战争来解决问题的思维,不仅仅存在于人类社会,同时也存在于近代以来的科学领域中和经济领域中。在经济领域,通行的优胜劣汰丛林竞争规则,其实是按照战争思维在经济领域的表现,只不过这种竞争式战争比殖民战争更文明一些,不是以牺牲生命为代价,但其原理是一样的。

近代以来的西方科学家也是以这种战争的思维来解决科学领域的问题,比如在病毒世界,抗生素的发现是对人类贡献很大,但研究抗生素思维,与制造原子弹的思维是一样的,抗生素是以杀害其他病毒生命为目标的科学。可以说近代以来,科学家是以战争的思维和模式希望把界定为生命中敌人的病毒全部杀死、杀光。然而实践证明,这场战争我们人类没有取得胜利,就像人类制造出原子弹的结果,不是谁胜利了,而是核武器给人类带来的灾难是自身的火并。

人类与病毒之间的战争,病毒与人类的博弈,也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目前科学对病毒杀害,导致了出现了超级病毒。什么是超级病毒?就是这个病毒是专门吃抗生素的病毒。同样的,在如今的化学农业领域,其实也是一次人类与其他植物和动物之间的另类战争。按照战争的对立思维,我们为了满足人类需要的粮食,将粮食之外的所有植物都看作是敌人,于是我们发明了农药,如今伴随着科技进步,开始从农药升级到转基因。什么是转基因?从战争的原理来讲,转基因就像现代战争中原先用的化学武器升级为核武器一样,转基因作为一种科学确实属于高科技,但在科技技术不断升级的背后,其哲学、思维方式没有变。

这个生命世界的战争在我们的人类身体内部也同样进行着。今天按照西医思维治理癌症的医学,也是以战争的思维进行。治理癌症就是人类与癌细胞之间的战争。在现代医学与癌细胞的战争中,我们发现人类同样没有胜利,最近30多年来,治疗癌症的成本增加了25倍,但是痊愈率没有多少提升。在生命领域,把认为是对人类生命有危险的敌人杀死的战争,是否使人类作为最高贵的生命生活的很好?我们现在饱受恶果,不是人类的胜利,而是在生命与生命的战争中,人类自身作为也面临巨大的危机。

所以,当代人类面临的最大危机,是工业文明时代形成的战争思维的哲学危机,要化解现代工业文明的危机,就需要一次哲学与思维方式的革命。这个新的哲学观,就是习近平提出的生命共同体的新生命观。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的新人类观是支撑工业文明时代天人对立、战争思维的哲学观的矫正与革命。所有的生命是一个命运共同体,我们要活得好,就应该让其他的生命也活得好,在以战争的模式杀死其他生命的过程中,人类变得不是越来越好,而是人类这个物种的繁衍也面临着潜在的危机。英国科学家的研究:20世纪40年代,成年男性每毫升精液中平均含精子1.3亿个,20世纪90年代初,下降到8700万个;到了2007年,又下降了29%,少于2000万个精子的男性比例多达15%。

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自从进入工业化快速发展以来也出现同样的问题。根据我国研究人员从1981~1996年的一项长期跟踪研究结果:我国男性精液数量正以每年1%的速度下降,精子数量几乎减少了一半。1960年,因不育而前往医院咨询的男性只占8%,而今已高达40%。70年代,男女不育症患者比例约为3比7,而90年代已经上升到了1比1。  

环境问题的背后是全球负债。根据美国加州研究机构对数据的测算,2015年我们只用了225天就耗光了365天的资源,我们每年用掉的是1.6个地球。位于美国加州的“全球足迹网络”负责监测全球生态总量,已经连续推算生态负债日十多年,“全球足迹网络”主席马蒂斯·怀科那吉尔给出形象的比喻:“到了年底,我们将用掉1.6个地球的资源。问题显而易见:我们只有一个地球。”


 面向未来新科技哲学:从天人对立战争思维转向生命共同体的新生命观

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需要思考的是,今天人类文明问题的根源是生命出问题了,而生命出问题的背后是我们的哲学与思维方式的问题。我们今天遇到的不仅仅是精神中毒、物质中毒的问题,而是基于战争思维下支撑的现代工业文明的科学范式存在严重的问题。

我们今天使用的技术体系,不是万能的。建基在数理化基础理论上的现代科学技术,从一开始,就是围绕如何解决物质问题而形成的物质科学体系。为什么今天生命世界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就是因为现代科学是用解决死物质的科学来解决活体生命的问题。用老百姓的话来讲,我们是用错了医生,用兽医给人治病。

地球上的物质,一类是无生命的化合物,一类是生命物。我们现在用解决化合物的科学来解决生命问题,用化学还原的思维,把生命这样一个复杂的系统还原为一个死物质,还原为化学反应系统来研究,这是对生命尊严降格的科学。

把一个活的生命变成一个死的化学结构来解读,那是逆生命而行。生命的演化过程是一个不断聚合,不断往高提升的过程。而我们现代所谓的生物科学却是把生命变成死生命,再把死生命还原为化学反应进行研究。这样的研究思维是导致生命领域的灾难深层原因,而这个灾难最终承载的是农业领域和生命领域。所以农业的危机、粮食危机的背后是根源于现代化合物科学的失灵。如果对这个问题没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就无法把握好现代机农业的发展方向。有机农业往哪走?当今人类往哪走?生态文明怎么建设?目前我们仍然是盲人摸象。西方文明在面对这个问题给出的解决思路是把问题推移和转移,而不是从根上的解决。

在这条路上西方人不是不努力,然而经过半个世纪的历程,实践证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新哲学与新思维。寻找解决医治现代工业文明所需要的新哲学和新思维,需要从东方智慧中来寻找。所以十八大提出的生态文明,我将定义为基于东方智慧的新文明之道,我们不要简单思维来解读十八大提出的生态文明。十九大明确提出中国要以中国的智慧为世界提供了全新的解决方案。如何理解十八大提出的“五位一体”?我们发现“五位一体”的生态文明建设战略与中国的五行智慧非常契合,金木水火土对应心肝脾肺肾,心肝脾肺肾对应的是政治、经济、文化、社会与环境的五个方面。按照十九大的新思维,我们对于环境问题的解决不是西医式的就环境解决环境,而是把环境放在五行生克思维的框架中,通过五位一体来解决。在金木水火土中,土在中央,土的问题解决不好,其他的问题都解决不好,所以生态文明,绿色经济的核心是绿色农业,绿色生态农业基础是土壤的修复。

所以我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打开这个结,需要从农业开始,而农业则需要从有机农业开始。在这个背景下,生态文明是一种新时代的文明,不是就环境解决环境的文明,是围绕天人和谐的自然观,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科技、人文、哲学一系列革命。


迈向新生命时代需要基于东方智慧的科技范式革命

在这个背景下,我们要记住十八大、十九大提出的绿色发展,是要我们遵循生命的规律,而不是化合物规律的绿色发展。我们就不能简单的用工业化思维、化合物科技来做有机农业。在这个背景下迈向健康的幸福之路,则需要一次哲学与思维的新科技革命,一次基于东方智慧的生命科技革命,不是今天西方式生物科技。所谓现代生物科学,顾名思义,就是把生命还原为死物质的科学。

第一,生命科学的革命最需要的是一种全新的生命观和价值观。需要从由天人对立的自然观向对天敬畏的天人合一自然观转变。生态文明时代的天人合一观念的背后是新的价值观,是对天敬畏的和谐观。

第二,我们要改变化学主义的生命观,从化学主义的机械生命观向万物有灵的生命观转变。不应该是把生命变成冷冰冰的化学反应,生命中最大的反应元素是有温度的。所以我们要知道有机农业所面对的生命世界需要一种比西方民主更平等的民主观,这就是万物生命的平等观。这是新时代的新生命平等观,这个平等观在中国已经存在了五千年,比今天仅局限在人、民族的范围内的民主观还要高。

第三,我们需要走出今天局部的碎片化思维,从复杂系统来认识生命是多元化,实现从碎片化思维、单一化思维向多元共生的哲学观转变。在这个背景下迈向未来的革命,需要从头开始,需要新的原科学,新的基础科学。西方科学体系建立在数理化基础上,我们今天要建构属于生命的科学、需要建构新的元科学,这个元科学,需要从这个天、地、人三元思维去探讨。 

为什么中国老祖宗的思维是悟性思维,西方的思维是理想思维,其原因在于认识世界的逻辑起点不同。西方人是从原子世界开始认识世界的,东方人是从整体宇宙来认识世界的。对宇宙规律的探索,就是老祖宗所讲的“道”,道的内涵很丰富,其中的道就是道路,你往东走还是往西走,如果走错了就会走的越来越远,南辕北辙。所以当中国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时,需要的不是简单的向西方学习,中国要给人类贡献一种新的科学之道,就是回到生命本质的生命科学上来。这个生命科学要从五千年东方的天地人思维逻辑开始。围绕生命科学,围绕这个世界,我们发现整体的生命世界有五大规律:

第一是万物共生一体规律。这就是一花一世界,一人一太极的天人感应规律。天人感应不是迷信,是天人之间的能量交换。第二个是心物一元的互通规律,而不是西方的思维中唯心和唯物的对立。第三个,多元协同共生率。第四个是生克制衡平等律,第五个是阴阳循环再生规律。我们今天将循环经济,就要认识有生命的循环是阴阳互动再生,如果没有阴阳,就循环不起来。未来在做生态农业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有生命的循环是阴阳交替规律。

我们今天讲的循环是基于物理思维的循环,是人推动的循环,这不是真正的生命循环。未来的高级循环是按照宇宙的规律,宇宙本身的阴阳互动是源源不断的原动力所在。

这个背景下,我们需要一种新的生命观,需要从源于西方建基于数理化的生物观回到东方的生命观上,这就是东方的“天人和谐”观念,如果再具体一点,我们会发现西方和东方对生命的解读是不同的。西方认为生命系统和脑有关系,是脑与神经系统的关系。东方人认为生命系统和经络有关系,和心有关系。这两个系统都对,但我认为东方的以心为核心的经络生命科学观是更接近生命的本质。未来生命科学需要把两者结合起来。

东方生命科学,是从身体的经络系统找到人与宇宙联系的关系。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和一口气有关,而那口气是我们生命经络与宇宙联系的媒介。经络是气血的运行。我们今天所讲的生态文明时代需要天人合一,在三千年前《黄帝内经》中表现为一个系统的生命科学。 人作为土地产物,人和天合一,表现在人有360个穴位对应一年360天,28颗牙齿对应天上的28个星宿。身体中12个经络对应着一年12个月,一天的12个时辰。古人讲,要过上天人合一生活,就是要按照身体与天对应的经络运行的节律来生活。逆天而行的生活,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以经络为例,身体的12条经络的流动与宇宙的时间是同频率运行,晚上11点到1点是一天极阴转极阳的时辰,这个时辰在经络中表现为12经之首的胆经运行的时间。这个时间段如果不能保证按时休息,每天熬夜,持续一个月后看看最后能变成什么样。人生命的第一营养不是物质,是来自天的能量,这个东西物质不能替代,精神不能替代,有许多活生生的案例,许多的癌症病人,包括年轻人,其中有一个最要命的就是逆天而活,导致了生命的灾难。

在这个情况下,我们需要构建一种新的生命观,根源于“天人合一”的生命观,需要新的健康和新的营养观。如当今社会所形成庞大的工业食品体系的理论根源于西方科学的健康观和营养观,是过度追求单一物质的营养观,而在新生命观指导下,人是身心灵的统一。身体需要的是物质营养、心想要的是文化与精神营养,灵想要的是来自自然的能量营养。我们会发现能够给人类提供全营养的是有机农业。

从事有机农业劳动的过程也就是和天地连接的过程,你可以通过劳动获得滋养心灵的天地能量,从事有机农业劳动的过程是身心愉悦的过程,也可以得到精神能量,你收获的粮食只占有机农业收获的总物质能量的1/3。所以我觉得未来时代,幸福度最高的不是工人,不是干部,不是教授,是新农夫。然后,我们会把那些与生命营养没有关系的物质生产问题交给机器人。所以,未来的时代,不是单一机器人统治人类的时代,而是天人合一新人类使用机器人的时代。

按照西方单一的科学思维给我们描述未来的世界是一个机器人控制的世界,但我不认为我们的未来世界是这样的,我认为未来是我们大量的人恰恰要回归有机劳动的时代。这是时代发展的客观趋势,生命危机倒逼你必须往这条路上走。什么是人?人是身心灵的统一,满足生理的需求是物质,满足心理的需求是精神,满足心灵的需求是信仰,是土地能量。

 拯救生命要从农业革命开始,农业革命的核心是有机农业。根据德国农业科学家的研究成果,由于土壤施用化肥导致微生物死亡,使食物中的大量微量元素无法合成,不同食物的损失率达到20%至60%之间。

农业科技的发展方向,是从天人对立的科学农业向天人合一能量农业转型,从转基因的化合物革命转向微生物的革命,从实验室的农业科技向民间乡土科技转型。研究农业的科学家不应该只在实验室里面,应该回归大地,回归乡村。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到了城市里面,迈向新时代后,需要我们再度回归大地和乡村。国家花费资源来培养的专业技术人员、科学家,不能只在电脑上种粮食。我们要从单一科技向复合农业转型,未来的乡村不是简单的乡村。我理想中的农业是属于一种智慧农业,也叫新六艺农业,即农禅,农耕,农工,农礼,农艺,农乐的农业。在此基础上形成庞大的农业产业,是义在先,利在后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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