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毛特效、奥特曼穿越没影响《灵魂摆渡》的成功，小吉祥天：“写剧本和谈恋爱一样” | 深访
导读
如果问小吉祥天《灵魂摆渡》成功的原因，他一定会笑着说：“因为爱呀。”
刺猬公社 | 杨雨晨
2014年，网剧元年，《灵魂摆渡》横空出世。
一家444号便利店，三位主人公：阴阳眼少年夏冬青、灵魂摆渡人赵吏、九天玄女小亚。在遇到的一件件与灵魂有关的故事中，他们剖析人性、思考生死，也从中找寻自己。
大概是第一季海报的风格，给《灵魂摆渡》深深地打上了“惊悚”的标签
非IP、大制作，没有明星加盟，特效大概五毛，顶着“三无”的帽子，《灵魂摆渡》愣是凭借新颖的题材，时而脑洞大开，时而温馨感人的剧情，既赢了口碑，又收获了播放量，成为那年当之无愧的黑马。
此后两年，团队接连推出《灵魂摆渡》系列的第二季、第三季及剧场版作品，豆瓣评分均在7.5以上，播放量也表现不俗。在无数影视公司尝试制作系列剧，最终都死在中途时，只有《灵魂摆渡》在这条路上闯了出来，不仅坐拥一批铁粉，还形成了原生IP力量。
所以，即便2017年《灵魂摆渡》一片空白，去年底由新剧观察出品的“中国网剧编剧TOP100权力榜”中，《灵魂摆渡》系列编剧小吉祥天依旧排在第三，仅次于指纹（《白夜追凶》编剧）、马伪八（《无证之罪》编剧）。
今年2月，《灵魂摆渡4》没等来，倒是让观众等到了该系列的首部网络大电影《灵魂摆渡·黄泉》。
这部讲述了千年之间黄泉路上两代“孟婆”爱情故事的作品，虽主角不是大家熟悉的“铁三角”，但依旧延续了《灵魂摆渡》的好口碑，豆瓣评分7.2（28607人评分）。且自上线起，就在不断刷新网大的分账票房记录：
56小时票房分账破千万
9天破2000万
27天，破3000万
······
“这是应该的吧我觉得，如果不是第一，你真的就失败了。”面对业内的无数溢美之词，既是编剧又是监制的小吉祥天倒是冷静：“因为《黄泉》和别的网大不一样，横向比也不公平，我们还有前三季的粉丝累积呢。”
“《灵魂摆渡》系列，我最喜欢《黄泉》”
彼有死境，魂之归路。足八百里，无花无叶。黄沙遍地，延绵流潋，故名：黄泉
——《灵魂摆渡·黄泉》
小吉祥天回想了一下《黄泉》的诞生，觉得有点好笑。
某天，他接到老板郭靖宇的电话：“你来一下公司吧。”态度异常和蔼，让他警觉一定没什么好事。果然，到了公司后，老郭说：“我们再写个《灵魂摆渡》的网大吧。”
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要做网大？因为公司刚拍完电视剧《娘道》剩了个景在别的影棚，无法长留，但拆了又有点可惜，加上老郭每天看爱奇艺高级副总裁杨向华在朋友圈分享“这周网大分账票房收益达xxx万”，对这个新内容形式有点好奇、心动。
“这样，我给你个景，我们不用写推理那种，你给我写一个‘世界’出来。”
嗯，就是这个景
这个长发过肩、走路飘香的精致boy听着老板“一本正经”地说完，心里OS：辞职吧，这老板是疯了。还世界，我给你门口挂个牌，写上“世界”两个字好不好。
最后网大制作还是提上了日程，小吉祥天也同意试着写个“世界”，但前提是作品需要60%以上的特效。
他决定写个爱情故事，“特别干净、特别美好的那种”。
而《黄泉》的故事最终成型，女主角“三七”的扮演者提前锁定为何花至关重要。何花曾在《灵魂摆渡》剧场版《风华绝代》中扮演黄水仙一角，试戏时，小吉祥天发现这个女生眼神很干净，戏很灵。即便她演一个偶尔有点猥琐的角色，观众也不会感到违和，还觉得她很可爱。
三七扮演者何花
确定何花能完成这样一个角色，他才敢撒开了写，也才敢把这么重的戏份压在一位新人身上。
“如果这姑娘眼睛里有一丁点聪明的东西，观众都会不相信她，她会显得坏或者假，最后也没有那么感人。因为何花怎么看都是很憨、很傻、很干净的，所以她就算开起车来，你也不觉得怎么样。 ”小吉祥天笑着告诉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
至于男主角“长生”，他给了个硬性标准：不能超过20岁。“十几岁的男孩才有那种干净的少年感，你不可能给我找个25岁的男生来演。”
最终，《灵魂摆渡·黄泉》为观众呈现了一个极度美好的爱情故事。孟婆三七爱吃恶鬼手指头，因出生时七窍意外丢了一窍，性格单纯、憨傻，直到遇见误闯孟婆庄的修真少年长生······
爱而不得、甜里带刀、无私付出，哪一点都不新鲜，可在小吉祥天的笔下，却让它变得别有魅力。正如豆瓣热门短评第一条所说“这么老套的故事居然看的十分感动。”
《黄泉》的台词也收到了很多好评：
如意郎君……需我真心喜欢，唯愿他好；他好时，我便开心，我好他不好时，我不开心；只要他好，我好或不好，我都开心，那方是真的喜欢，方是真心悦爱一人。
长生，不做孟婆之后我去了人间。我是你头顶的云，是你耳畔的风，是你涉过潮来潮去，是你眼中烂漫山花。亦是你行过的万里山河，此刻，我亦在你的眼中。你亲手所植八百里曼殊沙华，每一株都是我。
你若是想去人间，我便可与你一起，去看花开花落，游遍万里河山。你若是嫌此地荒芜，我可将曼殊沙华植满这黄泉，你每日起身推窗，便可看见八百里花海，延绵留恋，天上人间，唯你一处。
倒不是小吉祥天刻意追求什么。只是在古代背景下，完全古语对白观众看不懂，于是加了些白话，但又为了整体风格统一，保留了古语中的韵，最终达到了一个很好的效果。
但也有部分观众，尤其是铁粉表示不满，认为这不像《灵魂摆渡》的故事，连“铁三角”都没有。
“‘铁三角’我也希望有，但黄泉那个年代只有赵吏能来，玄女和夏冬青出来干什么呢，不合理。”小吉祥天有些无奈，“当然我也可以硬让他俩演男女主，但这个就是在骗钱，我觉得不行。”
其实，对于《黄泉》，他除了从编剧角度认真创作内容外，也从制作人角度仔细思忖过项目运作的可能性。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将其做成网大，那在这样一个小型院线市场，如何吸引最广泛的关注是最重要的问题。考虑到受众群和推广度，最终选择了人人皆懂的爱情题材。“我不喜欢讲大道理，也不喜欢有些电影的门槛特别高，需要有一定的阅历和文化才能欣赏。”
后来的某天，朋友给他发来一段视频：一家特别简陋的羊汤馆里，40多岁的老板娘看《黄泉》哭得不行。
“那种美好，是任何人都看得懂。可能她年轻时也有过这么一段类似的情感，我喜欢这种让更多人体会到的感动。”小吉祥天说。
“写剧本、做项目就像谈恋爱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五种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肉身之眼，晦暗不明，见近不见远，见前不见后，见明不见暗。你看到的，你相信的，真的存在吗？
——《灵魂摆渡之444号便利店》
“非典型编剧”，是小吉祥天给自己的定位。这个调侃自己“制作人朋友更多”的男生，当初接了《灵魂摆渡》编剧的活儿，也仅仅是因为老板把这活儿交到了自己手上。
所以，作为非科班出身的新手，少了技能加持，他只能摸索一套适合自己的方式。“我需要抽离自己一段时间，直到积累出特别强烈的情感和倾诉欲，再通过完成它去感染观众，这是我比较惯用的一个手法。 ”
“就像谈恋爱一样”，他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如果你都不爱这个故事、人物，观众怎么会爱呢。”
小吉祥天
因为有个从不催稿、给很高自由度的老板，小吉祥天这个编剧当得很是“任性”。
首先一上来就把公司“想做一个类似《爱情公寓》的作品”的想法否了。理由很简单，喜剧是创作中最难的，他完成不了。
他坚持要一个便利店+双男主。这样的搭配不论在日剧、美剧，还是漫画中都很常见，是个相对简单且能走得长久的成功模板。“我当时觉得只要双男主间有火花，就不可能不火。”
至于《灵魂摆渡》起初打的灵异、惊悚标签，对编剧来说倒不是最重要的。内容永远为表达服务，如果这个故事整体调性是美、暖，可能全片中也不会有惊悚成分；但如果要表达的情感很极端，则需要一些惊悚元素来协助完成。
其实从三季的内容走向也可以看出，《灵魂摆渡1》的惊悚成分是最多的，后两季内容更侧重对人性的探讨和“铁三角”自我的找寻。
“《灵魂摆渡》，其实摆渡的是人心。”这句传得很广的话出自小吉祥天之口，一来为了弱化第一季给大众的恐怖片印象，打消很多人“不敢看”的顾虑，二来也告诉大家作品实际表达的是什么。
不过，这并不影响《灵魂摆渡》的走红。上线第三天，某位微博大V将《借尸》一集截了出来，由于剧情讲述一位自杀身亡的男子，多年后附在自己同性恋人的女儿身上，永远留在了情人身边，脑洞极大，引起了大量转发。平台看到这一趋势，也立马调整宣发策略跟上。一周后，“吏青”同人漫画出现，他们也放下了大半颗心。
《灵魂摆渡之借尸》
处女作就一炮而红，不少人称小吉祥天为“鬼才”。可一部作品有没有可能火，在他这从来没有蒙过。“当然也要靠运气，但一些基础的点我都事先想好了。比如我要做一个爱情故事，它触动人的地方有哪些，受众是谁都列得清清楚楚，我从来不是蒙着做一件只有我喜欢的事。”
比如剧中的传说新编就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五公子》《青蛇》《织女的诅咒》还有《黄泉》都是在原有故事的基础上，换了一个观察角度。
以《织女的诅咒》为例，“这个故事我觉得有问题很多年了，怎么可能你在洗澡，一男的把你衣服偷走了，你还觉得这事挺好的，最后还跟她结婚了。”找到了这个不合理之处，小吉祥天便开始为它赋予新的意义——并非织女自愿留在人间，而是村民贪念她的神力将其囚禁了起来。
《灵魂摆渡之织女的诅咒》
传统的牛郎织女故事，其实是村民的视角，但若是站在织女的视角看，这件事可能就没那么美好，甚至变得很可怕。
《灵魂摆渡5》？反正今年不可能
最好不相见，免得我牵念；最好不相知，免得我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灵魂摆渡之人偶》
五年，三季网剧，一部剧场版，一部网大。用小吉祥天的话说，《灵魂摆渡》系列这么多故事，其实大致可归为两类：一类是传递价值观，告诉观众什么是善恶对错；另一类则是传达爱与美。
但即便是这个如此讨厌负能量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灵魂摆渡》的故事越往后越残酷。
如果说第一季的残酷和恐惧只是浮于表面，那故事越往后就越走向最终的立意——所有人都企图反抗命运，但绝大多数都失败了，鬼差也好，九天玄女也好，普通人也好。“但这才是真实的人生啊。”
第三季播出时官方就曾宣称其为完结季，让观众遗憾不已，但最近似乎又有了要拍下一季的风声。小吉祥天也证实会有下一季，不过会跳过4直接拍《灵魂摆渡5》，理由是觉得4不吉利（嗯？你忘了自己给便利店取的啥名了？）。
《灵魂摆渡5》具体什么时候启动未知，是否还有冬青篇、玄女篇网大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年这些都没戏。
“因为第三季结尾对铁三角来说已经是一个开放式结局了，所以后面要怎么往下走有一点不好弄，我得先好好想想如何克服现实上的难度，当然大家的主体意愿还是想把它做下去的。”小吉祥天说。
最后，放几个信息量不小的彩蛋，让大家一起品品小吉祥天的“迷之魅力”：
刺猬公社：《灵魂摆渡》的“五毛特效”很有名，粉丝们也乐于吐槽。
小吉祥天：因为我就觉得不重要。比如好多人问《黄泉》里孟婆为什么是蛇，因为蛇便宜呀，而且做起来要快速很多。我就是把眼睛加大了，让它萌一点，然后加两个翅膀区别一下，再调一下颜色就好了。
特效公司一开始每天都纠结这两条蛇，我说这个我不觉得有那么重要，我告诉你什么是重要，就是那些观众感受不到的部分——他们俩在那谈恋爱，他们背后的天空是重要的。你要让观众投入到这个情绪里来，至于这条蛇多点鳞片少点鳞片这个无所谓，当然要是能做好最好，但确实做不好时，大多观众还是会原谅的，它有点像《黄泉》中出现奥特曼，你偶尔跳一下戏，但是整个的故事观众是相信的，就OK。
那什么有问题呢，当时现场我停机了半天，为什么？曼珠沙华给我准备了一个十几块钱淘宝买的，我说这个东西就不行，它是一个最重要的道具，是爱情的象征，你要拍很多特写的，一个15块钱的观众能接受吗？特效也是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你要表达得跟剧情核心紧密相关的，不能让它有问题。
刺猬公社：如何看待观众的好评和差评？
小吉祥天：好评差评，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又不指着那什么活着。我无所谓，它又咬不着我。
喜欢的观众我就很喜欢他，不喜欢的观众我就不喜欢他，比如微博翻牌，我肯定会翻喜欢我的，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翻，遮蔽他。人生肯定有很多看着没有那么开心的面，遮蔽它就好了。
刺猬公社：回过头去看，《灵魂摆渡》系列有没有遗憾的地方？
小吉祥天：多了，所以不看，做也做了，你还看它干啥。就不看他了，因为下次也会有下次的问题，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我特别有办法遮蔽掉任何负能量，这东西就像算命一样，不好的就是胡说，不信；好的就记住，真的记住，不会忘掉。
刺猬公社：《黄泉》最后的分账票房你希望到多少？
小吉祥天：我没有希望。对我来说这个期许就是3000万，3000万过了，我就OK，后面就顺其自然吧。人不要太贪婪，你有一个小目标，达到了就可以了。
刺猬公社：黄泉收尾之后，今年接下来的规划是什么？
小吉祥天：我想想啊，（认真掰起了手指）我4月份要去澳洲，5月份要去日本，然后6月份想去中东。就是不想谈恋爱太紧，让我单身一会好吗（笑）。
刺猬君：（羡慕又心酸的职业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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