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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全世界充满了恶意?看看老庄的超越之道吧!|参赛作品

2016-12-27 李嗣达 腾讯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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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嗣达,本名李鑫,全真龙门28代玄裔弟子,就读于中国道教学院研究生班,腾讯道学专栏作者,曾出版《你在红尘,我在修行》《唐诗一场绝代风华》。


庄子曾言“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是言一个人能够探知了人道和天道,就达到了最深层的境界,也就成为了得道之人。


文/李嗣达


在源于中国本土的文化思潮中,道家思想是一门非常独特的学问。鲁迅先生曾说:“人往往憎和尚,憎尼姑,憎回教徒,憎耶教徒,而不憎道士。懂得此道理者,懂得中国大半。”言外之意是说,相比起其他的宗教流派和百家思想,道学是无所不包的,是辐射到百姓生活方方面面的一门学科。从深邃悠远的宇宙哲学,到经世致用的人生处事,再推及关乎百姓日常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等等内容,有关于自然万物和人类社会的一切都被在道学中有所涉及。正是因为其广博,因为有关于道教的一切或好或坏的方面都是和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所以这是骂不得同时也夸不得的对象,但却因此使每个人的心中都根植下道的种子。


道学涉及自然万物和人类社会的一切(资料图)


《春秋左传》记载子产说:“天道远,人道迩(近),非所及也。”从近在身边的人道,至于无法琢磨的天道,道之“大”是被赋予了相当辽阔的概念的。由此为引子,我们也不难去推测想象出道教所谓之“道”究竟是怎样一个大的形象。


道家思想中“大”的含义


在道家的哲学体系中,“道”一直是以“大”为探求目标之一的。在这一“大”的概念的驱使下,道以及道教其实一直是在鼓励人们积极地去追求和进取的,是在让每一个信仰和尊奉者都能够通过由小及大的修持过程,最终实现对人生和现世的超越。


道教讲求“大”的积极有为的哲学可以追溯到道教始祖老子的著作中。老子在其著述中曾经数次以大的状态去比喻说明有道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如《道德经》四十一章中连续以“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做为对道的描述。作为老子道学的后继和阐发者,庄子也用“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谦,大勇不忮”的描述方式去说明道之大以及得道、有道之人的一种状态。


那么,老庄究竟赋予了这一个“大”字怎样的哲学和道学上的含义呢?本文试着从以下几个方面来作理解:


首先,从字面意思来解,“大”本是大小之对比的大。正如上文对《道德经》和《南华真经》的引述,其中的“大”字都是在描述得道之后所具有的超越了平常之态的境界。这是把有道的世界和平常的世界做了一种对比,用以突出修道、得道后的广博自在之态。


《道德经》有言:“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句话言简意赅地指出了道是一个比天地还要大的概念。古时天地并非我们现如今认定的青天后土,而是包含所有一切在内的物质世界,即通过人的感知和技术可以探知到的真实存在的世界。《说文解字》曰:“元气初分,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万物所称列也。”天地的概念乃是阴阳概念的转化。而“道之大”是超越了运化万物的阴阳范畴的,是通过人的感官触觉无法了解到的世界。


这个世界恰恰又和有形的世界相互依存。道存在于虚空中,更存在于我们身边真真切切的一切事物中,甚至“道在屎尿”。道这一相背相生的概念本身又是超越了一般认知的,所以更能成其大。


在这一层意义上看,庄子《逍遥游》篇中两个重要主角身上都闪耀着“大”的光环。


鲲鹏庄子个人理想中最逍遥的象征(资料图)


《逍遥游》一文中,庄子写到了鲲鹏两种动物,其大约也正是他个人理想中最逍遥的象征。鲲鹏身上最显著特点就是“大”,是一种超过我们所有人想象的极限的“大”。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鹏之翼,仿若垂天之云。这二者只需一个小动作,就能浮游于天地之间。但庄子并没有神化鲲鹏,纵然它们拥有超过我们数万倍的能力,却依旧需要凭借风之力才能逍遥九天。这就提出一个问题,在庄子的世界中,纵然他极力在倡导个人的洒脱和超然世外,但庄子从来没有过否认外力的作用。鲲鹏想要展翅,没有风做不到,风是它们的助推,更是成就它们逍遥之态的因缘。也即是说,尽管庄子给我们描述了一个需要历尽修持才能触碰到的道之大境界,但他却没有强调必须舍弃或断绝尘缘。正相反,隐喻着庄子道的寄托的鹏鸟恰恰需要借助于俗世的力量才能实现自我的超越。历经俗尘,且在尘之上,所以成其逍遥之游。


返归到我们凡人身上,你我想要在尘世中达到的自由和逍遥的状态,这同样也是超越所有规则和限制的状态。庄子讲“大”,一定是要在有可对比的状态下去追求的,否则这一切就成了一场无限蔓延的假想。所以庄子给遨游北冥的鲲限定了活动区域,给展翅飞翔的鹏限定了起飞之力。所谓逍遥,指的正是与外力的相互作用,是借助于周边环境的运作而实现个人生活状态和人生理想上的“达”。当足够大之后,再借助于走的力量——即“道”,即我们生活和工作本应该从之的规则和方式,即“自然”,由此才能够实现人生的“达”。这也正是老庄所谓“大”的图南意图。


“大”是超越对比与认知的存在


其次,这样一种独属于道之境界的“大”,并不只是我们惯常认为的大小之“大”,老子以“道隐无名”做为对道的总结,指出“道之大”并非我们普通意义上所认为的大小之辨,而是超越了对比和认知的存在。道即是只存在虚空和混沌中的,同时又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在的,从根本上说其是幽杳希微的存在。当可触碰和可感知的“大”发展到极限后,再进一步突破,便是道的这一层虚无之大境界。此时的“大”,在道学中应该被读作“dai”。如道教在诵读功课经时常持诵的“大罗三宝天尊”的圣号中的“大”便应读作“dai”,而不是“da”。在祖师宝诰中常念诵到的“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前两个“大”是需要读作“dai”的,后两个“大”则念成是“da”。


为了描述道超越了大小对比的“dai”的境界,庄子在《大宗师》中又用了一系列的强烈对比来做解释,如“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这些看似相互矛盾的词语,正说明“道之大”并不是与小相对,而是超越了人类世界中的类比性而遗世独立般存在的母题。


一个人能够探知了人道和天道,就达到了最深层的境界(资料图)


庄子曾言“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是言一个人能够探知了人道和天道,就达到了最深层的境界,也就成为了得道之人。那么已经得道之人究竟应该体现出何种大于常人的姿态呢?庄子回答说:“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随后他用了多位身有残疾的得道之人的故事来说明道并不是体现于外在的一种大,并借壶子之口说出道是一种“虚与委蛇”的状态,直言道之大是无法以局限的思想掌握的。不仅如此,想要体验道之大,是绝不可以动心运念的,凡是有意而为之的主动性体味,都将是背道而驰的行为。


要想“得道”,必先“证道”


那么,既然道之大不易体味,其是否具有一种真实存在且可以效法的捷径呢?换言之,假使把万物之道缩小到人类社会的范畴内,我们普通人究竟需要如何做,才能实现、达到老庄之“大”道呢?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许也就获得了参悟老庄道学积极入世学问的金钥匙。


想要探究道学的微妙,往往需要用心,是用一种体悟的方式去感知道的存在,而非是用智巧。在老庄的道学体系中,“大”的含义不仅仅只是一个形容词或者是在叙述得道的某种境界,其更多的表达是在言外之意。庄子言“得意忘形”,体悟道的方式本身便超越一般人的认知,所以才能更成其“大”。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即证道的问题,同样需要遵守我们先去解析“大道”的逻辑和方式,把证道的行为作出层次上的划分。


证道第一步,要先成鲲鹏之大,这正是所有体道、悟道和修道行为的必经之路。


鲲已经是至大之物,是一个超越了众生认知的存在(资料图)


作为整个《庄子·内七篇》的纲领性文章,庄子开篇便用了“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的意象来描述一个超越了普通人理解范畴的存在。这一条生长于北冥的大鱼,身上背负了两重意象:


其一,对于凡尘万物来讲,鲲已经是至大之物,是一个超越了众生认知的存在。很显然,大鲲并不是世间存有的鱼类,它更应该是一种理想化的象征,那么大鲲究竟应该为何物呢?


其二,既然已经如鲲之大,是超越了世俗的广博和自在,那么它为什么还要化鹏图南?其至南冥的意义又何在?


王弼在注解《道德经》第一章之“玄之又玄”时指出:“玄者,冥(也),默(然)无有也,始母之所出也。不可得而名,故不可言。同名曰玄,而言‘同’谓之玄者.取于不可得而谓之然也。”即玄冥是通过人体的感官和心智无法触及的境界。《淮南子》中写到“能游冥冥者与日月同光”,亦是在形容得道之人的状态。所以鲲所处的“北冥”,已然是接近于道的境界了,所以才可由呈遨游之态。鲲如此大,但北冥却还要更大,只有达到了鲲的状态,才有可能意识到北冥存在着的局限性。正如庄子在《秋水》中所言,“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庄子写出“北冥有鱼”的语句,是在告诉人们要不断地去丰富和提升自我,去超越身体感觉和心理体悟所能达到的极限。这是成其“大”的过程。想要游无穷,第一步便是超越既有认知上的局限,由此才可以体悟到更幽深的境界。这同时也是庄子思想中积极去“有为”的一方面表现。此也是上文所提到的第一层意思的“大”。


成其“大”方得超越


然而,鱼终究还是滞溺于水的,所以鲲才要化为更大的鹏,从“鲲之大不只其几千里也”到“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这个化的过程便是向着更大的一个空间和心理境界发展的过程。化,是一种蜕变,是从有形的“大”向着无形的“道”进化的终极跃进。


王夫之在注解庄子时说:“逍者,同于消也,过而忘也。遥者,引而远也,不局于心知之灵也。”鲲只达到了“过而忘也”的境界,忘掉的是尘世对它的滞溺,下一步想要“引而远也”就必须要成就一个更大的自己,所以在庄子的寓言中,它化作了“其翼若垂天之云”的大鹏,是从一个大的意象向着一个超越物质和欲望的牵引的喻体转化。因为超越了冥水的外在限制和自我心理上的拘束,所以大鹏才得以抟扶摇而上九万里,以更加有力的方式去往自己的目的地——南冥。


庄子所说的“南冥”,并不仅是字面意义的“天池”(资料图)


“南冥者,天池也。”庄子所说的“南冥”,并不仅是字面意义的“天池”。从地面的北冥到处于天上的南冥,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是极大的超越,放到神仙体系中来看便可理解为飞升成仙的过程。“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此善行的过程,既在于给自身的修行积功累德,正如鹏鸟蓄力等待着六月之息;此善行又在于每一个修行者只有不断地去完善己身,去妄、去欲、去念,“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才可寻得去往天池仙境的终南之径。在世积功累行,是成有形之大。待到功圆行满,等立身于有形、无形之世的界端时,才能彻底实现鲲鹏之化,实现由凡夫到仙真的羽化登真,由此才能体悟到道之“dai”的境界的真实状态。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人们只有成其“大”,才有可能获得比大之外更超越的状态。这一点在《庄子·应帝王》一文中体现地更为明显。帝王治世,欲求无为,必以足够大的政治权力作为支撑。正如庖丁用十九年的时间来成就精湛技艺,世上任何一种超越都不可能是空中楼阁一般的建树、所以从鲲化鹏再到南冥,终究是一个在不断成其“大”进而以化的方式来成其“dai”的过程。


庄子的“悟道”的终点是什么


但,南冥并不是庄子认定的悟道终点。也就是说,“dai”并不“大”的证修结果。道是其大无外的存在,道之世界最终还是要超越对有形和无形的认知和争辩的。以“dai”和“大”两个不同阶次来形容证道的过程,这本身也是一种对比。惟独超越了超越本身,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游无穷”。所有的证道行为最终引向的将是不争、不辩的道路,即老子所说的“无为”。“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国语》有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老子所讲到的道之“无为”境界,提到的“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正是超越了所有的是非、荣辱、仁义等概念的存在。在道的境界中,天下万事都有自身存在的规律。“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这是在告诫我们大道意在使人世按照其自我的规律运行,所有以有为的方式去改变世界的结果都必将是愚蠢的。唯有顺应“自然”——自我之本然,才是最逍遥的得道者,才是至大无上的终极准则。


想要认识“自然”,恰恰离不开从大到“dai”再至于超越和无为的阶进性过程。道家哲学并没有否定鹏鸟南飞之志,而是要世人先自成其大,然后再去超越大的有形,最后臻达无的境界。因此可以说,在老庄道学体系中,大的终点是无,是对一切的超越。


庄子认为的超越,是不受任何实有之物的局限的存在(资料图)


庄子认为的超越,是不受任何实有之物的局限的存在“天地之间,亲乎上者为阳,自上而下四万二千里,乃曰阳位;亲乎下者为阴,自下而上四万二千里,乃曰阴位。”由此可得,古时所谓天地之间的距离约为八万四千里。鹏鸟展翅九万里,是为了超脱有形物质世界中的局限。为了说明这一观点,庄子举出很多实例,如三餐而返的蜩鸠、宿舂粮的鸟儿、朝生暮死的晦菌,这些都是受到自身体力和生命长度的限制而无法得逍遥之态的象征,又如御风之列子、八千岁之彭祖均为依赖于有形之待而成常人难以企及的神传之人。但在庄子的思想中,前者的“无功”和后者的“有待”都不是真正的得道。真逍遥乃是无待之逍遥。

然而世间的我们依旧是依凭着物质社会而生存和生活的,远远没有达到且无法达到“无待”的境界。但庄子并没有否定因物质的有待而会堵塞成道的道路。他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连用三个“无”来说明在尘世间臻达道之境界的方式,即去除以自我为中心的私念,去掉功业和名声对自己的牵累,以心游无穷,才是离逍遥最接近的方式。


心的体悟是为了“忘”


由此也就引出了老庄道学中最终的一个概念,即心的体悟是为了一个“忘”。老子曾提出过“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理念,仿佛是在建立起世外桃源的社会秩序,但这里提到的“小”恰恰是人们在通过不断地丰富自己的智慧——即不断使自己“大”和“善”的过程——最终意识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的人生局限,由此才能产生如鲲鹏图南转化之念,去把人生从至大的追求中解脱出来,实现对“自然”的体行。或曰超脱,或曰超越,首先需要忘记红尘羁绊,忘记世俗流连,才能以大心成其小国。“和其光,同其尘”,以偌大的道与德,成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万千尘埃之一。


老子似乎想要建立起世外桃源的社会秩序


庄子在谈到道与体道时,以“大宗师”为题,讲出来“大”的两重含义:“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这是人世间的大“不知说生,不知说死”“若然者,其心忘”这是超越有形之存在的大。庄子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是,只有“自适其适者”才能做到超越无待的境界。庄子提出的心斋、坐忘的具体方法以及齐物的世界观,是在告诉人们从对有形世界的迷恋上升超越到道之清虚世界的可推行的具体方法。借此便可断论,老庄的哲学理念并不是一种消极避世的世界观,相反其更是一种积极入世的思想,是一种“常与善人”的非常具体的一种人生指导法则。


道,是一个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的杳冥状态,任何对道的词语上的描述都是片面的,所以老子才说“名可名,非常名”。又因为道家哲学中对大的追求表现地太过于隐晦,甚至不惜用相反的观点来佐证,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致使人们只停留在对字面意思的理解上,从而造成对道家思想的消极认知。倘若能够明白老庄思想中一脉相承的“大”的含义及其字面背后的隐喻和延展,相信也就可以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重新体味什么才是真正值得践行的大道之理。


(本文为“道化天下 世界玄同”道学全球有奖征文比赛作品,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文:李嗣达,原标题为《从“大”字看老庄道学中隐喻的积极入世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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