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简史（秃之高妙）
利维坦按：药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秃顶实在是太科（励）学（志）了！
文/Zaria Gorvett
译/周婷筠
校对/石炜
原文/www.bbc.com/future/story/20160921-the-benefits-of-going-bald
希波克拉底虽有鸽子屎这一秘方，却也因其秃顶程度使得“希波克拉底的花环”成为了某秃头种类的代号
维京人曾用鹅屎生发，而古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相信鸽子屎，辅以辣根、孜然和荨麻，才是治疗秃头的良药。一个有着5000年历史的埃及秘方记载，将刺猬刺浸入掺了蜂蜜的油后烧焦，再混以蜂蜜、雪花石膏、红赭石——哦，还有指甲屑——之后把调好的药膏在染秃病的头皮上厚厚地涂一层。
头戴桂冠以遮掩谢顶的凯撒
长久以来，走到镜前的男人一直都在为愈发显得孤零零的头皮而烦扰。尤利乌斯·恺撒（Julius Caesar）尤其如此，他把正术偏方试了个遍，想让头发重焕生机；他头戴桂冠，与其说是彰显罗马传统，不如说是为了遮掩其亮得反光的秃顶。
恺撒第一次遇见埃及艳后时差不多已经全秃了。他做了最后的努力，拯救所剩无多的几缕头发，埃及艳后贴心地向他推荐了家传秘方：药里混了磨碎的老鼠、马牙和熊油。
然而毫无成效。恺撒同古今许多伟人一样，留得功名却留不住头发，这串名单里还有苏格拉底、拿破仑、亚里斯多德、甘地、达尔文、丘吉尔、莎士比亚和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虽有鸽子屎这一秘方，却也因其秃顶程度使得“希波克拉底的花环”成为了某秃头种类的代号。最终，恺撒只好把后面的头发留长，然后将这些发丝梳到前面盖住头顶。这种梳头技巧被戏称为“假象式”（illusion styling）。现在人们称其为“地方支援中央”（comb-over）。
达尔文绝对符合人们对那些“聪明绝顶”的人物智商高、地位高、影响大的印象。来源：（Wikimedia Commons)
数千年后，历史从花环和令人反胃的糊状调制品，发展到昂贵的生发膏、生发油和洗发露，再不济还可求助于假发、药物和手术治疗。今天，人们可以去脱发诊所，参加脱发咨询，而劝秃顶男士去“看医生”的广告也数见不鲜。学术论文以医学术语来探讨脱发，这一现象又有了科学色彩浓厚的名称，即“雄激素性脱发”（androgenic alopecia）。不了解的人还可能会以为这真是疾病的症状呢。
纵览全球，我们每年要花35亿美元（合27亿英镑）治疗秃头。这比马其顿一个国家的预算都多。正如比尔·盖茨去年指出的，远比我们花在控制疟疾上的钱（每年只有两亿美元）要多。
当今的治疗方法成分并不新奇，反倒产生不少副作用。防脱发药非那雄胺生发剂（Propecia）虽被认为和阳痿有关，但其在2014年的销售额达到了破纪录的2.64亿美元。同时，头发移植可是出了名的血腥，痛到能让一群老爷们哭鼻子。国际毛发修复外科协会（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Hair Restoration Surgery）在2009年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近60%的男人表示金钱也好，朋友也罢，比起头发都算不了什么。
且慢，是不是有些地方搞错了？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秃头其实并非一场引人注目的进化事故。人们往往认为秃头男士更睿智、强势、地位更高；他们油光锃亮的秃顶或能帮他们吸引女性，甚至救人性命。
在我们认真探究是什么让脱发这么了不起之前，我们得先解释清楚。
布鲁斯·威利斯的经典秃头
同大众心中布鲁斯·威利斯（Bruce Willis）这种超级秃头猛男的形象相悖的是, 掉头发的倾向并不会让你更有男人味。秃头男士的男子气概并不更盛，睾酮素水平也不会更高，尽管他们手臂、小腿和胸部的毛发确实容易毛发茂密，最惊人的是，秃头男士头上的毛发实际并不比人少。
英国演员帕特里克·斯图尔特爵士（Sir Patric Stewart）从19岁开始就秃了。 图片来源：Alamy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尽管我们为秃头歇斯底里，但长久以来我们都对这个问题的成因有误解。亚里斯多德认为秃头由性行为引起。在古罗马，军队中秃顶的传播归咎于士兵头戴金属头盔。之后的理论包括“大脑干燥”—— 有人认为气候干燥导致大脑萎缩，从而头发也落了下去，此外还有归于空气污染的，或怪上了技艺不精的理发师。
早在1897年，一位法国皮肤科医生宣布他发现了秃头的元凶是微生物，随后一波恐慌席卷全球。理发师和医学期刊马上行动，某些说法——如梳子应定期煮沸杀菌，家族中有秃头成员的人们无论如何都不得使用别人的梳子，只能用自己的。
我们现在知道秃头是由睾酮的一种强力分解产物二氢睾酮（DHT）引起的。在子宫中，这种激素对雄性外生殖器的发育有重要作用。对于易受感染的成人，DHT会导致他们的毛囊萎缩。在DHT的魔法下，成人头上长长的“终毛”就转变成了像婴儿头上那种短短的、柔软的“毫毛”。
在DHT的魔法下，成人头上长长的“终毛”就转变成了像婴儿头上那种短短的、柔软的“毫毛”
由于这是睾酮的一种产物，你会认为睾酮越多等于DHT越多，也即萎缩的头发越多。其实，极少的量就足以产生秃头。光头男士和其他人的不同在于他们毛囊的敏感性，这种敏感性遗传自他们的母亲。
秃头有遗传性这事很重要。在而立之年——距离他们生殖寿命的终结尚有距离——25%至30%的男人就已有了不同程度的脱发。不仅如此，秃顶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民族。要是秃头真的很糟的话，这种特质应该早就灭绝了嘛。既然它如此常见，或许说明秃其实是挺有用的，但是怎么个有用法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又为何只发生在男人身上呢？
“一般在自然界中，当雄性有了雌性不具备的事物，就意味着这种特质充当了一种信号，”贝瑞大学的心理学家弗兰克·马斯卡雷拉（Frank Muscarella）说。早在上世纪90年代，他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大多数这些“性二态”特征也有其他共通之处。“这些特征往往与支配地位及更多的繁殖机会相关，”马斯卡雷拉说。换句话说，人类的秃顶或许相当于雄性孔雀绚丽鲜亮、五彩斑斓的尾巴。这种特征可能是因为对女性有吸引力而进化出来的。
二战期间，谢顶的丘吉尔（右二）以其勇气和强势著称。（图片来源: Getty Images）
以往的研究显示女人并不认为秃男性感，不过这很有可能是因为秃男往往年龄比较大，这没啥好奇怪的，女人也不会认为年纪大的男人就吸引人。“我们知道女人会为社会地位高的男人倾倒，所以即使秃头在生理层面不吸引人，它也承载了一种非生理层面的吸引力。”马斯卡雷拉说。
掐指一算有人估计要发问了，那提前告诉你，马斯卡雷拉在这个理论中可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实际上我一点也不秃，我可是一头秀发呢。”他说。
2004年，他决定为那些没他那么幸运的人开展调研。为了去除可能会使结果产生偏差的因素，马斯卡雷拉明白他要自己即兴创造一些秃头。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简单地拍点照片，然后把他们的头发修掉。
于是，马斯卡雷拉“诱拐”了一个发型师朋友，接着他们去了当地的假发商店。“我让他把假发剪成一个满头秀发的人的样式、一个发际线后移的人的样式和一个像秃头的人的样式，”他说。自然秃的男人在耳鬓和脑后常常会留下些头发，所以就算秃头的造型也需要一顶假发。
他的朋友把假发修好型之后，马斯卡雷拉买了三个塑胶头套，再用尼龙搭扣把假发和头套粘在一起。然后他们让六个倒霉催的学生戴上这些假发拍照片。“当然他们看起来糟透了，”他说。
幸好他的合作者弄来了一些非常非常原始的照片编辑软件，所以他们能够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擦除掉头套和前额之间明显的分界线，把照片弄得相对正常些。
然后他们就拿照片去测试了。他把这些照片展示给一批心理学系的学生，其中包括101名男性和101名女性，让他们为这些男人的吸引力程度和性格进行打分和评估。
虽然秃子和正向秃发展的男性在生理吸引力方面得分相比他人较低，但他们另一方面的得分却要高很多。他们被一致认为更有智慧、更有影响力、知识更渊博、受过更多良好教育、社会地位更高、更诚实以及更乐于助人——这些都被认为是社会成熟的特质。
他以此推测，秃顶可能进化成了一个高社会地位的标志，而对一些女人而言这还有些难以抗拒。有趣的是，秃男也被认为是极不具备侵略性的。“想想看，早期的人类男性全裸着，露着一身体毛跑来跑去，所以你可以想象一头蓬乱的头发，加上杂草般的大胡子——还有各种体毛——他们看起来真是很有威胁感，”马斯卡雷拉说。变成秃头可能是一个把成熟的高社会地位的男人和叛逆的青少年区分开来的方法。
即使让萨尔曼·拉什迪（Salman Rushdie）出名的是他的文学作品而非他的相貌，2004年的时候他还是娶到了模特帕德玛·拉克施密（Padma Lakshmi）。（图片来源：Alamy）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很可能已经利用这一自然信号多年了。正如马斯卡雷拉指出，秃顶造型早已在哲学家、教师和牧师中流行了好几百年。基督教僧侣甚至更进一步——他们不仅剃发，还直接模仿秃头发展的方式。
这一发现得到了其他研究的大量支持。纵观全球，从巴西偏远甘蔗种植园的工人到赞比亚的高中生，秃子被压倒性地认为更具支配地位。即使只是把头发剃光也能起到如是效果。
甚至还有一些令人激动的证据表明秃头可能还可以救命，尽管这些证据尚存争议。
很长一段时间里，相反的结论往往才是正确的。众所周知，那些不能产生DHT的男人，比如那些被阉割了的男人，他们的秀发健康亮泽，致死不脱。有趣的是，这个群体里也没有任何患前列腺癌的记录。
DHT促使婴儿前列腺的生长发育，所以说它同样会引起成年人的前列腺肿瘤生长也很合理。前列腺癌和秃头或许都依托于某种共享的家族遗传的荷尔蒙敏感性。这个理论今年早些时候被一项研究发现所确认，研究表明秃头男更容易罹患侵袭性前列腺癌，而每年有约30万人因这种疾病死亡。
这听起来不太像一线希望啊，不过，转折要来了。（只有在身体晒太阳时才能合成）的水平太低，是前列腺癌的另一已知风险因素。而就像任何秃头都会告诉你的，他们照到的太阳比我们不秃的人要多得多。那么秃头会不会是进化出来减轻DHT的致命影响的呢？
去年，高盛集团的CEO兼董事长劳尔德·贝兰克梵（Lloyd Blankfein）在福布斯全球最有权力人物排行榜上位居第26位。（图片来源：Alamy)
“在几万年前的欧洲，秃头或许能帮人来吸收更多的紫外线，生成更多的维生素D，”匈牙利伊斯特凡大学（István University in Hungary）的彼得·卡柏（Peter Kabai）说。他在开始变秃时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女人不秃，因为她们没有男人的前列腺嘛。
现在证据越来越多。比起那些喜欢待在室内的人，户外工作者更难患前列腺癌。同理，这点还适用于那些晒黑的人，那些生活在气候较暖地区的人，或那些常在国外度假的人。这种影响十分显著，甚至季节和病症都有关系：在夏天确诊的前列腺癌患者更能挺过来。
“这都和维生素D有关，而大部分人缺乏维生素D，”卡柏说。最后的证据来自于去年发表的一次临床试验。受验者是37位患前列腺癌的男性，试验者给部分患者提供了维生素D补剂（几乎七倍于常用量），给其余的人提供安慰剂。
10天后，他们的前列腺被切除。服用维生素D的那组肿瘤缩小了。而没服用的那组病情更严重。维生素D补剂还改变了关键基因的表达——它能关闭涉及炎症的基因表达，而炎症会诱发癌症。
换言之，尽管没了头发，秃发人士可能成为前列腺癌的潜在患者，但秃头并非前列腺癌的起因，而秃头本身或能减少患前列腺癌的风险。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有的证据令人困惑：之前的研究表明，30岁前发际线后移且有秃斑的男士，之后患前列腺癌的风险可降低45%。“有的秃头人士喜欢成天戴着帽子，有的却不戴。这差别或许导致了该研究的不确定。”卡柏说。
总之，秃头让男士占得先机，寻得伴侣，又能避免癌症。或许是时候把鸽子屎收起来，给秃头男士以应得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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