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片真的有害吗？
利维坦按：所谓因果关系，即一个事件（即“因”）和第二个事件（即“果”）之间的作用关系，其中后一事件被认为是前一事件的结果。一般来说，一个事件是很多原因综合产生的结果，而且原因都发生在较早时间点，而该事件又可以成为其他事件的原因。结合到本文所说的小片片，其实往往也是“多因”的，所以无法简单地从一个结果逆向归为某一个原因。
所以，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很多现象还暂时没有结论，也正如文中所言，和大量的实验和调查相比，想必观者自知才是最重要的吧。
文/Jessica Brown
译/Amy
校对/石炜
原文/www.bbc.com/future/story/20170926-is-porn-harmful-the-evidence-the-myths-and-the-unknowns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Amy在利维坦发布
很少有真正具有世界普遍性的事物。尽管世界各地的人们语言不同，饮食习惯不同，甚至产生的情感也不尽相同，但观看小片片的却一直大有人在。虽然小片片需求量一直很大，它却饱受骂名，被视为种种社会痼疾的源头。犹他州的政客甚至将小片片定为一种“公共健康威胁”。
因为有了互联网和更快的网络连接，小片片行业在过去几十年发生了很多变化。影片的观看模式也比以往更能让人沉浸其中了。以虚拟现实为例：今年早些时候，英国纽卡斯尔大学的研究人员们指出虚拟现实技术改变了小片片观看者的观看体验，让他们从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转变成了主角。研究人员警告称，这可能会模糊现实和幻想的分界线，破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诱导人们做坏事。
（dl.acm.org/citation.cfm?id=3025762）
但小片片究竟会对人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研究能提供确凿证据吗？事实上这仍是一个科学家有待解决的难题。小片片的本质决定了研究人员要么得靠人们自己报告他们的观片习惯，要么就得以一种很不自然的方式在实验环境下放映小片片给他们看（这无疑也稍显尴尬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研究能提供些许证据。BBC未来频道回顾了研究人员在这个问题上迄今为止已经得出的结论：
性暴力
小片片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每出现一起发现罪犯有过小片片观看体验的性暴力案件，该问题就会再次浮出水面）——它会不会诱导或是刺激人们实施强奸和性暴力行为？或是让这类行为看起来很正常？
验证这一可能性的研究已经进行了几十年。比如在20世纪70年代，哥本哈根大学犯罪学教授贝尔·库钦斯基（Berl Kutchinsky）对丹麦、瑞典和德国的性犯罪进行了统计，因为这几个国家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刚开始小片片合法化。他发现小片片合法化与犯罪率上升之间并无联系——事实上，在这一阶段某些类型的性犯罪数量还下降了，包括强奸和猥亵儿童。
观看小片片会助长现实生活中物化女性的思想吗？（Credit: Javier Hirschfeld）
在1995年，有人对共涉及4000多名参与者在内的24项研究进行集成分析，试图确定观看小片片和人们对强奸和性侵所持看法之间存在何种关联。所有研究采取的都是“强暴迷思”（译者注：强暴迷思是指对强奸、强奸受害者和施暴者的偏见、刻板印象和错误看法，企图用先入为主的观念解释强奸和虐待事件）式的调查问卷，即通过受访者在多大程度上同意一些给定的观点来确定他们在该问题上的看法，这些观点包括：“一个女人在第一次约会时就去异性家里或是公寓里，这暗示她愿意和对方啪啪啪。”
那些看小片片的受访者对“强暴迷思”的接受度要高于对照组，但该结果只出现在实验研究中。通过受访者自己汇报的方式采集信息的非实验性研究则显示二者并无关联。因此这一发现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全面的。
然而，近年来，人们一直在指责小片片变得越来越暴力了。一位久经沙场的该类型片演员在最近的一部纪录片中说，20世纪90年代小片片主要围绕“在床上做爱”和“肉麻甜蜜的性爱”展开。但在2010年，研究人员在分析了多达300多部小片片的场景后发现其中88%都含有肢体冲突的内容。大多数施暴者是男性，而他们的施暴对象则是女性，后者对待肢体侵犯最常见的反应是表现出欢愉或是无反应。
那么更近一段时间的研究又有什么发现呢？2009年的一份报告对80多项研究进行了总结，称能证明观看小片片和使用暴力之间存在因果关联的证据十分薄弱，同时任何能证明其关联的研究结果通常都被媒体和政客们过分夸大了。“是时候摒弃小片片泛滥导致性侵行为呈上升趋势这一假设了。”该报告的作者这样写道。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1359178909000445）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尼尔·玛拉姆斯（Neil Malamuth）开展过很多探究小片片和性暴力之间关系的研究，包括一项对300多位男性展开的研究，他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些已有性侵犯倾向同时看了大量含性侵犯内容的小片片的男性更有可能对他人实施性侵犯。但他同时也说小片片并不是引发性暴力的根本原因。在2013年，他在接受BBC4号电台的采访时说观看小片片就像饮酒一样，本身并不可怕，但在还有其他风险因素的情况下就说不准了。
大脑和身体
根据一项于2014年进行的研究，观看小片片可能会导致与快感有关的那部分大脑萎缩。德国普朗克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观察了60多名男性的大脑对情色图像的反应，还通过问卷法调查了他们观看小片片的习惯。
（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psychiatry/fullarticle/1874574）
纹状体：基底神经节的主要组成部分，包括豆状核和尾状核。图源：Neuroscientifically
他们发现，看小片片越多的人，其纹状体（striatum，大脑中与奖赏反应机制有关的区域）体积也越小——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需要更露骨的画面来激起性欲。但研究人员们仍不能确定究竟是由于经常看片导致纹状体萎缩，还是天生大脑纹状体小的人，会更经常观看小片片——尽管他们“默认”是前一种情况。
虚拟现实技术会让小片片观看体验向着更加“浸入式”的方向发展。（Credit: Javier Hirschfeld）
就身体层面而言，人们常把勃起功能障碍归咎为观看过多小片片导致的性冷淡——但并没有证据支撑这一观点。事实上，据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康考迪亚大学的研究人员所称，观看小片片还能起到增强性欲的效果，他们发现当在实验室放映小片片时，那些看得最多的人产生的性欲往往更强。
性关系
“我有个朋友想让他女友打扮得和小片片演星一样，对他做小片片里会对女星所做的事。要获取小片片真是太容易了。你会看到男生们在教室里用手机看；或是在公交车上看。”
这段话是英国政府最近就校园性骚扰和性暴力进行的一项调查中一个17岁男生说的。但尽管小片片因其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是青少年之间的关系产生的不良影响一直饱受骂名，研究人员所关注的仍然是成年人之间的关系，得出的结果也是自相矛盾的。
道格拉斯·肯里克（Douglas Kenrick）在1989年进行的一项研究中提出了这样的警告：观看小片片会让人们失去对其伴侣的性趣。这项研究在心理学史上“影响力巨大”，西安大略大学博士生朗达·巴尔扎里尼（Rhonda Balzarini）如是说。然而，在去年11月她又进行了相似的实验，参与者人数是之前的10倍多——对150名异性恋女性和400名同性恋男性开展了三次独立的实验，然后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开始看色情影片可能是离婚的前兆。（Credit: Javier Hirschfeld）
她同时向男性和女性参与者展示异性的裸体杂志插页、穿着衣服的图片以及抽象艺术，结果发现在这之后这些男性或女性参与者所报告的他们对其伴侣的爱或是迷恋程度并未发生变化。
巴尔扎里尼也承认，两次实验的结果不一致可能是由于第一次实验是在1989年进行的，当年小片片的数量和内容都与今天大不相同。
与此相反，今年5月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开始看小片片可能是离婚的前兆。研究人员综合分析了2006到2014年的三次研究数据，发现那些开始看小片片的美国人离婚的概率比原来翻了一番。那些说自己一个月看两到三次小片片的人离婚率最高。但该研究仍未解决这一问题：究竟是看小片片离间了夫妻感情导致离婚，还是因为婚姻生活不幸福人们才去看小片片？此外很重要的一点是，该研究还发现那些经常管看小片片（至少一天一次）的人离婚率反而要比那些从未看过的人低。
性生活
小片片一直被指责介入了伴侣的性生活。这可能与人们看的小片片类型有关，研究发现男性看小片片看得越多，对自己的性生活就越不满意，但对女性而言就完全反过来了。
一项研究发现那些和伴侣一起观看小片片的人（根据他们自己的描述）在性爱上会更投入也更满足。（Credit: Javier Hirschfeld）
研究人员称，这可能是因为女性往往更有可能和伴侣一起观看小片片，而不是独自观看；而男性独自看片时往往不看那些两厢情愿的小片片。另一项研究发现与那些独自看小片片的人相比，和伴侣一起观看的人（根据他们自己的描述）在床事上会更投入也更满足。
性瘾
在小片片所谓的种种不良影响，它会让人上瘾一直是呼声居高不下的一种说法。
剑桥大学的一项研究将观看小片片上瘾同毒瘾相比，发现这两者会让大脑发生相似的变化。
（journals.plos.org/plosone/article?id=10.1371/journal.pone.0102419#abstract0）
研究人员让男性参与者们观看小片片录像带和普通录像带，同时对他们进行了磁共振成像扫描。这些参与者一半有强迫性性行为（CSB），另一半则没有。CSB通常指性瘾症，即因过度沉迷于性幻想、性冲动或是性行为而给本人带来困扰，甚至会对他们的工作、关系和生活中的其他方面产生消极影响。
结果他们发现那些有强迫性性行为的参与者在观看小片片录像带时大脑最活跃的三个区域，在瘾君子接触毒品时也会被激活。
那些有强迫性性行为的参与者报告说他们对小片片录像带的渴望更强烈，但不代表他们更喜爱小片片。这一渴望和喜爱程度之间的无关性正与某一毒品成瘾理论一致，即“激励动机”理论，成瘾可能更多地关乎渴望本身，而非所渴求的东西。
但研究人员还说，尽管他们发现那些有强迫性性行为的人与吸毒上瘾者有相似的脑部活动，这并不一定就证明小片片会令人上瘾。
英国国民医疗服务体系将性瘾和毒瘾相比，称性瘾者的症状之一可能就是看小片片上瘾。尽管小片片可能会构成性瘾的一部分，小片片究竟有无成瘾性仍不能被证实。
性行为
有人认为小片片会让人在性事上更开放、更自在，但有一项研究发现它还会让人不那么自在。
根据一项对265名男性进行的调查，那些看了更多有不使用小套套场景的色情影片的同性恋者，自己在性行为中也不太可能会采取保护措施。而如果他们所观看的小片片强调要戴小套套，他们就更有可能会使用小套套。
（journals.plos.org/plosone/article?id=10.1371/journal.pone.0154439）
滥交可能也与小片片有关（Credit: Javier Hirschfeld）
小片片行业并不提倡使用小套套，作为替代，演员们会被要求定期接受性病检查。加利福尼亚州去年否决了一项要求小片片演员拍片时必须使用安全套的提议，尽管该提议的拥护者们称使用安全套对减少演员之间的性病传播很有必要。反对者们则称该提议会逼迫小片片制作公司搬离加州（加州一直是美国色情电影工业的大本营）。
滥交可能也与小片片脱不了干系，有证据表明看小片片可能会导致发生随意性行为的概率增加七倍，但这只存在于人们不幸福的情况下。
一项对2002年至2004年的数据进行的分析显示，那些看过更多色情影片的人往往有更多性伴侣和婚外情，同时更有可能为性服务付费。但和有关小片片的其他研究一样，尚不清楚是小片片导致了这些行为，还是有这些行为的人同时也看小片片。
对待女性的态度
小片片一直被指责助长了性别歧视主义以及会让人产生不现实的性期待。和这有关的研究结果各不相同，但有一项研究探究得更加深入。哥本哈根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研究人员们向200名成人询问了他们的观片情况，并以“宜人性”（“大五类人格特征”之一，显示利他、助人、信任和爱好交际等特质）作为量度评估他们的性格。
（www.eurekalert.org/pub_releases/2013-09/ica-prs090313.php）
在参与者们在实验室观看了色情影片后，研究人员发现小片片看得过多与对女性持消极态度（包括对女性的成见和敌意）之间存在某种关联，但只适用于那些“宜人性”本身较低的男性。
小片片的研究中常常出现关于因果关系的疑问（Credit: Javier Hirschfeld）
结论？
观看小片片可能会导致很多个人问题和更广泛的社会问题。但一旦有研究提出对它不利的结论，马上就会有另一项研究来为其正名。实验结果常常是不相一致的，而研究方法和样本规模的大小往往也有其局限性。
未来观看体验更加“沉浸式”的小片片会带来更多风险吗？现在谈论这一问题还为时尚早。
小片片的研究中常常对因果关系产生疑问：是小片片对于那些有性侵犯倾向者、性生活不幸福、大脑纹状体小于常人者或是性瘾者来说更有吸引力呢？还是说观看小片片导致了这些症状？这是一道研究人员未攻破的难题。但在进一步得出更确切的答案前，目前的研究结果表明，小片片产生消极影响的可能性大小很大程度取决于观看者本身。
“利维坦”（微信号liweitan2014），神经基础研究、脑科学、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清新，反心灵鸡汤，反一般二逼文艺，反基础，反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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