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重创后，民航业如何重新起飞？
前一个周末飞山西太原，上周末飞湖南长沙，这周末计划飞重庆……东航推出“周末随心飞”产品后，上海市民吕琪就做了第一批“薅羊毛”的人。
6月18日，东航“周末随心飞”产品一经发布，销售火爆。之后多家航司效仿，推出自己的“随心飞”产品——海南航空“海航随心飞”、吉祥航空“无限升舱卡”、祥鹏航空“无限飞”、华夏航空全国不限次数飞行套餐、春秋航空“想飞就飞”套票……限量发售，直播抢购，不同的条件，相同的套路。
“随心飞”热卖的背后，是航司受到疫情重创的“破局”之举。
先能“飞起来”就好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今年上半年民航市场遭遇重挫。1月下旬疫情发生后，国内航线及国际航线航班执行量断崖式下跌逾七成；3月底，受海外疫情扩散和“五个一”政策的影响，国际航班量进一步下滑，今年4至6月内地通航的国际航班量不足去年同期的70‰。
在7月的民航局新闻发布会上，民航局运输司副司长靳军号表示，二季度全行业亏损342.5亿元，较一季度减亏38.5亿元。今年民航局出台的一揽子“16+8”项政策，预计为航空公司年减负约100亿元。这也督促航司使出浑身解数，在“变局”中“破局”，降低消费门槛，创新盈利模式。
复工复产期间，当国内绝大部分航司仍以低价促销、抽奖、关联销售等方式推动经济升温时，东航“随心飞”成为爆款。根据东航提供的客座数据，拥有“周末随心飞”权益的旅客已兑换超过10万张机票，意味着这一轮促销为东航带来了3亿元以上的现金流。即便如此，就东航第一季度亏损的39.33亿元而言，依然杯水车薪。
值得肯定的是，“随心飞”产品刺激了旅游消费，提高了旅客对出行的信心。当设备投入、员工薪酬等固定支出成为沉没成本，边际成本逐渐递减，飞机能够“飞起来”，座位可以卖出去，总比卖不出票要好。
有市场意味着有需求。同吕琪一样，受疫情影响，不少旅游达人从国外游“转战”国内。距离6月18日“随心飞”对外发售不到一个月，吕琪的东航App个人账户显示“您已飞过3次，已省2210元”。吕琪表示，她的同事几乎人手一份“随心飞”，热门城市如重庆、成都等，需要提前几周订票。“像拉萨这种火爆的城市，上海直飞的机票根本买不到，不得不转机。”7月11日至12日“随心飞”发售的第3个周末，受高考后学生旅客数量增加的影响，旅客再创新高，涉及全国范围内137个城市、590条航线、1867个航班。
对于海航集团，“随心飞”产品带来的连锁效应是更大一门生意。7月1日起，海南离岛旅客免税购物新政策实施，每人每年免税购物额度从3万元提升至10万元，免税品种类从38类增加到45类，吸引不少游客去海南“买买买”。7月6日，“海航随心飞”产品起售，其刺激免税消费的决心从托运行李额度也可见一斑——旅客在原有行李额基础上，另享有10公斤免费托运额度。有业内人士表示，产业链条覆盖海南免税、酒店以及购物中心等业态的海航集团，并不寄希望于“卖机票产品”挣钱，而是吸引更多消费者前往海南，并获取更多衍生的消费收益。
搞起副业 保持活跃
除了在机票上做文章之外，国内不少航司脑洞大开发展起“副业”——直播带货。扶贫产品、多类打折券、会员资格、文创产品，甚至机上用品都被搬进了直播间。四川航空上线火锅外卖服务，提供锅、菜和桌布，200多元包邮到家。南方航空、厦门航空的航食团队也开始对外承接团队餐，为复工企业开通企业团餐定制服务。
民航专家綦琦认为：“目前，各航司的‘花式自救’主要是维持旅客对航空消费的活跃程度，也增加航司的曝光度。类似于国外航空公司的做法，也就是座位加辅助性服务的营销模式创新。这样将有利于疫情之下消费者出行信心的建设和消费习惯的引导，也是有可以预期的远期回报的。” 但是綦琦特别强调，消费者要冷静看待“随心飞”产品，不能为了“飞”而“飞”。
面对疫情后的新常态，业务模式全面迭代。例如亚航启动数字化新型业务模式，涉及领域包括：物流、电商、餐饮等领域；在新常态下为了更好地适应消费者新消费场景，积极响应中国民航局“客改货”的号召，旗下货运品牌Teleport迅速作出品牌更新以及利用区块链技术，快速适应大量的市场需求。
开源节流 现金流为王
根据媒体公开报道，国内部分航司领导班子已连续4个月零薪水、员工薪水降低50%，还有航司根据运力下降比例，制定了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轮休计划，涉及飞行、乘务、航务、地服、销售、行政等多个岗位。为减少人力成本，部分外航用裁员的方式削减冗余。7月8日，美联航称将临时裁员36000人，占总员工数近45%。7月10日，阿联酋航空公司总裁克拉克表示，在此前已经裁员10%的基础上，可能还将裁员15%，相当于9000人。国际航空运输协会此前预测，今年全球航空业将损失超过840亿美元，失去至少100万份工作机会。
目前，全球已有近20家航空公司或破产或终止运营。各国政府承诺向航空公司提供总计1230亿美元财政援助，其中670亿美元需要偿还。政府的出手“输血”只能解决航司的燃眉之急，长远来看，大部分援助将使航空公司背负更多债务，仍需采取一系列措施来保障现金流安全。
法航荷航集团与法国航空公司获得70亿欧元来自政府的资金援助，以战胜新冠肺炎疫情危机；荷兰皇家航空获得34亿欧元资金援助，确保可持续发展。法航荷航集团已采取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来保障现金流安全，例如确保采取措施节约额外支出，2020年将节约2亿欧元；在对投资计划进行初步审查后，已削减3.5亿欧元的资本支出计划。
据数据分析公司Cirium，今年年初，全球航空公司约有2万架空客和波音客机在役。疫情发生后，服役机队规模骤降，4月中旬降至7400架。运力需求下调，导致大量飞机停场。供需关系的改变，不得不让航司大规模调整运营机型，甚至提前退役大飞机。四发宽体客机首当其冲，机龄达到服役中后期的宽体飞机也受到影响，一些老旧的客机型号在加速退役。比如法国航空原计划在2022年淘汰全部A380飞机，被迫于今年5月提前施行；航空分析师Helane Becker预测，2020年美国航企将会退役多达1000架飞机。
丛林改变 蕴藏新“机”
🔺中国内地民航航线上半年执行趋势。
受疫情影响，各国航司根据实际情况缩减航班计划。法航今年夏季为全球约150个目的地提供的航班服务，只占平时航线网络的80%，航班计划将由法航机队224架飞机中的106架执飞。
客运减弱，货运逆风翻盘。利用大量闲置客机开通“客改货”也成为多家航司艰难自救的措施之一。作为国家应急救援的重要力量，在多项积极政策措施的激励下，航空货运能力得到大幅提升。今年6月，我国与45个国家的105个境外航点保持定期货运航班飞行。按照航班计划，中外航空公司平均每周执行定期货运航班2390班，比疫情前的每周1014班增加135.7%，比2月中旬的每周788班增加203.3%。
同时，航司利用闲置客机开通“客改货”加班包机，“客改货”占新增货运航班量的比例超过50%，极大弥补了货机运力不足的问题，在保通保运保供以及稳外资稳外贸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尽管如此，靳军号直言，“客改货”只是疫情防控期间的应急举措，是特殊情形下的市场自救行为。
目前，民航局专门成立促进航空物流业发展工作领导小组，围绕中国产业国际供应链的保通、保运、保供，着力推出了降低国际航空货运成本、提升货运航线航班审批效率、鼓励航空公司“客改货”等六方面提升国际航空货运能力的措施。下一步，民航局将以“优环境、补短板、调结构、强供给”为战略导向，加快航空货运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速推动传统航空货运向现代航空物流转型升级。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内航空货运市场迎来了新的机遇，这或许会成为部分航司新的增长点。
綦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分析：“过去部分国内航司偏重布局国际航线，在疫情期间损失较大。现在国内航线已基本恢复，哪个航司国内航线多，哪个航司赚钱。另外受疫情影响，过去票价较高的航司在机票销售方面的利润下降。因此无论是从航线布局还是票价定位方面考虑，低成本航司反而获得了发展空间。这次疫情也提醒了各航空公司，应加大力度下沉国内航线，深耕国内航空市场，行稳方能致远。”
民航专家林智杰认为，在“后疫情时期”，民航可能会迎来新的“丛林法则”，他表示：“民航环境好的时候，谁的体量大，谁的资源多，谁的枢纽好，谁就更赚钱。但是在‘后疫情时代’，华夏航空上半年盈利，春秋航空6月国内实现正增长，其他的传统航司仍然压力山大。这一次‘丛林环境’的改变，会不会也重构民航业的竞争格局呢？有没有新的丛林王者？拭目以待。”
记者 刘玢妤
图片来源：东方航空 飞友科技
责编｜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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