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集体呕吐”背后：换不掉的配餐公司，“妥协”的供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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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问河南“学生呕吐腹泻”事件
来源⎮新华社
作者⎮冯大鹏 杨静
近日，河南省封丘县“30余名师生餐后集体呕吐腹泻”“校长痛哭称换不动送餐公司”成为网民热议话题。就公众关切的几个问题，记者进行了深入调查。
图源/新华社
焦点一：究竟哪个食物有问题？
27日，封丘发布消息，称“初步判定赵岗镇戚城中学部分学生出现餐后呕吐腹泻是一起食源性疾病事件”。所谓食源性疾病，主要是由患者进食了不洁食物导致。
三名住院学生表示，中午吃的是大米和冬瓜肉片，饭后约一小时出现呕吐、恶心、发烧等症状，医院初步诊断为急性肠胃炎。另一名吃了家常豆腐的学生反映，豆腐有馊味。
封丘公安机关调查发现，涉事配餐公司11月23日用了冷冻肉片，此前用的是新鲜肉，民警正在追查冷冻肉来源。此外，有关部门还对是否涉嫌投毒展开调查。
封丘县政府新闻发言人李安涛表示，根据检验，涉事公司大米和面条菌群超标，对事发当天留样的豆腐、冬瓜肉片、玉米羹检测结果未出。“到底是哪个食物导致呕吐腹泻，尚需进一步调查。”
图源/新华社
焦点二：为何换不掉涉事配餐公司？
戚城中学把食堂托管给一四川企业经营，双方合作四年有余。今年11月15日，涉事公司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封丘分公司开始给戚城中学配送午餐。
一些师生和家长向记者反映，配餐不如学校食堂原来午餐做得好，且配餐中发现过虫子、机器零件、塑料管等杂物。此外，由于戚城中学距离配餐制作点约9公里，饭菜送到后已“不太热乎”。
戚城中学校长王永表示，他曾向封丘县教育体育局反映配餐问题，教体局食品管理办公室工作人员来到戚城中学陪餐，并组织各学校膳食管理委员会代表前往配餐制作点监督检查。
事发第二天，涉事公司仍给戚城中学配送午餐。封丘县委有关负责人表示，出现问题后没有第一时间停止配餐确有不妥，但也不能轻易换掉一个经过招投标程序选中的配餐公司。
焦点三：涉事配餐公司管理水平怎么样？
涉事配餐公司9月22日成立，办公场所在赵岗镇南常岗小学院内。记者26日探访发现，该配餐制作点由崭新的教学楼改造而成。房屋墙上悬挂有工作人员健康证明，屋内放置有食品留样柜，档案柜内存放着蔬菜进货台账、餐厅消毒记录、车辆消毒记录、货物检验检疫合格证明等材料。
据介绍，涉事配餐公司共为赵岗镇24所小学及戚城中学共计3000余名师生配送午餐。南常岗小学校长李锋、裴固小学校长张春明表示，配餐“还不错”“差不多”。
配餐制作点食品安全管理组副组长王玉华表示，自运营以来，每周都会有市场监管所工作人员前来检查工作。“对配餐制作点，原则上一个季度检查一次。由于是今年新投入运营的企业，我们加密了检查频次。”封丘县市场监管局副局长闫文峰表示。
记者调查还发现，该公司虽成立时间不长，但员工流动性大，未接受过系统的岗位技能培训。
焦点四：涉事配餐公司无证经营是怎么回事？
记者调查发现，涉事配餐公司9月22日成立，10月26日取得营业执照。然而，该公司大约在10月9日后就已开始给一些小学配餐，且直到11月25日，也就是事发后的第二天，才取得食品经营许可证。
封丘县市场监管局调查发现，涉事配餐公司厨师未取得厨师证。
“由于教体局招标开始得晚，为了让学生享受到国家政策，出现了无证经营的状况。”封丘县市场监管局副局长闫文峰认为“涉事公司边供餐、边整改、边办证，这合情但不合法”。
焦点五：招投标有没有“猫腻”？
8月16日，涉事配餐公司根据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4标段）招标文件，递交了投标文件，经评标委员会评审推荐并经采购人确认，被确定为该项目（4标段）中标供应商。
“通过对招标文件进行审查，目前没有发现招标文件制作方面的问题。”封丘县纪委监委案件监督管理室主任王福京说。
据王福京介绍，下一步将对招投标的过程、投标企业的资质，以及是否存在违规违法行为等深层次问题进行调查。
“我们调查的对象包括封丘县教体局、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参与招标的企业、代理公司。如有必要，评标专家也会被列入调查范围。”王福京表示，由于涉及人员众多，其中是否有“猫腻”有待进一步调查。
封丘县委宣传部部长陈明28日表示，县里已为戚城中学挑选了新的餐饮供应方，相关工作已经展开，保证师生明天就可以吃上放心的热乎饭。
此外，新乡市教育局也已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冬季学校食品安全工作的紧急通知》，对强化学校食堂监管、加强校外供餐管理等问题提出明确要求。
“有瑕疵”的合同，“妥协”的供餐？
来源⎮中国经营报
文⎮蒋政
河南省封丘县营养午餐事件仍在发酵。
有媒体报道称，在中标企业为戚城中学供给午餐之前，该中学曾与一家后勤管理公司签下20年的服务合同，并确保校园内不出现类似项目，若违约须赔偿乙方（即该管理公司）三倍投资款。
11月27日下午，戚城中学校长王永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学校同营山县育才教育后勤管理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餐厅承包公司”）在2017年2月签署一份为期20年的合同。不过，这是学校领导班子的集体决议。关于合同中的违约赔偿的条款，“这一点做的有瑕疵”。针对外界的质疑，他向记者表示，自己同该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往来。
王永对记者说，在2017年之前，戚城中学餐厅是当地私人承包的，具体经营情况不太理想。并且，当时食堂后面是一个厕所，这是不符合相关规定的。相关部门同前任校长沟通整改事宜，没能说通。最后有关部门下发一个处罚通知书，并对学校方面表示要找正规的、有资质的餐饮公司来运作学校餐厅。
“在此之前，一直都有餐饮公司的工作人员前来推销。我们也是经过比较和考察。餐厅承包公司在延津县（河南封丘县临近的县城）的一个学校有项目，我们专门过去参观，（该公司）还得到了该校校长的认可。之后戚城中学领导班子开会讨论，最终签下了合同。当时学校领导班子的六七名成员都签了字，这是集体决议。”王永说。
面对外界的质疑，王永表示，自己与餐厅承包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往来。“如果说没有吧，逢年过节，他们会给学校的班主任老师买一两箱东西。老师们平时就餐，合同上约定的是要自费，一天几块钱左右。实际上后来都是免费的。你要说这是经济上往来，我感觉也不能往那边说。”
今年8月，《封丘县教育体育局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中标公告》显示，封丘县营养午餐采购项目的第四标段中标单位为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标餐饮公司”）。
在11月15日至11月25日期间，戚城中学学生的午餐由中标餐饮公司供应，早晚餐由餐厅承包公司供应。
现已被停止执行职务并被立案审查调查的封丘县教体局副局长王念四，在11月26日晚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们当时是按规定招的标。如果不让中标餐饮公司配送，那我们是不是属于违规？如果让中标餐饮公司配送，王校长不让那家餐厅承包公司走，最终导致这个结果。这也是妥协的结果，商量的结果。”
只是，中标餐饮公司供应午餐尚不足2周，便出现了这起食源性疾病事件。
学生“集体呕吐”校长痛哭背后，
一个超8000万元的营养改善计划
来源⎮贝壳财经（ID：banglicai）
记者⎮席莉莉 程维妙 实习生 邵宇晗
编辑⎮王进雨
“对负责给该校师生配餐的北京志宏餐饮公司立即停止供餐，待情况查明后再做处理。”
河南新乡封丘县戚城中学学生“集体呕吐”一事，随着“校长痛哭换不动送餐公司”迅速发酵，11月26日，河南封丘官方通报：迅速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多部门连夜开展调查工作。
而此时距离“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公布中标公告，仅过去约3个月时间。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在河南省政府采购网查询看到，涉事供餐企业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为这一午餐采购项目第四标段中标单位，总计覆盖学校24所，涉及3927人，出现学生呕吐的戚城中学只是其供餐的学校之一。
11月26日，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对当事学校从一周多前才开始送餐，已于11月23日报警，正在等待调查结果，相关人员目前也在配合调查。
此外，贝壳财经记者在北京市昌平区政府2020年11月行政处罚信息中查询发现，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因违反相关环保规定被行政处罚两次。
根据官方通报，目前，调查组正在深入调查之中，并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专项行动，全方位排查，举一反三，杜绝此类情况发生。调查结束后，将及时公布调查结果，对此事中存在的违规违纪行为一经查明，严肃追责问责，绝不姑息迁就。
01、涉事公司中标预算942万元，
供餐覆盖24所学校
“豆腐有点馊，烩菜有点腥”。根据媒体报道，戚城中学校长掩面痛哭，口中的“难言之隐”是当地教育局通过招标，送餐公司才变成了现在这家。也是从11月15日开始，这家送餐公司开始给戚城中学配送午餐，11月23日30多名学生食用午餐后出现上吐下泻。
贝壳财经记者在河南省政府采购网查询看到，今年8月23日，《封丘县教育体育局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中标公告》发布，其中，第四标段中标单位为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中标金额4.00元/人。
中标公告显示，这一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在中标区域（乡镇）配餐中心集中配送。其中供餐标准，根据学生营养膳食需要，向学生提供安全、营养的完整午餐。价格为X+4元／每生每天，X为学生自愿承担数额，4元为财政资金／每生每天，供餐天数每年约200天。配餐标准为荤素搭配，主食不限量供应。如学校有早、晚餐需求（本次招标不含本项），由中标服务商负责供应。
此外，中标公告称，项目资金来源为财政资金+自筹资金，服务期限三年，质量要求为“合格”。
贝壳财经记者查阅看到，今年7月，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发布招标公告，其中预算金额三年为83392800元。
招标文件显示，本次招标共划分十一个标段，均为午餐正餐，各标段均采用固定报价，餐费由财政性资金4元+学生承担x元/每生每天组成，X作为不确定变量，报价时不考虑，在招标后由各标段的学校结合学校膳食委员会确定，按照（X+4)的具体数额制定相对应的食谱。要求食材成本不低于餐费的75%。
贝壳财经记者看到，十一个标段预算从170多万-1000多万不等，其中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中标的第四标段预算约为942万元。
根据公告，这一项目地点为各标段封丘县乡镇区域内中、小学。其中，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负责的第四标段中心校包括戚城及赵岗地区的义务教育阶段学校。贝壳财经记者查阅看到，两个区域总计覆盖24所学校，标段人数3927人。
02、企业回应“集体呕吐”：
一周多前开始送餐，已报警
“严格按学校就餐标准收费，不私自提高价格”“严把质量关，保证销售或使用的食品无变质、过期、不合格”“不购买不新鲜食品，不购买及使用腐烂变质的食物。”贝壳财经记者获取的相关文件中，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曾做出多项服务承诺。
11月26日，涉事供餐企业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贝壳财经记者，该企业为封丘地区10余所学校约3800多人供餐，都是同一个食堂做出的饭菜，目前只有一所学校反映该情况，其他学校暂未收到反映。企业已于11月23日报警，正在等待调查结果，同时对戚城中学暂停供餐，对其他学校供餐如常。
该工作人员接受贝壳财经记者采访称，给学校供餐是封丘县教体局统一招标，该企业对当事学校从一周多前才开始送餐，其他学校最早从上月开始。基本每辆餐车配备3名送餐人员，相关人员目前也在配合调查。
企查查显示，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3月13日，法定代表人为徐耀华，注册资本为900万元人民币。所属行业为零售业，经营范围包含：销售机械设备、电气设备、建筑材料、装饰材料、餐饮服务等。
此外，公司注册地在北京昌平区，唯一分支机构在河南封丘。
贝壳财经记者在北京市昌平区政府2020年11月行政处罚信息中查询发现，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因违反相关环保规定被行政处罚两次。
北京市昌平区生态环境局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2020年9月4日对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进行了调查，发现实际经营地址从事洗衣服务，建有职工食堂，提供员工餐食过程中产生的油烟直接排向大气，未安装油烟净化设施。行政处罚决定书称，责令公司改正，处以罚款人民币八千元整。
此外，实际经营地址从事洗衣服务，未报批建设项目环境影响评价文件。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责令停止建设，处以罚款人民币一千五百二十元整。
03、陷入造假风波，
多个中标公司资格遭质疑
贝壳财经记者搜索注意到，近日，这一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刚刚结束一场风波。
11月16日，封丘县财政局发布《封丘县财政局投诉处理结果公告(封财购投〔2021〕6号)》，其中显示曾有公司投诉质疑封丘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午餐采购项目在招投标中存在造假现象。投诉涉及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及第2、6、7、8、10、11等标段供应商，封丘县教育体育局及项目采购代理机构大成工程咨询有限公司均在此次投诉范围。
该公告显示，投诉人为天门市天奇餐饮有限公司，投诉事项为：多标段中标公司存在造假现象，不符合资格审查要求。评标委员会专家与代理机构工作人员直接接触，直接影响本项目的公平性、公正性和公开性。变更招标文件采购流程不符合《政府采购货物和服务招标投标管理办法》第二十七条规定。
11月16日，经财政局调查，因投诉事项不符合质疑投诉条件、缺乏事实依据或超出质疑期限等，被驳回投诉。
贝壳财经记者注意到，这一项目对特定资格有要求，包括投标人须具有独立法人资格，具有有效的营业执照；投标人须具有有效的食品经营许可证（主体业态为餐饮服务经营者）。记者在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官网查询看到，北京志宏恒达商贸有限公司经营项目为热食类食品制售；冷食类食品制售，发证日期为2021年11月15日。
根据媒体报道，也是从11月15日开始，这家送餐公司开始给戚城中学配送午餐。
根据招标公告，这一项目采购人为封丘县教育体育局，采购代理机构为大成工程咨询有限公司。11月26日，贝壳财经记者多次致电公告中联系人尝试采访，电话均未接通。
11月26日凌晨，封丘县融媒体中心在其官方微博就学生餐后集体呕吐腹泻作出回应，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第一时间召开专题会议，并迅速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要求县纪委、公安局、卫健委、教体局、市场监管局等多部门连夜开展调查工作。对负责给该校师生配餐的北京志宏餐饮公司立即停止供餐，待情况查明后再做处理。对身体出现不适的师生逐一进行家访。
目前，除3名学生在封丘县人民医院接受治疗外，其余师生身体状况均已恢复正常，无不良症状。县委、县政府责成封丘县人民医院全力做好3名学生的治疗工作，目前，3人身体状况整体平稳。同时，提取食品留样、呕吐物和粪便进行化验追溯，查找事件原因。
今日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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