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诗词】一曲美丽旖旎的人神恋歌

   　《九歌·山鬼》是伟大诗人屈原的作品。此诗叙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与心上人幽会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心上人未来的情绪，描绘了一个瑰丽而又离奇的山林女神形象。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此诗一开头，就在女神飘行的山隈间。“若有人兮山之阿”，是一个远镜头，状貌她在山隈间忽隐忽现的身影，开笔即给人以缥缈神奇之感。镜头拉近，便是一位身披薜荔、腰束女萝、清新鲜翠的女郎，那正是山林神女的风采！此刻，她一双眼波正微微流转，蕴含着脉脉深情；嫣然一笑，齿白唇红，更使笑靥生辉！“既含睇兮又宜笑”，着力在描摹其眼神和笑意，显得轻灵传神。“子慕予兮善窈窕”——不假掩饰的自夸，显露了活泼、爽朗的意态。镜头推开，色彩浓烈地渲染她的车驾随从：“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火红的豹子，毛色斑斓的花狸，还有开着笔尖状花朵的辛夷、芬芳四溢的桂枝，诗人用它们充当神女的车仗，将她手燃花枝、笑吟吟前行的气氛，映衬得格外欢快和热烈。

    　紧接着，情节出现了曲折，诗情也由此从欢快的顶峰跌落。她不顾山高路险，前来赴约，竟没能等到心爱的人！她懊恼、哀愁，同时又怀着一线希冀，开始在山林间寻找。诗中运用不断转换的画面，生动地表现了这一寻找过程及其微妙心理：忽而登上高山之巅俯瞰深林，但溶溶升腾的山雾，却遮蔽了她焦急顾盼的视野；忽而行走在幽暗的林丛，但古木森森，昏暗如夜；那山间的飘风、飞洒的阵雨，似乎全为女神的痴情所感发。为了宽慰年华不再的失落之感，好在山间采食灵芝，以求延年益寿。这些描述，写的虽是女神的思虑，表达的则正是世人共有的愿望和人生惆怅。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亡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诗人还特别妙于展示女神的心理：“怨公子兮怅忘归”，分明对“公子”生出了哀怨；“君思我兮不得闲”，转眼却又怨意全消，反去为心上人的辩解。“山中人兮芳杜若”，字面上与开头的“子慕予兮善窈窕”相仿，似还在自夸自赞，实际上又透露了隐隐的自怜和自惜。“君思我兮然疑作”，对心上人的失约，既思念、又疑惑，表现了复杂而又微妙主人公心理。

　　诗的结尾一节，心上人失约已成定局，诗中由此出现了哀婉啸叹的变征之音：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又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雷填填兮雨冥冥”三句，将雷鸣猿啼、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展现了一幅极为凄凉的山林夜景。诗人在此处运用了反衬手法：愈是渲染雷鸣啼猿之夜声，便愈加见出山林女神所处山林的幽深和静寂。正是在这凄风苦雨的无边静寂中，诗人的收笔则是一句突然迸发的哀切呼告之语：“思公子兮徒离忧！”这是发自迎主人公的痛切呼号——她开初曾那样喜悦地拈着花枝，乘着赤豹，沿着曲曲山隈走来；至此，却带着多少哀怨和愁思，在风雨中凄凄离去，终于隐没在一片雷鸣和猿啼声中，留下了感人至深的哀思和永恒的悱恻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