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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在远,秋风欲狂。世间破事,去他个娘。

2016-08-20 刘树勇 湖南图书馆

本文经授权发布
来源:拾遗(ID:shiyi201633)

 

“这两年你的画特别火。”

“哎,千万别把那当个事儿。”

“为什么?”

“画画嘛,就是一个好玩儿。”

 

前些年,“老树画画”的老树,一直想讨人喜欢,画出个名堂。

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画不出名堂。

等他不想画出名堂,只想讨好自己而随便玩玩的时候,竟然画出了大名堂。

成功往往就是这样:先要把握住自己,才能把握住别人。把握住了自己,也就把握住了别人。

 

老树其实不是画画的,

他只是一个教书匠。

其工作经历,简单到可用一行字介绍:1983年南开大学毕业后,在中央财经大学任教至今。


你不静下来听一听,春风就会吹过了。

再不去郊野看一看,那些花儿就落了。



时坐花间林下,却也上班挣钱。

眼前红尘万丈,心中一尺丘山。



有时特恨一人,就想把他干掉。

过后重新想起,自己真是可笑。

 

老树也不叫老树,

他原名叫刘树勇。

因为从小长得“寒碜”,

很年轻的时候,学生就叫他“树叔”。

年纪再大点,大家想叫他“树爷”了,

他说:可别,还是叫我“老树”吧!


有时百般苦恼,真想死掉拉倒。

折腾半天睡去,醒来不想死了。



有时一人独坐,其实并不寂寞。

只想自己待会,别人却想太多。



有时真想出走,只要一个自由。

走遍天涯海角,想想还是回头。

 

1962年,老树出生于山东。

出身于北方的老树,不太喜欢北方,

“入了春,天地间也难见星点绿意。”

中学那年初春,老树坐车南下,

“刚过了春节,北方一片肃杀,

火车进入江浙后,一片菜花扑面而来,

我贴着车窗拼命看,眼泪哗啦啦下来了。

 

有些黑乎乎的地方,

忽见一树花开得稀疏而明艳,

真是他妈的太美了。”

那天老树决定:“一定要到南方上大学。”


有时想想自己,其实就一坏人。

日常说话做事,却装善良斯文。



周一破事无数,我已抵挡不住。

真想随了秋风,漫入云水深处。



风中牵牛花开,下地去捆白菜。

世间哪有自由?心中找个自在。

 

1979年,填报高考志愿时,

看到南开大学带了个“南”字时

“我以为这个学校就在南方。”

于是,他填报了南开大学中文系。

 

“通知书来了,才知南开大学在天津。”

那一天,老树伤心得要命。

虽然没能去江南念上大学,

但后来,老树把满脑子的江南想象,

一股脑塞进了“老树画画”里。


荷塘已经枯萎,黄叶即将落去。

我坐秋风面前,不知与谁相遇。



带些吃的喝的,周末遁入空山。

看看红叶黄叶,最恨天天上班。



岭上一夜寒雨,黄叶红叶满山。

秋风你先吹着,我回城里上班。

 

初入学,全班组织去天津艺术博物馆,

看黄宾虹、齐白石、徐悲鸿三人画展。

 

刚刚走出乡村,对世界充满好奇的老树,

立马被大师们征服了:

“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了不起的人。”

看着动人的笔触,老树顿时就想画画了。

“我就是一团棉花,内心有点煤油,遇火即燃。”


天下本来无事,纠结只在人心。

以为有分有别,其实无古无今。



世间无非过云楼,何事值得你犯愁?

荣辱得失算什么,此生只向花低头。



篱上开着闲花,小院种上青菜。

吃酒做梦看书,图个自由自在。

 

一回校,老树立马开始自学。

到处寻找画作临摹,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张作品,是用铅笔临摹的,

同学搪瓷脸盆底部的两条金鱼。

 

同学见他如此痴迷,

遂介绍一些画家给他认识。

大学四年里,他多次“三顾茅庐”,

拜访了梁崎、王学仲等知名画家。

把所有业余时间,都贡献给了画画。


平然活着就好,成功又能怎样?

总是刹那快感,然后无限惆怅。



终于捱到周末,池塘一边闲坐。

最近有点瞎忙,当须闭门思过。



起床总是挣扎,可是还得上班。

出门打起精神,为了那只饭碗。

 

毕业分配,他选择了去中央财大教书。

“教书比较空闲,有时间画画。”

“选择北京,是因为北京画展多。”

那时,老树一心想画出个名堂。

来到北京,拥有了充足时间和丰富资源,

老树却越画越失落。

 

他把大家的画摹仿了个遍,

朋友说,这笔像齐白石,那笔像徐悲鸿,以表欣赏。

但老树听了,心里在滴血:

“画谁像谁,就是不像我自己。”

他有点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天气特么真好,人人仰天拍照。

你看朋友圈里,白云到处乱飘。



纠结有为或无为,杀掉自己多少回。

空山红尘总来往,不知到底我是谁。



花儿已经落去,人儿已经离去。

你说你能怎样?日子还得继续。

 

老树学中文出身,文字功夫了得。

1990年代初,一本香港杂志,

找老树做一期中国前卫艺术家专号,

采访游走在主流美术圈外的画家们。

 

为了近距离感受画家们的生活,

老树与那些画家们泡在了一起,

看着他们披头散发聚集在城郊荒村,

看着他们借钱、欠债、酗酒、打架,

“我曾经向往的画家,就是这样吗?”

本来就心灰意冷的老树一下绝望了:

“我搁下画笔,再也不想画画了。”


市井滚滚红尘,郊野漫漫黄沙。

一意清明简净,心中开出莲花。



诸事胡乱忙罢,总要有点空闲。

踩着满地黄叶,独自看看青山。



就是再累再忙,坐下好好吃饭。

事情没完没了,还得慢慢来干。

 

这一搁,就近20年。

这些年里,除了教书,老树干了很多事。

烧过几年陶瓷,

写了几年影评,

做了几年书法研究,

搞了几年图书出版。

 

每一样都做得不赖,

在业内也颇有声名。

但老树心里就是爽快不起来。

“内心充满抱怨和没来由的愤怒。”


有个平然情怀,有个花开阳台,

有只肥猫相伴,我就坐着发呆。



不必总是挣钱,可以装作有闲。

春风浩荡时候,天天与花缠绵。



天地虽有四季,身心两重生涯。

你去梦境深处,那里都是梅花。

 

老树很理解鲁迅。

“鲁迅先生脾气大,把阿Q骂一顿,

但我觉得他骂阿Q是在骂自己,

他是在鄙视自己心里的某种东西,

但又很难摆脱,不得不这样。”

老树觉得自己活得就像无聊的阿Q,

虽然做了很多事,但都是那么无聊。

 

“年龄越大,这种感觉越深。”

他想找一个东西安顿住自己,

“减少无聊感,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一直苦苦寻找,一直苦苦不得。


天色将晚,抱鱼上床。

世间破事,去他个娘。



倏尔一阵微风,夜空划过流星。

天地从来如是,人世却总多情。



花儿总会开放,流水自当东流。

顺适自然就好,你又何必强求?

 

2007年,老树父亲查出胃癌。

手术前一晚,他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找来旧纸,提笔画画解闷。

 

面对一盏孤灯,手握一支破笔,

什么中锋侧锋,什么干湿浓淡,

什么章法造型,统统不讲究了。

 

怎么随心就怎么画,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这一画,就画到了天亮。

几天后,父亲出院。

老树翻翻那些画,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他画画的兴趣又回来了。


相思无所寄,且待春风起。

江山何足道,花开只为你。



万里春风浩荡,我坐花树之上。

远离滚滚红尘,想着你的模样。



天天经过小巷,乱花漫了高墙。

贪看蜂狂蝶舞,忘了世态炎凉。

 

从此,老树画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再画那些高大上的东西,

只画自己觉得好玩的小趣味、小意思,

或画一种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的小情境,

放胆说,放胆画,

如入无人之境,荤素不避,

不求别人关注,只求自己舒服。

这些画,都是画给我自己的。”


心怀一团欢喜,等待春风吹起。

蔷薇开的时候,我在花下等你。



风翻半册闲书,花覆一壶老酒。

只想篱前月下,牵牵你的小手。



眼前无尽烂事,书中也是江湖。

布谷时远时近,心思若有若无。

 

因为只为取悦自己,

老树开始注意四季风物的变换。

开始注意叶子是对生还是互生,

开始留意马路上的一条裂痕,

开始观察横亘眼前的一根树枝,

…………

 

“因为这样的好奇与专注,

我混乱嘈杂的心逐渐变得老实起来,

并渐渐获得了一种持续的悠闲简静。”

这种悠闲简静也被老树带到了画里。

这样的画,身边同事好友竟喜欢不已。


朋友很少见面,见面感觉特好。

吃酒喝茶扯淡,过后却都忘了。



午后风日晴妍,独自躺在山间。

松下做了一梦,梦里拼命数钱。

 

2011年,在同事撺掇下,

老树把自己的画发到了微博上,

没想到“老树画画”竟一炮走红。

“他的画就像清茶,能提神解乏。”

“他的画,就像专为我画的一样。”

“他的画,准确地击中了我的心脏。”

 

老树迅速走红,粉丝竟达上百万。

这让老树感叹不已:

“以前想画出名堂,求而不得。

现在只是取悦自己,却不求自得。”


躲进春山深处,有朋远道寻来。

相对只谈风月,四围水流花开。



天天鸡鸭鱼肉,已经不知吃啥。

索性相对闲坐,但用一杯清茶。



路过一个村庄,谁家梅花绽放。

趁着四周无人,偷她一寸暗香。

 

后来,老树突然想明白了。

“我发现我就是所有人,

我烦上班,别人也烦上班。

我想闲散,别人也想闲散。

 

所以人到了一定年龄,

就不要总好奇别人是怎么想的,

闭上眼睛问问自己就知道了,

自己怎么想的就是别人怎么想的,

这就是古人讲的‘在己体道’。”

 

人性都是相通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也属于大家。

在己体道,其实也是成功之道:

先要把握住自己,才能把握住别人。

把握住了自己,也就把握住了别人。


常作湖上客,渺目看飞鸿。

遥想世间事,古今无不同。



午后空山大静,诸花风中乱开。

我在屋里睡觉,有花吹上床来。



白杨初发新绿,村道阒无人迹。

午后一人独行,心中十分春意。

 

“生命短暂,活法无非两种:

一种是赶紧享受,穷奢极欲,吃喝嫖赌;

还有一种,既然知道要死,瞎折腾没用,

就很淡泊,粗茶淡饭。”

越画“悦己之画”,老树心里越透亮。

 

“很多NB的人,很多NB的行为,

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SB:

觉得自己太不行、太穷,不好。

就拼命赚钱争权逐名,向周围人证明:

看看,咱很了不起吧!”

 

老树觉得可笑:你得到这一切又如何,一辈子活得那么无趣。

“功名、利禄、得失,

值得让你那么龇牙瞪眼去争吗?

不就是那点破事吗?”


借居溪上茅舍,看花听雨听风。

只与闲梦为伴,不跟傻逼纷争。



别说得失成败,无论是非好坏。

那枝清逸梅花,开在人世之外。



溪水一旁,住两间房,拥几册书,有些余粮。

青山在远,秋风欲狂。世间破事,去他个娘。

 

“三十年江湖游走,

见各等人物,做诸般事情,

看明白,也就几碗米饭。

五十载人生经验,

得多少利益,争什么功名,

说到底,不过一握烟云。”

老树不断用画敲打自己,也提醒世人:

“不如寄身江湖侧,一路看尽雨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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