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亲记：阅过无数好基友，到头还是单身狗

作者 | 火然

编辑 | 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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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头一回约别人相亲，都跟对方说好了“我是要找配偶的”，可对方仍旧执意让我去一间厕所里等他。约定的时间是中午11点，恰好午饭时刻，我思来想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越想越浑身打冷战，又畏缩着发消息过去：“咱们还是别见了，我实在吃不下，你自个儿去吧。”

跟后来碰见的种种状况相比，这充其量只能算开胃菜。腾讯发布过一段QQ概念版视频，里面关于未来直男直女交友那段儿——线上认识、线下约，把我看得笑岔气，Gay们早就这样干了。这事儿，可没有马化腾先生描绘的那么美好。

位于APP客户端另一头的基友，跟你搭讪的第一句话，无非是“Hi”、“你好”、“在干嘛”或者“约吗”。若是你不幸，遇到像我这么怪咖的，喜欢给别人发什么“What’s up man”、“Do u love me”之类的，也请勿怪。我还曾经收到过别人给我发“佛祖会保佑你”呢，我只好不明就里地回：“佛祖真这么说噢？”

之后，对方会问：“你情况。”

然后你就需要给别人发一串数字过去，譬如：185/80/25/19。看得懂的，哈？

“那用从0到1之间的有理数描述一下你的攻受状况呗！”

这时候就要结合自身感情状况、当天的身体状况以及对对方的好感程度给出一个数字，比如二分之根号三。我可没有开玩笑，很多人都这样：资料上明明写着Top，要是遇到一个自己很感兴趣但同一属性的男生发来消息，说辞立马就改变，转而谎称自己其实是隐藏多年的“0.5”云云。

接着：“照片能看下吗？”

常听到到大陆交换留学抑或工作的台湾Gay抱怨，说内地Gay更喜欢给假照片。没有深究过此言真假，但你的确会碰到很多照骗、美图、PS等状况。你也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还是挑一张自己觉得美美哒的照片传送过去。

要是对方收到相片以后还不讨厌（注意，不是喜欢，只是不讨厌），会问你：“找什么？”

我每次听到这种问题，都很想回答“老子正在蹲坑，找手纸”，可由于求偶心切，还是忍住了内心的不耐烦，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回复自己的真实意图。

网聊是相亲的第一步，但网络有个很可怕的特点，就是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有几个账号，也根本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哪位，很多人都会在网络上玩“你猜我谁”的游戏。很多灵异事件就是这么发生的。

我遇到过这样一个例子。对方起初还表现成一个正常人，大家的对话也还稀松平常，诚如刚刚给你展示的那样，按部就班地展开着对话，到对方问我“什么情况”这一环节，他竟自言自语起来：“是不是185/80/25/19（数字乱说的）？”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昨天就是你这个骚货跟我聊天啊，发了照片就不跟我聊了，我注册了新账号就是为了来骂你，你个死贱人，你个臭婊子，你个烂淫妇······”他骂了我大概好几万字的脏话，控诉我拒绝他这件事情。

我也碰到过，那种明明认识你，却还要在软件上逗你，故意问这问那的人。聊了半天，可能是以前聊过的某基友。曾有三个人先后找我搭讪，后来我发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他一直在注销账号、申请新账号。

如果认识足够多的网友，你会渐渐领教网友五花八门的招数。未必是手机另一端的人脑子真有问题，对方传一张裸体照片给你的时候，他可能真的不是露阴癖，也许真是脑子没想别的，只是闲着无聊而已。聊得不开心，还可能发生争吵，不过切勿动怒。很多当面讲不出来的句子，在网络上都能写出来。你需要清醒地知道，你正在冲手机发火，而不是惹恼你的那个人。

在网上聊一年，倒不如约出来见一面。如果聊得来，尽早约出来见面好了，不然他会被新一波的聊友覆盖。而我们也知道，自己赴的那场约，多数只是一面之约。

印象很深的一次，是跟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叔相亲。本来是约着看电影，灯光一暗，他就开始不老实，把油腻腻的厚嘴唇凑近我耳根，问我喜不喜欢用Rush Popper，然后朝我伸手，摸了过来。我这时候大概知道，他是要干嘛了，之前聊天的时候，我可没想过这个人会这幅嘴脸。

我旋即转变脸色，嘟囔着嘴佯装要跟他讲悄悄话，一字一字地说清楚：“你最好把手给老子拿开。”倒不至于故作生气玩大动作，比如扔掉电影票再潇潇洒洒大步离开现场。我旁若无事地坐定，好好欣赏完整场电影。不过右手边的他，我就没管了，只是偷瞄到他有掏出手机跟另外的人聊个不停。大抵能猜到，这是在找新的午夜拍档，因为他发现了，我不是他的牛郎。

打着相亲旗号约炮的，一点儿也不新鲜。

朋友跟我讲了一个好玩儿的。他本来跟一个基友相亲，俩人都是文艺青年，指定在淮海路的某一家法式点心店喝咖啡，可离双方的住址都比较远。聊下来，朋友发现跟对方做恋人不太合适，可对方条件实在过硬——那凹凸玲珑的胸肌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搞得他起身的气力都没有。对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两人相聊甚欢，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10点。深夜，毕竟是荷尔蒙的催化剂嘛！他们便协商好，晚上订一间有双床房，共处一室分床睡，既不失贞洁，思想又能继续交汇。可房门一打开，俩人就像着了魔一样，拥抱、接吻、鸳鸯浴······最后是一张床用来上床，另一张床用来睡觉。

第二天早晨醒来，大家还愉快地睁着眼亲吻。可一离开酒店，他便把对方删除了。我不理解。他解释：“不删怎么办，他要跟女人结婚，我要跟男人结婚，你说我该揪着他不放，还是该跟他商量着做固炮？”

我能理解这种“恋人未满”的感觉，为了避免相处以后，大家在暧昧里身陷囹圄，一开始就得有随时抽身而出的提防心。我还理解另一种叫做“朋友未满”的感觉。

我追求过一个男生。他在社交网络上给人呈现出一种积极阳光、时尚有品的形象，左手一杯卡布基诺，右手一本村上春树。好啦，就是长得帅而已，我却把人类所有的美德都安装在了他身上。我用他的相片作手机桌布，在硬盘里存下他的照片，空虚寂寞的时候就翻看两眼，搞得我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屌丝。我不止一次地向他示好，而他对我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他答应我，说来上海一定会找我见面。一听这话人家的小心脏都要爆炸了呢！我激动万分地上亚马逊，买自己喜欢的书送他。

半年过后，他果真要来上海，是为了听一场演唱会，他主动联系我：“你那儿可以借宿吗？我去找你吧。”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暗喜啊，恨不得赶紧把宿舍收拾干净，赶紧把楼下的宿管阿姨轰出校门，让他赶紧住进我宿舍跟我共枕眠。不过我那时候还挺认真的：“住宿的事情不要担心，如果我宿舍不方便，我会帮你准备酒店的。”

没过多久，佳人如期而至。但他当面跟我开口讲的第一句话，就把我吓到了：“我们中午吃啥咯？我身上没带钱咯，带我去吃沙县小吃好咯！”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上下打量他。对天发誓，如果我算是屌丝，那他一定是屌丝中的战斗丝——他手里拎着一塑料袋鸭脖子、一塑料袋在火车上吃剩的泡椒鸡爪，整张脸黝黑得像非洲矿工，跟照片中那细皮嫩肉的小模样判若两人，个子也不太高，肩膀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头皮屑。

我没说什么，带他去了一家韩国料理店，请他吃了中饭。两个人的饭局，竟然僵硬得没话聊。他操着口音浓郁的腔调问：“上海是不是超多帅哥的咯？带我去看看，好不咯？”我头也不敢抬，吸了口冷面进嘴，假装耳背：“是咯。”

接下来，他问我关于当晚住宿的问题。我在心里不爽：自己请的菩萨，含着泪也要拜完。我就问他住在哪边会比较方便。他还提醒我：“要订大床房咯，因为我还有三个同学一起住咯。”

“等等，什么？”我没太听清。

“就是说你订一个大床房，然后我们几个睡一张床就好了，以前我们都是这样的咯。”

“你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同学在上海，要跟他们一起玩咯，你晚上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咯？”

“都是男生？”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还有2个女生，但不知道她们知道你要去，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我帮你问问咯？”

“那你们这么多人都住，平分一下房费，一个人也没多少钱啊，我一开始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呢。”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

他听我这么说以后，脸上似乎有些不悦。我没管他，起身去柜台把饭钱结了，又从学校一路送他到市区，直到他同学跟他汇合，我才转身离开。扭头的时候，他特意跑过来，把手机给我看：“刚装了一个约P软件，原来上海帅哥真的好多，今天谢谢你咯，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咯，拜拜咯！”

我费力地挤弄出一个笑容，跟他道别，然后一溜烟儿跑掉。肠子都快悔青了，不要说恋人，就算是朋友我也不要这样的人交往。

你有没有想过，活跃在交友网站里的单身帅哥们，究竟是作什么妖？按理说，凭借出色的外形条件，身边根本不可能缺追求者，用得着一个一个地见像我这样的大路货，不嫌累吗？

我为了找到解答，还专门找那些粉丝上千的“天菜”们做了个小调查。我发现这样的人大致分为三类：1、现实生活里极不出众，但善于自我包装，在网络上才能受到大量关注的；2、需要寻求经济上或其他方面帮助的，我见过他们在朋友圈求红包、在软件里开微店、求介绍工作，甚至求包养，因为喜欢的人多，所以收个红包跟小白领半个月工资差不多；3、闲得无聊，爱秀的，大概内心戏是“老娘要将自己的美昭告全世界”。

我从没见过，一个在朋友圈发什么“今天工作好累哦”都有几十则回复的“男神”，会气定神闲地坐下来跟谁一对一地相亲。

不得不承认都市人的孤独。不管是男神，还是男人，都如此渴望得到陌生人的关怀。

A君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普通男生，我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但转念又鼓励自己试试看，说不定见面以后就来电了呢？于是我们决定碰面，还约定好，要是谁觉得不满意，谁就直接离开。

见面以后，我们两个谁都没有扭头就走。我想听他讲故事，他可能思忖着，跟我再聊聊说不定就爱上我了。我们四目相对，一张口，就是半天过去。我很明确地听到内心的声音，自己绝不可能爱上眼前这个男人。从他的口吻中，我也听出来，他对我的感觉，也只是既不喜欢又不讨厌而已。

那为什么大家都不履行之前的约定呢？因为我们都是那样孤独的人。有人愿意出来陪伴你聊半天，愿意听你讲那些幼稚得让身边人都唏嘘不已的梦想，为什么不再多说两句呢？这是第一面的好处，两个人越熟悉，越忌讳说的东西也越多，反正大家还不知悉彼此底细，话大可说开、说穿、说破。

不过真相仍需拆穿，各回各家以后，大家仍旧是做不成恋人，那就等着看谁先主动联络谁了。

岿然不动立着的两个人，谁都不肯先迈出步子，都奢望着对方往前跨步、往自己身边靠近。可人就是这么贱，就算人家主动靠近了，自己又会犹豫着，要不要往后退。所以人们给卑微爱情最后的致辞，竟然都是“谁先主动谁先死”。

有几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跑来问我，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网友见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约P，不知道为什么跟这样那样的同志打交道，不知道怎样才能收获一生真爱，然后永别Gay圈。不要说这些刚进大学的新生有这样的困惑，很多进入而立之年、不惑之年的老男孩，甚至那些抱着孙子去面基的老老男孩，也都有。

大家对爱情的追求，跟现实生活中，大家对爱情的摒弃，是同步的，是断层的。就比如，你要跟他恋爱的时候，他只想跟你做爱；而当你只想跟他做爱的时候，他又想跟你恋爱了。这样的情况见多了之后，就会搞得自己也不敢相信爱情还存在着。

我通常给小同志的建议是，别带着太强烈的目的性去见网友，在保证不影响学习生活和保障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不妨多见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人。对年轻人来讲，面基的最大好处，或许不是收获爱情，而是让你看清楚，你接触的，是一个怎样的群体、这群人有怎样的诉求，以及你可能会掉进怎样的陷阱。别太早就对感情充满了怀疑，别太早就下一个类似于“靠近你的狗都只是想上你”这样的结论。

世界上的人可多了去了，王八蛋自然有王八蛋喜欢，王子自然有王子喜欢。断然不可因为你遇见的都是糟糕的王八蛋，就怀疑自己不是王子。也万万不可因为找不到王子，就委曲求全地去找王八蛋。等等看嘛，想个办法，把王子找到。

要知道，你喜欢的、想追求的人，跟你在这世上遇见的所有人比起来，实在太少。即便像我这样，阅见了成千上万个同志，你也可能照旧孑然一身。那些没能成功的相亲经历，都会成为我的黑历史，而我也将背着它们，厚颜无耻地继续寻找着在水一方的伊人。到时候再把这些黑历史，当做垃圾一样倒掉就是了，不必挂念于心。

【上海青艾】火然脱口秀第16期：新学期跟新同学的撕X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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