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有话说 | 我成了敲代码的“佛教徒”

作者 | 周古之

责编 | 胡巍巍

同事之间很少能交真朋友，程序员之间尤其如此。大家每天Bug相见，一句“烂代码”就可能让对方把你从朋友的列表中划去。除非你能力强，够佛系。

大雄就是这么一个程序员。

大雄福建人。刚毕业时，为追一个女孩，远赴合肥。可惜失而不得，丢魂落魄来到附近的城市南京，在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问题时，才终于出门找工作。

面试时，老板问他想要多少薪水。他说，随便给，够吃饭就行。老板留下了他。

入职头一个月，他和谁都不说话，整天呆坐在位子上。不知从哪天起，突然就振作起来，开始自学前端。去图书馆借书，在网上下载各种技术视频，没日没夜地学习。

我那时也做一点前端，但心思不在上面，总想着快30岁了，得转管理，对技术也不怎么上心。但因为资历比他老一点，公司人事调整时，技术主管给我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做Web开发，可以带着大雄；一是转项目管理。

我选了后一种。和大雄在技术上擦肩而过，但在项目需求上却是迎面而来，也见证了他解决各种技术问题的能力。

他的技术水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提升，逐渐在公司担任骨干程序员。而性格，从来没变，几乎没见过他生气，也没见他指责过他人。

但这并不是说大雄是个老好人，他有自己想法和所坚守的原则的。曾有个运营主管怪大雄没按他的意思做事，跑到大雄位子上理论。

理论的方式不是说讨论哪种方式更优，而是指着大雄的鼻子说：你说你是不是90后，是不是90后？语气非常恶劣。同事们都看不下去了，大雄依然一副笑脸解释。

大雄88年的。不久，老板把那个运营主管开了，公开表扬大雄敬业努力。还不遗余力地牵线为大雄相亲。对象无论美丑，大雄都去见，但从无结果。

此后不久，大雄私下和我说，他准备离职了。我很惊讶。他说，上海一个朋友邀请他去创业，服务器都买好了。

那时正是创业的热潮，听说随便一个咖啡馆里走一圈，都能听到在谈几百上千万项目的人。

老板花了一个星期说服大雄不要走，给他讲述创业的各种艰难，论证他现在的决定是多么冒险。最后用涨薪把大雄留下了。

大雄说他不想维护之前的项目，想换方向。老板一口答应。

当时我们在做的桌面应用都是Windows版，没有Mac版。大雄一头扎了进去，半年里硬是一个人边学边琢磨做出一个可发布的版本。

与此同时，他家里催他回福建。他应该在来南京之前就打算以后要回福建的。于是他再次提离职。

老板再次留他，给30万期权，是全公司第一批的几个人中最高的。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也没有合同。但大雄还是留下了。

我们的项目是给运营商用的，稳定就好，不需要搞什么花哨的新功能。新需求少了之后，大雄也从不闲着，工作内容从技术上的解决Bug，扩展到：出差给人培训，在公司当客服，甚至每天午休后播放醒脑音乐……啥都做。

我离职后，他还在。我以33岁“高龄”转学前端那会儿，和他联系过几次。感觉共同话题又多了不少。

后来联系少了，听前同事聊到他，说他神经了，公开信佛，大家都瞟他，简直成了公司开心果。

我倒是不意外，之前同事时，除了工作外，还经常交流对读书的看法，一聊能聊好久。

突然一天，他问我要不要去西藏。去西藏是我一直想的，但囿于工作，一直处于想的阶段。我们约了饭，算是给他送行。

见到他时，他手指上套了个计数器，说是每天要念一千遍准提咒，已经念两个月了。又说，这次从西藏回来就离职回福建，老板已经答应了。

我问，老板没留你吗？

他憨厚一笑，说，留了，老板一直和我辩论佛学，竟然质疑我的信仰。

我问，那30万期权给你兑现了吗？

他哈哈一笑，像是我讲了个笑话。他说，老板得知我离职后，还把去年的年终奖发给我，已经很让我意外了。

现在，大雄在厦门，离家很近。仍是单身，仍做程序员，但朋友圈里都是佛学相关的内容。

认了一位佛学界很有名的大和尚做导师，并和佛友们发起组织一个佛学读书会，他在其中里担任护持，每次读书会的文案海报图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我和他说，我想写写你。他说，你写的都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阿弥陀佛！

作者：古之，计算机专业出身，毕业后做过后端开发、测试、产品、运营，带过项目。兜兜转转十年后，现在是一个普通的前端开发人员。业余喜欢读书写作跑步，未曾间断。

本文系作者投稿，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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