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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12
邻人
港中大深圳家长
一位港中大(深圳)家长的欧洲之旅，不仅有美景，更有思考。
巴黎是这样一座城市：你不来会遗憾，因为世间有这么一座无比美妙的城市，你却无缘得见；来了也会遗憾，因为有那么多地方值得你去看，你却注定与它们失之交臂，你能够去看的只不过是巴黎这座宝库的沧海之一粟。尤其是跟团旅行，总共一天半的时间，还要用半天来购物。巴黎这座城市的确是只适合漫游的，巴黎有一百多座博物馆，有无数的名人故居，而且这些名人都是你曾经阅读、无比热爱的；还有那些著名的大学，比如巴黎高师，听上去似乎只是一个高等师范学院，却培养出了罗曼罗兰、萨特和福柯等世界顶级文豪和哲学家，多么想去看看。可是一天半的时间怎么可能呢。我想，作为游客，你至少需要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比较从容地看看巴黎。我们下了飞机，匆匆吃过中饭，就赶赴卢浮宫。在卢浮宫这个景点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还包括通过长长的过道、上下电梯、安检以及在卢浮宫拿破仑广场逗留的时间，实际上我们跟着地陪导游在卢浮宫看艺术品、听讲解的时间只有可怜的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结束之后，我开始是感到非常的郁闷：我们飞16个小时，就看这一个小时吗？要知道卢浮宫是世界第一的博物馆啊。后来也就想通了：一个10-11天的旅程，除了走马观花，还能干什么呢？走马观花也有走马观花的价值吧。反正在新空间的每一天都是新的。近观贝聿铭先生设计的卢浮宫金字塔。金字塔为卢浮宫有更合理的参观路线及更多的服务空间而建。（佳音摄影）
卢浮宫的馆藏据说有40多万件，在卢浮宫展出的不过十分之一，分六个门类展出。我们参观的只有雕塑馆和绘画馆，好在古埃及的展览我曾在北京世纪坛看过一次很大型的，算是减少了遗憾。网上讽刺跟团的游客一般只能看个“三大件”——也就是谓之“镇馆之宝”的断臂维纳斯、胜利女神像和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其实倒也还是超出了这个范围的，较细看了的也有个七八十来件吧，包括贝尔尼尼的雌雄同体女雕像、狩猎女神戴安娜雕像、达芬奇的《岩间圣母》，雅克．路易．达维特的《拿破仑加冕仪式》等。但即使如此，相对于卢浮宫无比丰富的馆藏来说，我们看的这一点又实实在在是微乎其微，这还有赖于地陪女导游走得快，语速也很快，我们带着求知的热情，穿行于人群中紧紧地跟上。贝尔尼尼的雌雄同体雕像《沉睡的海尔玛弗迪忒》，从这一面看像娇柔无力的女子，而从另一侧可看到其男性生殖器。（佳音摄影）
阿佛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之女神，在罗马神话里叫做维纳斯。罗马原本没有自己完整的神系，仿照希腊神话建造了自己的神系。此为在爱琴海上的米洛岛出土公元前1-2世纪的作品，作者不详。（佳音摄影）
萨莫特拉斯（希腊地名）的胜利女神像，头部缺失，但展翅欲飞的身姿令人神往。（约作于公元前190年，作者不详）
作为一个来去匆匆的观光客，无论是对卢浮宫还是对整个欧洲，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只能是获得一种现场感。比如我们在书上可能已经无数次地看过米洛的维纳斯的图片，可是只有在现场，你才能由衷地赞叹雕塑家所赋予的石头的生命。你惊叹他们为什么那么早就获得了驾驭大理石这种极难驾驭的材料的能力，手法如此细腻，似乎她在向你走来，似乎你闻得到她的呼吸，无论你从哪一个面看她，她都是一个肉体般的存在，她高贵，优雅，性感，髋间的衣裙似跌非跌，海风吹起衣裙的皱褶如此逼真。当然也还有知识的拓展。很多作品，如果不听讲解，可能你也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比如拿破仑加冕礼的那副巨画，100多号人物，如果只是摆在那里，作为一般游客而非专家，估计你也不知从何看起，妙处何在。但在现场的知识拓展毕竟是有限的，如果真要懂多一点，事前要做功课，事后也要继续做功课，因为到了那里才知道你的欠缺，然后再设法去补足。来巴黎或欧洲旅游，最需要具备的知识基础，一是古希腊罗马神话，二是基督教（或天主教）知识，三是文艺复兴史，当然还有欧洲史和国别史。对于法国来说，懂得它的王朝史和多次发生的法国革命的历史，也是十分必要的。知识的这个方面，要深细的了解那是一个无底洞，甚至任何一个点都是（比如法国大革命），但是至少要有粗略的知识，大致的轮廓和概念，才不至于一片茫然。我们来卢浮宫之前，女儿正好因为修《人文基础》读了“荷马史诗”中的《奥德赛》，她说看到那些古希腊雕塑就觉得亲切多了，并且也加深了对诗歌的印象。而看绘画馆的时候，我们会惊讶地发现，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多少宗教题材！达芬奇的《岩间圣母》《圣母子与圣安妮》等都是。那么它们与中世纪的宗教画有什么不同呢？卢浮宫恰好为我们展示了这个过程。中世纪的宗教画总的来说是平面化的，二维的（比如前后的位置关系会被处理成左右或上下），人物的表情是比较呆板的，神像头上是要有金色光环的，可是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虽然同样是宗教题材，却与古希腊罗马的神具有人的一切特征一样，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画也变得非常的人性化，神头部模式化的金色光环去掉了，绘画作为艺术与透视学、解剖学等科学获得了联姻，神的活动环境也可置于自然的环境之中，风景也成了宗教题材绘画的有机部分（如《岩间圣母》）。总之这个时期的宗教画有更为丰富的色彩，有细腻生动的表情，有更为饱满的形体，神的形象是以人作为标本的，恰如我们所见，圣母也被赋予了端庄和世俗的美丽。并且画家的个人风格也体现出来了，如达芬奇的略带阴郁与拉斐尔的明媚形成了对比。着短裙的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古罗马神话称戴安娜。（佳音摄影）
从文艺复兴时期宗教题材艺术之发达，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或者说修正在我国的教科书里常见的说法：文艺复兴是人性对神性的完全胜利与决裂。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存在的，否则我们很难解释直到今天在西方国家依然有的基督教信仰。文艺复兴在宗教范围内只是一种改革，改革掉那些腐朽的宗教制度之后，信仰依然留了下来，并且使得宗教不再是一种压迫人的力量，它在宗教的范围内肯定人的世俗性，激发人的爱和创造性。文艺复兴力图创造出的是可以和人文主义理论共处的新的宗教思想。这一文化更新的方式其实也给我们自己的文化以启示：我们总是动不动就否定前一个时代的一切，结果变得没有积淀，什么都重归于零。达芬奇《圣安妮与圣母子》，圣安妮是圣母玛利亚的母亲，此画表现三代人的爱代代相传。此画2012年修复过。
达芬奇《蒙娜丽莎》（佳音摄影）
卢浮宫这么多的藏品来自于哪里呢？首先是来自于王室的收藏，尤以路易十四为最。法国王室有热爱艺术的传统，而路易十四时代又国力强盛，他在位时间又超长（5岁继位，到77岁才去世）。然后是拿破仑一世至拿破仑三世时代，19至20世纪法国殖民主义时代。拿破仑认为所有被征服国家最好的艺术品都应该放在法国，殖民主义时代的法国也搜罗了世界各地的不少宝贝，包括中国的，虽然后来有所归还，但还是通过外交手段留下了很大一部分。在卢浮宫里面的时候，往往眼睛里只有那些艺术品，甚至意识不到这是一个始建于1204年，至今已经有800年历史的法国古老皇宫。它的变成博物馆是法国大革命的一个成果，1793年8月10日卢浮宫正式向公众开放，直到六年后拿破仑一世搬进卢浮宫，在他们祖孙手上卢浮宫又得到了扩建，从世界各地搬来了更多的艺术珍品。当我们经金字塔走到卢浮宫上部的拿破仑广场，才被蓝天丽日下的卢浮宫外景所震撼，那是沉淀了600年王气的富丽堂皇又典雅精致的宫殿群。后来回过头去想想，在里面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处处可见的皇家气派呢，比如天花板上的壁画，比如墙壁上的雕饰，甚至楼梯的设计，每一处细节都有皇家的印迹。卢浮宫拿破仑广场（佳音摄影）
从卢浮宫出来之后，我们的节奏放缓，下一个目标是坐游船游览巴黎的母亲河塞纳河，自费花30欧元。我们这个团有不少自费项目，包括后边登阿尔卑斯山、游佛罗伦萨等，虽然属自费可选择项目，但如果不选的话，真是很大的损失。导游说，游塞纳河最佳的钟点就是我们现在这个点，下午五六点左右。前半段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塞纳河的白天，后半段灯光亮起，又可以欣赏塞纳河的夜景。一坐上游船，我们就知道不虚此行了。首先是获得了一种悠闲的心态。在卢浮宫里是很紧张的，眼要看，耳要听，脚步要快，手里还要抓着相机和手机，还要不时照顾一下你的包包，据说里面小偷多。可是在船上，开阔的空间，缓缓地移动的游船，安全感、舒适感、惬意感都有了。第二，关键的关键，是塞纳河的风光之美。我只能由衷地感叹：巴黎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梦幻之都啊，那是梦幻生出翅膀变成的现实。河水明净，波光粼粼，一步一景游过的都是巴黎古典建筑最精华的部分。经过的每一栋建筑都赫赫有名，左岸（南）这一边有埃菲尔铁塔、奥赛美术馆、荣军院、先贤祠、巴黎圣母院等；右岸（北）可以看到我们刚刚经过的卢浮宫、协和广场、波旁宫（国民议会大厦）、大小王宫（1900年建世博展览馆）、卢森堡宫等等，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也在右岸。右岸是法国十七世纪以来的政治中心，商业中心，而左岸是文艺重地。塞纳河上共有桥梁36座，每一座都有它各自的历史和不同的风貌，它完全是一个建筑的博物馆和桥梁的博物馆。当我在梦的怀抱里徜徉，我想，世界上所有学建筑的学生都应该到巴黎来学习一下。不过那天的游览也有美中不足，那就是巴黎的天气完全像淘气孩子的脸或艺术家的心，随时生风生雨。当我们抱着很大的热情在舷窗外拍照，一阵风雨骤至，就会把我们打回窗内，就这样一会儿风，一会儿雨，我们必须在风雨的间隙抓拍，而那一幢幢精致典雅的建筑，一座座桥梁，它们叫什么名字，开始就不是听得很对应（船上用法文、英文和中文讲解），这叫做“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而当华灯初上，一个更深的梦就把我们暂时地笼罩了。上游船前走过巴黎的岸边(右岸)（佳音摄影）
塞纳河风光．亚历山大三世桥（佳音摄影）
塞纳河风光（佳音摄影）
塞纳河风光（佳音摄影）
夜幕下的埃菲尔铁塔（佳音摄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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