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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威格:黄金国的发现——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加利福尼亚

斯蒂芬‧茨威格 大风网站 2022-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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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私有产权不可侵犯?

作者 | 斯蒂芬‧茨威格著  舒昌善译

《參閱文稿》No.2013~32


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以它的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物产丰富著称于世。风光旖旎的旧金山又是多么令人神往。然而,富饶的加利福尼亚,从拓荒开发到繁荣兴盛,还不到二百年的历史。今天映入人们眼帘的美丽的旧金山,历史更短,实际上它才经历了78个春秋。1906年,旧金山城遭到特大地震,建筑全部被毁,现在的市容是在一片废墟中重建起来的。旧金山最早的旧址只不过是一个渔村。1776年10月,天主教托钵修会的主要教派——弗兰西斯派的西班牙传教士在此建立了传教站,又因为它地处弗兰西斯科海湾,所以在1847年该城归属美国之后正式命名为圣弗兰西斯科(SanFrancisco)。19世纪中叶,加利福尼亚发现金矿之后,华侨曾把该地称为金山,以后为了有别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市(新金山)又改称旧金山。不错,加利福尼亚的繁荣和圣弗兰西斯科的崛起正是和黄金密切地联系在一起。1849年在加利福尼亚掀起的世界性淘金热潮是广为人知的,然而,恐怕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一片土地当时是属于私人的,它的主人就是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可惜,黄金的发现并没有给这位主人带来幸福,而是使他家破人亡,自己沦为乞丐。 

——译者


一个厌倦欧洲生活的人

 

1834年,一艘美国轮船从哈弗尔驶向纽约。在数百名亡命者中有一个名叫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的人。他原籍瑞士巴塞尔附近的吕嫩贝尔格,现年31岁。他正面临着欧洲几个法庭的审判,将被指控为破产者、窃贼、证券伪造者,于是他急急忙忙撂下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在巴黎用一张假身份证弄到一点钱,踏上了寻找新生活的旅程。7月7日,他抵达纽约,在那里混了两年,几乎什么事都干过,什么打包工、药剂师、牙医、药材商、开小酒馆,不管会干不会干,最后总算略微安定,开了一家客栈,可是不久又将它出售,随着当时一股着魔似的迁徙洪流搬到密苏里州,在那里经管农业,没有多久就积蓄了一小笔财产,可以过安安稳稳的日子,然而他的门前总是不断有人经过,皮货商、猎人、冒险家、士兵,他们有的从西部来,有的又到西部去,于是“西部”这个词就渐渐地有了诱人的魅力,只知道到那里去,首先遇到的是茫茫的草原,成群野牛,人烟稀少,在草原上走一天甚至一星期,都见不到一点儿人影,只有红皮肤的印第安人在那里追逐猎物,然后迎来的是无法攀登的高山峻岭,最后才是那“西部”的土地。关于这片土地的详细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但它那神话般的富饶却已变得家喻户晓。当时的加利福尼亚还是相当神秘,人说在那一片土地上遍地流的是牛奶和蜂蜜,人人可以随便取用。只不过那是一块遥远的地方,无穷无尽的远,要到那里去是有生命危险的。

但是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浑身都是冒险家的血液,安居乐业并不能吸引他。1837年的一天,他变卖了自己的田地和家产,组织了一支远征队,带着车辆、马匹、一群美洲野牛,从印第奔斯堡出发,到那陌生的远方去。 

进军加利福尼亚

 1838年,苏特尔带着两名军官、五名传教士、三名妇女坐着牛车向茫茫无际的远方驶去。他们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大草原,最后又翻过崇山峻岭,向着太平洋的方向进发。他们在路上走了三个月,10月底到达温哥华。可是,两名军官在到达以前就离开了苏特尔,五名传教士也没有继续往前走,三名妇女在半途中因饥饿而死去。

现在只剩下苏特尔一个人了,有人留他在温哥华住下,并替他谋到一个职位,但都没有用,他拒绝了一切。加利福尼亚——这个有着魔力般的名字始终诱惑着他。他驾著一条破旧的帆船,渡过太平洋,先到达夏威夷群岛,然后沿着阿拉斯加的海岸,历尽千难万险,最终在一个名叫圣弗兰西斯科的荒凉地方登陆。当时的圣弗兰西斯科可不是象今天这样一座在大地震后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发展起来的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当时的圣弗兰西斯科仅仅是一个贫穷的渔村,尚未成为墨西哥的那个偏僻省份——加利福尼亚的主要城市,就连它的名字也还是跟着弗兰西斯教派的传教站叫起来的呢。当时的加利福尼亚无人管理,一片荒芜,是美洲新大陆最富庶的地区中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

西班牙的混乱局面由于缺乏任何权威而加剧,暴乱四起,畜力人力匮乏,没有励精图治的力量。苏特尔租了一匹马,驱着它走进肥沃的萨克拉门托山谷。只用了一天时间,他就全明白了:在这片上地上不仅可以建立一座农庄、一个大农场,简直可以建立一个王国。第二天他骑马前往蒙德来,这是一座十分简陋的首邑。他向阿尔瓦拉多总督作了毛遂自荐,讲了自己要开垦这里一片土地的意图,他要从夏威夷群岛带来卡拿卡人,并让这些勤劳的有色人自己定期从那里迁到此地,而他则愿意承担起为他们建立移民区的责任,要建立一个名为新黑尔维喜阿的小国家。

“为什么要叫新黑尔维喜阿呢?”总督问。“我是瑞士人,而且是一个共和主义者。”苏特尔回答说。

“好吧,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把这片土地租让给你,为期十年。”

你看,事情很快就在那里达成了协议。而在远离文明千里之遥的地方,一个人的能力会获得一种和在家里完全不同的报偿。 

新黑尔维喜阿

1839年,一行用牲口驮着货物的队伍沿着萨克拉门托河岸缓慢地向上游走去。苏特尔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腰间别着一支枪,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三个欧洲人,接着是150名穿着短衫背心的卡拿卡人,然后是30辆装载着粮食、生活用品、种子和弹药的牛车,以及50匹马、75头骡和成群的奶牛、绵羊,末尾是一支小小的后卫——这就是要去征服新黑尔维喜阿的全部人马。

在这些人面前滚起火的巨浪。他们焚毁树林,这是比砍伐更为简便的方法。巨大的火焰刚刚烧完这一片土地、树墩残干还冒着余烟,他们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建造仓库;挖掘水井,在无需耕犁的田地上撒种;为源源而来的成群牛羊筑起栏圈。渐渐地从邻近传教站开辟的偏僻殖民地迁移来大批新人。

收获是丰硕的。播下去的种子获得了五倍的收成。粮食满仓。不久,牲畜就数以千计。尽管在这片土地上还存在不少困难,还需要对敢于不断侵犯这片欣欣向荣的殖民地的当地土著人进行讨伐,但是新黑尔维喜阿的疆域可以说已发展到幅员辽阔。河道水渠、磨坊工场、海外商店都纷纷兴建创办起来。船只在江河上来来往往。苏特尔不仅供应温哥华和夏威夷群岛的需要,而且还供应所有停泊在加利福尼亚的帆船的需要。他种植水果—这些加利福尼亚水果今天已誉满全球。你看,水果在那里长得多么繁茂!于是他引进法国和莱茵河的葡萄。没有几年工夫,遍地都是果实累累的葡萄藤。至于说到苏特尔自已,他建造了许多房屋和豪华的庄园,还不远万里,用180天的时间从巴黎运来一架普莱耶尔牌钢琴,用60头牛横越过整个新大陆,从纽约运来一台蒸汽机。他在英国和法国的那些最大的钱庄银行里都能得到信贷和存有巨款。现在,他已经45岁了,正处在事业胜利的顶峰。他想起了自己在14年前把妻子和三个孩子不知扔在世界的何处,于是他给他们写信,请他们到他这里来,到他自己的领地上来。因为他觉得现在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是新黑尔维喜阿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富裕的阔佬之一,而且将永远富裕下去。尔后,美利坚合众国也终于把这块放任不管的殖民地从墨西哥手中并入自己的版图,一切更有保障和安全了。又过了若干年,苏特尔确实成了世界上最最有钱的人。

带来厄运的一铁锹

1848年1月,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的一个细木匠——詹姆斯‧威尔逊‧马歇尔突然心情激动地冲进他的家里,说他一定得同他谈一谈。苏特尔十分惊异,因为他昨天才刚刚把马歇尔派到柯洛玛自己的农庄去建立一个新的锯木场,而现在他却没有得到允许就返了回来,站在苏特尔的面前,激动得直哆嗦,然后将苏特尔推进房间,锁上房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含有少许黄色颗粒的沙土,他说他昨天掘地时突然注意到这种奇怪的金属,他认为这就是黄金,可是别人却嘲笑他。这时苏特尔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拿着这些颗粒去做了分析试验,证明确是黄金。他决定第二天就和马歇尔一起骑马到那农庄去。然而这个木匠师傅在当天夜里就冒着暴风雨骑马回到了农庄,他也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得到证实。——他是被那种可怕的狂热所攫住的第一个人,不久这种狂热震撼了整个世界。

第二天上午,苏特尔上校到达柯洛玛。他们堵截水渠,检查那里的泥沙。人们只需用筛滤把泥沙稍微来回摇晃几下,亮晶晶的黄金小粒就留在黑色的筛网上了。苏特尔把自己身边的几个白人召集到一起,要他们发誓对此事保守秘密,直至锯木场建成。然后他骑马回到自己的农庄,虽然他神情坚毅严峻,内心却无比兴奋:据人们记忆所及,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黄金——黄金竟会完全暴露在地面上,而这片土地却是属于他的,是他苏特尔的财产。看来这一夜真好象胜似十年:他成了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人。 

淘金热

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人?不——,他后来成了地球上最贫穷、最可怜、最绝望的乞丐。八天以后,秘密被泄露,是一个女人——总是女人!——把这事对一个过路人讲了,还给了他几颗黄金细粒。接着发生的一切可真是史无前例的。苏特尔手下的人一下子全都离开了自己的工作,铁匠们跑出铁工场,牧羊人扔下羊群,种葡萄的离开葡萄园,士兵们撂下枪支,所有的人都象中了魔似地急急忙忙拿起筛网和煮锅,向锯木场飞奔而去,从泥沙里淘黄金。一夜之间,整片土地就被人弃置不顾了。奶牛没有人去挤奶,在那里大声哞叫,有的倒在地上死去;围起来的一群群野牛冲破了栏圈,践踏着农田;成熟的庄稼全烂在秸杆上;奶酪工场停了工;谷仓倒塌;大工场的轮盘联动装置静静地呆在那里。而电讯却不停地传播着发现黄金的好消息,跨过陆地,越过海洋,于是从各城市、各海港络绎不绝地有人来,水手们离开自己的船只,政府的公务员离开自己的职守,他们排成长长的、没有尽头的纵队,从四面八方拥来,有的步行,有的骑马,有的坐车,掀起一股疯狂的淘金热。这些挖金者简直象一群蝗虫。他们不承认任何法律,只相信拳头;他们不承认任何法令,只相信自己的左轮手枪。在这片欣欣向荣的殖民地上到处都是这样一群放荡不羁、冷酷无情的乌合之众。在他们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没有主人的;也没有人敢对这群亡命之徒说一个不字。他们屠宰苏特尔的奶牛,拆掉苏特尔的谷仓,盖起自己的房子,踩烂苏特尔的耕地,盗窃苏特尔的机器——一夜之间,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就穷得象个乞丐,恰似迈达斯国王最后憋死在自己点化的黄金中一样。

而这股追逐黄金的空前风暴却愈演愈烈;消息传遍整个世界,仅从纽约一地,驶来的船只就有一百艘,在1848、1849、1850、1851的那四年里,大批大批的冒险家从德国、英国、法国蜂拥而至。有些人绕道荷恩角而来,但对那些最急不可耐的人来说,这条路线无疑是太远了,于是他们选择了一条更危险的道路:通过巴拿马地峡。一家办事果断的公司迅速在地峡兴建起一条铁路,为了铺设这条铁路,数以千计的工人死于寒热病,而这仅仅是为了使那些心情急躁的人能节省三四个星期的路程,以便早日得到黄金。无数支庞大的队伍横越过美洲大陆,世界上不同种族的人、讲各种不同语言的人从四面八方源源而来。他们都在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的地产上挖掘黄金,就象在自己的地里一样。一座城市以梦幻般的速度在圣弗兰西斯科的土地上矗立起来,互不相识的人彼此出售着自己的土地和田产——而这一片土地是属于苏特尔的,并由政府签署的公文证明。尽管如此,他自己的王国——新黑尔维喜阿的名字终于在这个迷人的字眼——黄金国、加利福尼亚面前消失了。

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再次破产,他两眼直瞪瞪地看着这种豪夺,木然无神。起初,他还想同他们争夺,他想同自己的仆人和伙伴们一起敛取这份财富,可是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于是他只好从淘金区完全退出来,回到一座与世隔绝的山麓农庄,远离这条该诅咒的河流和不圣不洁的泥沙。他回到自己的农庄隐居起来了。他的妻子带着三个已成年的孩子终于在那里同他相会,但妻子到达不久就因旅途过于疲劳而死去。三个儿子现在总算在身边了,他们加在一起是八条胳膊。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和儿子们一起重新开始经营农业;他再次振作精神,带着三个儿子发愤劳动,默默地、坚韧地干着,充分利用这块肥沃得出奇的土地。在他的内心又孕育著一项宏伟的计划。 

诉讼

1850年,加利福尼亚已并入美利坚合众国的版图。在合众国的严格治理下,秩序也终于跟随着财富一起来到这块被黄金迷住了的土地上。无政府状态被制止住了,法律重新获得了权力。

于是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突然提出了自己的权益要求。他说,他有充分、合法的理由要求圣弗兰西斯科城所占的全部土地归属于他;州政府有责任赔偿他由盗窃所造成的财产损失;对所有从他的土地上挖掘出来的黄金,他都要求得到他应得的一份。一起诉讼开始了,而此案所涉及的范围之广是人类历史上闻所未闻的。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控告了17221名在他的种植区安家落户的农民,要求他们从私自强占的土地上撤走,他还要求加利福尼亚州政府支付给他2500万美元,作为对他私人兴建的那些道路、水渠、桥梁、堰堤、磨坊等的赎买金,要求联邦政府支付给他2500万美元,作为对他的农田遭受破坏的赔偿。此外,他还要求从挖掘出来的全部黄金中得到他的份额。为了打这场官司,他把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埃米尔送到华盛顿去学法津,并且把自己从几个新农庄中所获得的全部收入统统化在这场耗资无数的官司上。他用了四年之久的时间才办完所有上诉的法律程序。

1855年3月15日,审判的时候终于到了。廉洁公正的法官汤普森——这位加利福尼亚州的最高长官裁定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对这片土地的权益要求是完全合法和不可侵犯的。

到这一天,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总算达到了目的。他成了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人。 

结局

难道他果真成了世界上最最富有的人?不——根本没有,他后来成了一个最最贫穷的乞丐,一个最最不幸和失败最惨的人。命运又一次同他作对,给了他致命的打击,而这是使他永世不能翻身的一击。判决的消息传开之后,圣弗兰西斯科和整个加利福尼亚席卷起一场大风暴。数以万计的人成群结伙举行暴动。所有感到自己财产遭到威胁的人、街上的无赖歹徒和一贯以抢劫为乐事的流氓一起冲进法院大厦,把它付之一炬。他们到处寻找那位法宫,要将他私刑处死。他们集结成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前去洗劫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的全部财产。苏特尔的长子在匪徒们的围困下开枪自尽了;第二个儿子被人杀害;第三个儿子虽然逃出性命,但在回家的路上淹死了。新黑尔维喜阿的土地上一遍火海,苏特尔的农庄全被烧毁,葡萄藤被践踏得乱七八糟,家具器什、珍贵收藏、金银钱财均被抢劫一空,万贯家财在毫不怜悯的愤怒之下统统化为乌有。苏特尔自己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

经过这一次打击,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再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他的事业全完了,他的妻儿都已死去,他的神志已混乱不清。在他已变得十分糊涂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在不时地闪烁:去寻求法律、去打官司。

一个衣衫褴褛、精神萎靡的老人在华盛顿的法院大厦周围游来荡去走了25年。法院里所有办公室的人都认识这个穿着肮脏外套和一双破鞋的“将军”。他要求得到他的几十亿美元。而且也真有一些律师、冒险家和滑头们不断地怂恿他去重新打一场官司,为的是想捞走他最后一点养老金。其实,苏特尔自己并不想要钱。他已十分憎恨金钱,是黄金使得他一贫如洗,是黄金杀害了他的三个孩子,是黄金毁了他的一生。他只是想要得到自己的权利。他象一个偏狂症患者似的,怀着愤愤不平的激怒,为捍卫自己的权利而斗争。他到参议院去申诉,到国会去申诉,他信赖形形色色帮他忙的人,而这些人却象寻开心似地给他穿上可笑的将军制服,牵着这个傀儡似的不幸者,从这个官署走到那个官署,从这个国会议员走到那个国会议员,一直奔波了20年。这就是从1860到1880可怜凄惨、行乞似的20年。他日复一日地围绕着国会大厦踯躅,所有的官吏都嘲笑他,所有的街头少年都拿他开心。而他,就是地球上那片最富饶的土地的所有者,这个富饶之国的第二座大城市正屹立在他的土地上,并且每日每时都在发展壮大。但是人们却让这个讨嫌的家伙一直等待着。1880年7月17日下午,他终于因心脏猝死倒在国会大厦的阶梯上,从而万事皆休——人们把这个死了的乞丐抬走。这是一个死了的乞丐,但在他的衣袋里却藏着一份申辩书,它要求按照世间的一切法律保证给他和他的继承人一笔世界历史上最大的财产。

可是时至今日,并没有人要求得到苏特尔的这笔遗产,没有一个后裔来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圣弗兰西斯科依然屹立着,那一大片土地还始终属于别人,在这里还从未谈论过什么权利问题。只有一个名叫布莱斯‧桑德拉的作家给了这个被人忘却了的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一点点权利——这是一生命运给他的唯一权利:后世对他莫名惊诧的回忆。


注:斯蒂芬‧茨威格著、舒昌善译:《人类的群星闪耀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6年,第182~199页。


刊《參閱文稿》No.20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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