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梵高故事~4.1：科學製圖≠人文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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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大風網站  王小強

刊《參閱文稿》No.2019-11

眾所周知，塞尚是左拉多年作品持續出現的畫家克洛德。左拉第一篇文章〈克洛德的聲明〉署名克洛德。左拉第一部小說《克洛德的懺悔》書評說是獻給塞尚和巴耶的。左拉主持報紙〈沙龍〉欄目，筆名克洛德，“而這些有關沙龍的文章是由左拉執筆，加上塞尚以畫家的鑒賞眼光從旁間接協助而成。”文章結集《我的沙龍》，左拉肉麻獻辭塞尚“在我的生涯中有你，你是我的青春的一切。”接著左拉系列小說中畫家克洛德不斷出場。人生履歷、生活習慣、音容笑貌、言談舉止，克洛德=塞尚，知情人習以為常，弟兄倆通信調侃。1886年，左拉出版繪畫改革《傑作》的畫家主角克洛德，苦苦求索，統統慘敗，絕望自殺，活靈活現塞尚來巴黎創業一路慘敗，事先連聲招呼都不打。當年公開發表白紙黑字“我們的心靈和肉體都結合在一起了。”如今“咔嚓”一刀兩斷。二人多年朋友繼續和左拉通信經常提到塞尚，塞尚朋友來信提到左拉的一封不留。轉眼九年過去，1895年，塞尚個展55幅油畫轟動巴黎~世界畫壇。左拉大才胸襟，主動傷人還接著意氣用事？何況常有朋友信中誇獎塞尚哩。次年，1896年，左拉返回艾克斯，住共同老友家敘舊好幾天，視塞尚如無物。飯後散步不怕邂逅尷尬？左拉一句不悔，一聲不吭，1902年（62歲）煤氣中毒意外身亡。塞尚（63歲）驚悉噩耗，“自己一個人躲在畫室裡，整天都能聽到他抽泣、嘆息的聲音。”

4.1科學製圖≠人文藝術

     在科學繁榮的時代，它的成就為廣大群眾打開了廣闊的前景，像達爾文、巴士德、愛迪生等偉人的科學活動就是榜樣。人們想把科學思想應用於藝術與文學方面，正是勢所必然的。

——雷華德：《後印象派繪畫史》

共同秉承自然主義科學實證，左拉面對社會創新文學，禮葬法蘭西先賢祠；塞尚面對自然創新藝術，頭像印一百法郎大鈔。同志+兄弟，一對大英雄。同心若金，相期無負平生。左拉為啥死不認賬呢？事後總結經驗教訓，塞尚表述委屈：“藝術家必須再次質疑文學精神，這種文學精神實際上往往使畫家遠離真正的道路，亦即遠離自然的具體研究，以至於長時間迷失在捉摸不定的思辨中。”說的是左拉文學旗開得勝，力勸塞尚也來征服巴黎，導致遠離自然的具體研究，屢戰屢敗。要怪，還不得怪左拉大忽悠？

      他企望著科學家在實驗室裡做實驗時的那種客觀、嚴格、冷靜，……他在生物學裡探尋人的本質的秘密，給我們留下了一幅展示著一個時代的經濟條件所決定的各種社會現象的大壁畫；他主張描寫個性，可是他終於又成為一位無以倫比的描寫群眾的畫家；他的出發點是資產階級的，最後卻成為一個反對資產階級的控訴者；他描寫了普遍存在的痛苦、惡勢力、不可救藥的腐敗，同時他也歌頌了生活的歡樂、進步和對未來的信念；他宣告了一個社會的崩潰瓦解，最後達到的結論卻是樂觀主義；他宣佈自己是“一個正直的布爾喬亞，一個有學問和藝術修養的人，老老實實生活在他的角落裡，”他是不過問政治的，……他以維護藝術的“獨立”開始，結果卻使文學和無產階級解放的利益結合起來。

——弗萊維勒：《左拉》

排除所有先入為主的宗教信仰、價值觀念和理論教條，用事實說話，遵循陳雲的座右銘“不唯書，不唯上，只唯實。”左拉的小說全是深入實地、有根有據的調查研究。畢沙羅說“左拉的作品內容過於逼真，”左拉對〈小說的定義〉是巴爾扎克定義的解剖社會。

     假使我問巴爾扎克小說的定義是什麼，他一定會這樣回答我：“小說就是一本精神思想的解剖學，記述人的事件的專集，情慾的實驗哲學。小說藉著近似真實的行動，達到描寫真實中的人物和自然的目的。”

——致呂西安1883年12月28日《畢沙羅藝術書簡》

對人情世故如此，對自然景物亦如此。左拉對文學如此，塞尚對藝術亦如此。1863年，馬奈不畫神仙皇帝，直接展現先富起來的現實生活，揭櫫藝術改革。“侮辱像冰雹一樣砸向我，我從來沒有經歷過像這樣的事情。”馬奈求救波德萊爾評論支持。年輕塞尚攛掇~協助左拉初出茅廬，長文〈馬奈〉反對學院派脫離實際，後印單行本，再收論文集，高舉科學實證的旗幟鮮明得無比鮮明。

      應該按照自然的本來面目來觀察自然，而不是到藝術作品裡或按照別人的意見去看。一經他有了這樣的觀點，他就可以選取任何一個對象，一個人也好，一個物件也好，放到他的畫室裡，根據他的觀察力和理解力，在畫布上再創造出來。他應該努力忘記他以前在美術陳列館裡曾經研究的一切……他應該在他每一幅畫上用他自己內心裡剛才發現的獨特的語言把自然傳達出來。

——左拉：《我的恨·馬奈》，弗萊維勒：《左拉》

弗萊說“塞尚在理性上沒有獨立性。”不多讀書，拒絕談理論，一門心思，面對自然。念念不忘少年分工的凌雲壯志：左拉解剖社會，塞尚解剖自然。一把解剖刀，兩張手術檯。左拉解剖社會成功，激勵塞尚矢志不移，耳邊迴響左拉的激情呼喚：“張開你的眼睛，去看大自然；打開你的心，這就是生活。”塞尚效法左拉實事求是。“他不惜任何代價去探索結構，那就是說，去探索一種風格，它深植於事物的本性之中，而不存在於個人主觀的感覺之中，而主觀感覺按照他的看法經常是混亂的。”為了參透自然景物的本真，必須徹底排除任何主觀人為干擾，不動心，純客觀。模特活人會動、會說話，容易分散畫家注意力。

     “你不是畫靈魂，”塞尚咆哮道，“你畫的是人體，人體畫得好，靈魂 ——如果他們有的話——他媽的自會露出來照得到處都亮。”塞尚的肖像畫，“與其說是肖似，不如說是存真。”黨謝夫這話說得有水平。

——巴恩斯：《另眼看藝術》

左拉科學實證社會，塞尚科學實證自然。面對靜物，蘋果不會動；面對人物，模特不許動。就算是給畫商畫肖像，畫室裡，特殊設計製造的平檯上放條板凳，“塞尚要我爬到平檯上去。……注意保持平衡。”時間一長，疲勞了，“我的腦袋歪向一邊，平衡隨之遭到破壞，平檯、凳子連同我一起全倒了下來。塞尚衝了過來，只差沒有讓我飽嚐一頓老拳：‘真不幸！您的姿勢不對！讓人畫像就得像蘋果一樣。難道蘋果會搖晃嗎？’”這段安置模特=擺放蘋果的佳話，遐邇聞名，載入史冊。

畫家必須完全努力於自然研究，……人們對於自然無論如何謹慎、誠實與順從，都不為過；但是，人們對於模特，特別是對於自己的表現手段，多少一直都是主人，

——致貝爾納1904年5月26日《塞尚藝術書簡》

塞尚全身心投入科學實證自然，原創山寨版相對時空論，至尊現代藝術之父。與此同時，畫靜物一樣畫肖像，大活人客觀成自然，陰錯陽差扳了道岔，和左拉全身心投入科學實證社會，成了不搭界的兩股道上跑的車。塞尚轟動畫壇次年，恰逢藝術改革30週年，左拉大為憤怒又大為後悔。

    30年之後，在1896年，左拉提到印象畫派和他曾經嘉許的“印象主義革命”的時候，對於“違反常例的作品，畫著五顏六色的女人，紫色的風景畫和橙色的馬匹……”等等，大為憤怒。“為這些顏色，為這些反光，為這種光線的分析”他曾經鬥爭過，這時大為後悔。所謂“色彩的化學”毫無思想內容的發展成為頹廢派畫家的形式主義追求。

——弗萊維勒：《左拉》

左拉在巴黎生活、戰鬥，當然瞭解塞尚畫展成功得轟動，大為憤怒又大為後悔，完全由於不忘初心——科學眼光看世界。

      他為了寫《萌芽》，像一個瓦朗顯納[法國北方省區]主張社會改革議員的秘書，跑遍了昂贊礦區，密切注意著一次56天大罷工中的任何大小事件，參加一些集會，結識了巴斯利，工會的領導，煤礦公司把他開除了，他就開了一個小酒館，繼續進行鬥爭；左拉在煤礦地區住了一些日子，觀察礦工生活，住在礦工的小屋子裡，和礦工一塊兒喝啤酒和杜松子酒，參觀了採煤場估價投標的情形，下到一個礦井去，在礦層裡爬行，觀察礦井下的工作情形，他研究從1869~84年法國工人運動的情況，參考《司法公報》，研究有關勞資衝突的審判的案由和糾紛事件，力求他的資料工作達到完備充實……

——弗萊維勒：《左拉》

煤礦是左拉剖析社會的第13部，從28歲調查、研究、寫作到46歲，不惑智慧預知天命。《福音書》裡耶穌是人人平等的〈播種者〉——米勒、梵高百畫不厭，良種植根地下沃土。“走”過兩公里≦60釐米高通道抵達挖煤掌子面，首都來的著名作家汗流浹背，呼哧帶喘。   

佔統治地位的有錢人才能那麼輕而易舉地把礦工買進賣出，吞噬他們的血肉，而礦工自己卻對此毫無所知。但是現在，井底下的礦工們開始覺醒了，像埋在地下的一顆良種，開始萌芽了。總有一天早晨人民會看到它在田野的正中央破土而出的。是的，好些人，一支為恢復正義而戰鬥的大軍，會迅速成長起來。自從大革命以來，公民不都平等了嗎？既然大家都能在一起投票，那為什麼工人還得繼續給他們的老闆當奴隸？那些大公司利用它們所擁有的機器把一切都壓垮了，人們連舊制時期用來對抗他們的保證也沒有了。那時候，同一行業還會組成行會，知道進行自我保護。他媽的！就為了這一點，不為別的，總有一天會徹底推翻這一切的，因為人民的教育程度在不斷提高。

——左拉：《萌芽》

1880年代，法國昂贊煤礦（1）公司為結婚礦工提供廉租房。礦工村連排兩層別墅小樓“每月才六法郎。底層有個大客廳，兩個房間在樓上。另外還有一個地窖和菜園。”（2）挖煤按車計酬，多勞多得。（3）採礦面有遠有近，礦脈有厚有薄，石砂含量有多有少，瓦斯洩漏和滲水有重有輕，礦工們搭夥組成自由人的聯合體，公平競標，公開透明。（4）井下工傷，公司補償，免費醫療。傷殘者傷愈後公司安排井上輕活。（5）年輕井下，年邁井上；有力男挖煤，老幼婦女輔助裝車、趕大車、支撐坑道、開昇降機、挑揀石頭等輕活。（6）梵高畫〈魯林〉城市郵差官月工資130法郎。礦工60歲退休金180法郎，不到60歲退休150法郎。（7）職工和家屬男女老少免費醫療，醫生兩週一次巡迴走村串戶，急診隨叫隨到。（8）礦工村做飯、取暖、熱水，一年四季，用煤免費可勁兒燒！

“礦工的表面狀況一般被描寫得相當不錯，”紳士淑女從巴黎前來參觀，讚不絕口和諧社會，流連忘返世外桃源，愣讓左拉純客觀的科學實證成人間地獄，大膽預言：“在本世紀終結前必然有另一次革命會爆發，那會是一次工人革命，天下大亂，把社會上上下下蕩滌一淨，重新建立一個更純潔、更公正的社會。”人類文學史第一部煤黑子罷工、動亂、鎮壓、流血的長篇小說，《萌芽》結尾詩情畫意：於無聲處，戰鼓雷鳴！

這時，在他腳下，地底深處，頑強的尖鎬聲繼續響著。同伴們全都在那兒，他好像感覺到他們跟著他，而且寸步不離。馬厄老婆不是正在這塊甜菜地下面，在風扇的隆隆聲中，呼呼直喘，累得脊梁都快斷了嗎？在左邊，右邊，以及前面的更遠處，在那些麥地、綠籬和小樹林的下面，他都覺得有同樣的聲音從下面傳來。現在，4月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中，灑下萬丈金光，普照著養育萬物的大地。生命從母體中脫胎而出，嫩芽抽出綠葉，萌發的青草顫動著原野。遍撒在各處的種子在膨脹，在伸長，在破土而出，它們需要光和熱。充沛的漿液在草木的體內流動，發出喃喃的絮語，萌芽的聲音在逐漸蔓延滋長，變成一陣響亮的熱吻。一聲又一聲，越來越清楚，好像他們已經靠近地面，這是同伴們正在刨煤。這種敲擊聲，使大地在火熱的陽光照射下，在青春的早晨懷了孕，正呈現出一派熱鬧的景象。那些風雲人物正在茁壯地成長，一支黑色的復仇大軍猶如種子般在田壟裡慢慢地萌芽，為著未來世紀的豐收而成長，它的萌芽就要衝破大地，推翻舊世界了。

——左拉：《萌芽》

斯通說左拉1887年在巴黎咖啡館對梵高洋洋得意說《萌芽》不到兩年銷售六萬冊，不識字的礦工請人唸了一遍又一遍。“這本書已經在法國的礦區引起四次罷工和反抗。《萌芽》將會引起一場大革命，這樣一來，就得和資本主義告別啦！”轉眼1896年，資本主義沒有告別，迎來繪畫改革30週年。左拉大為憤怒：資本家把散落在田野的農民野獸集中起來打入地下訓練成煤黑子苦大仇深，成群結隊，浩浩蕩蕩登上歷史舞臺，明明世界早該翻個兒了，塞尚你讀過我嘔心瀝血的《小酒店》1877，讀過《娜娜》1880，讀過《萌芽》1885，讀過《傑作》1886，讀過《土地》1887，《夢》1889，《人獸》1890，《金錢》1891，《崩潰》1892，《巴斯卡醫生》1893，《繁殖》1899，《勞動》1901……字字血，聲聲淚，你我少年立志並肩戰鬥，左拉我殫精竭慮以文會友，兩鬢飛雪一輩子快過去了，你他媽從始至終盯著幾個爛蘋果，無動於衷！

他花費了一生時間試圖畫出凹面的蘋果，但他從未超出凸面的蘋果。我們對他怎麼想呢？只好想像能徹底畫出的蘋果，這不令人激動嗎？有些違反常情的事，就是滿足於畫無法成功的蘋果，而這些蘋果既難以處理又非常難看。

——《達利談話錄》

1866年，左拉支持馬奈造反沙龍，和塞尚並肩戰鬥。“你知道嗎？我們不知不覺成了個革命家。”1879年，13年後，左拉把《我的沙龍》編入《我的恨》再版，失望得把獻辭塞尚去掉了。同年，左拉在俄國《歐洲通信》表達了對印象派的集體失望和力挺馬奈的幻滅。馬奈和左拉登報絕交。1886年，繪畫改革20週年，左拉《傑作》貶損印象派畫家玩弄光影，雕蟲小技，一事無成。1896年，左拉在《費加羅報》總結繪畫改革30年，指名道姓諸位畫家老友，尤其大器晚成的塞尚髪小，忿怒至恐懼！

就這樣度過了30個春秋，我對繪畫的興趣也略微減弱。受挫折的偉大畫家、只發現部分天才而今天尚成問題的、我的朋友加兄弟塞尚，幾乎與我在同一個搖籃裡成長起來。還有方丹~拉圖爾、雷諾阿、基依邁及其他一伙青年美術家，全部與我往來。他們現在都在各種各樣的成功階段四處分散了，……昔日的沙龍太黑，今日的沙龍則過白。……現在是一切為色彩斑點而工作了，上帝呀！……來這次沙龍一看，除了色彩斑點以外什麼都沒有了。肖像不過是一種色彩斑點，形體更是色彩斑點，樹木、房屋、大陸、海洋，全部都是色彩斑點。光線反射的理論30年時間終於演成了今天的瘋狂行為，我從驚奇變成了忿怒。……這裡特別要說的是，新的偉大畫家一個也沒有出現。據說連安格爾、德拉克洛瓦和庫爾貝那樣的人也沒有出現。我睡醒過來，多麼覺得發抖！上帝呀！本來我為此曾經鬥爭過嗎？為這種明快的繪畫、這種色彩斑點、這種反射、這種光線的分解而瘋狂過嗎？儘管如此，多麼醜陋的畫呀！令我產生恐懼之心。

——筆者黑體加重；利伏爾德：《塞尚傳》

再清楚不過，現代藝術之父≠偉大畫家。人文藝術≠科學製圖。而且，左拉給出了參照長輩的標準：（1）學院派有安格爾的〈泉〉。（2）浪漫派有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導人民〉。（3）寫實派有庫爾貝，巴黎公社委員+藝術家協會主席=製作旗幟、徽章和各種宣傳品，逮捕、坐牢、判刑、罰款、流亡、客死他鄉。諸位老友功成名就人五人六，別說不認識。

圖~4.1：庫爾貝油畫〈採石工〉1849和〈戴貝雷帽繫紅領帶的庫爾貝〉1872

註：左圖是畫家親眼所見的修路工場景，畫面人物真人大小，可惜毀於二戰。右圖又名〈庫爾貝在聖佩拉監獄自畫像〉，該監獄之前收留~關押年老娼妓。著名畫家坐牢半年，社會賢達斡旋出獄。巴黎公社拉倒了紀念拿破崙的旺多姆凱旋圓柱，毀壞公共財產依法罰款，時任藝術家協會主席責無旁貸。繳不上巨額罰款或借債逾期不還，還得坐牢。釋放=放逐：庫爾貝只得流亡瑞士，四年後淒涼去世。法國大革命摧毀了路易14的雕像，不知判誰罰款了？

塞尚十分瞭解左拉，他是個在自然主義小說家的背後、在追求大眾和鬥爭的人的背後富有偉大感受性的人物。
——利伏爾德：《塞尚傳》     

4.2藝術巔峰肖像畫

4.3美術現代新人類

4.4德不孤，必有鄰

4.5藝術屬於全人類

4.6有本事畫好朱元璋

4.7梵高不是哪一派

4.8狹路相逢勇者勝

摘自《參閱文稿》No.2019~11

因微信篇幅所限，刪節了註釋和資料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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