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左左 | 天灾拯救了我的婚姻
快五点钟了,可外面依然烈日当空,树上的知了不遗余力的肆意欢叫,仿佛也在控诉这炎热的天气。
宋怡静正坐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手握摩卡,食之无味地喝着。一会瞅着手表的指针滴滴答答的走动,一会看看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
女儿晓妍正在参加高考,这会儿快到交卷时间了。
宋怡静掏出昨晚刚刚拟好的离婚协议,不觉看出了神。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穿戴整齐的保安哗啦一下拿开挡在伸缩门前的告示牌,“嘀”地一声按动了电动伸缩门的遥控器,门缓缓的打开,一波波或忧或喜的学子们鱼贯而出。
宋怡静赶紧从咖啡馆冲出来,顾不得头上的骄阳似火,像一条鱼一样投入了家长的海洋中。没过十分钟,密密麻麻的学生群中,宋怡静一眼就看到了面若桃花般的晓妍,看来闺女考的不错,宋怡静提着的一颗心放进了肚子。
母女俩兴高采烈的挽手走出学校,一路上有说有笑。
02
包里的手机响了,宋怡静拿出来一看,是老汪。
“嗯,晓妍接到了,看起来考的不错啊,我们出去吃吧!你已经在做了?那别做了,来万达,对,那家晓妍爱吃的日料。”
家里,老汪正将一盘红烧肉盛出锅。他飞快地蒙上保鲜膜,也没顾得上放凉就直接塞进了冰箱。
看到妻女时,她们正坐在日料店门口排队,人头攒动的商场里,她们是那么的耀眼,像两颗星星照进老汪的眼里,可惜,是流星。
“哎呀,你怎么不换件衣服再出来呀,你看你这T恤上的油星子。”刚见面宋怡静就数落开了。
老汪低下头,窘迫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几滴油迹静静地绽放在前胸,刚刚着急出门,都没注意到这些污渍。
是啊,自己这形象确实和宋怡静相差太大了,怪不得她要离婚。
老汪常年待在实验室做研究,不管穿什么,最后都得套上白大褂。邋遢惯了,更是懒得捯饬。
而宋怡静在某知名时尚杂志担任首席摄影师,品味高端又独特,走在哪里,都像是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时装精,四十好几了,和十八岁的女儿在一起被当成姐姐是常有的事。而自己往她们娘俩旁边一站,不知情的人还误以为爸爸带了两女儿。
03
“A35到了,请入座。”正纳闷之际,日料店广播响起了悠扬的女声,女儿起身兴奋地拉起爸爸妈妈的手,跟着服务员的指示落座。
餐桌旁边有一排书架,摆满了杂志书籍。点完菜,晓妍有点无聊,便走过去拿了本旅行杂志,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山川的秀丽壮美,湖泊的波澜壮阔,城市的琼楼玉宇,民族的异域风情……在一张张精美图片与鲜活文字的展示下变得魅力大增,让人心驰神往。
“哇,好美啊。”晓妍举着某海岛的照片赞叹不已。
“我和你爸正商量着带你去呢!”宋怡静看着女儿一脸向往,随口说道。老汪投过来诧异的眼神,盯着宋怡静,满脸疑惑。
不过瞬间就又恢复了平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宋怡静决定的,她说什么自己就照做吧。
女儿正吃得狼吞虎咽时,临座一个小男孩指着晓妍的虾要吃,晓妍没听到,就没做反应。
妈妈模样的人软言细语的劝慰,小男孩不买账,开始哭,旁边那个戴着个粗金项链、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立刻站起来指着小男孩的鼻子大声呵斥:还哭,再哭就把你一个人留这。
小男孩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哭的更凶了,生气地把手里的汤碗扬翻,老汪见情势不好迅速从位置上过来,可是已经晚了,一整碗汤哗啦啦全都泼在晓妍身上。
汤水顺着脖子一路浸湿到胸下,粉色的T恤上迅速开出了一大朵暗红色的花。幸亏汤是温的,晓妍没有烫到,但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04
宋怡静气的大骂:“你们家怎么教小孩的,这么蛮不讲理。”
“你说谁不讲理啊,跟小孩子计较,有种冲我来啊。”男人也暴怒地冲过来,双手叉腰,气势如虹。
“算了,我们走吧。”老汪拉起女儿就要走,男人瞪着一双眼,火气仍然不减。
宋怡静一把扯住老汪:“你怎么这么窝囊,今天必须跟他们要一个说法,要是女儿烫到了怎么办。”
“小孩子不小心泼的,我就不信还要这么点大小孩还要负责任!劳资今天就在这,看你要我什么说法。”男人毫不示弱。
“养不教父之过,你们是监护人,孩子犯错了你们作为大人不教育还要赖账,这还有摄像头呢!”宋怡静气的双手直哆嗦。
食客纷纷将眼光投向这边,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很是紧张。
服务员看这边闹开了,赶紧叫来了值班经理。
好在值班经理调解有方,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免单送礼物,最后还鼓动小男孩妈妈给宋怡静道了歉。一场即将拉开帷幕的战争才偃旗息鼓。
一家三口出了餐厅,驱车回家。
05
车外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车里却是冰冷如霜,气氛压抑。
宋怡静气男孩爸爸的蛮不讲理,更气老汪的窝窝囊囊。看到自己受欺负一声都不吭,一辈子唯唯诺诺没出息,再跟他过下去早晚要气出心脏病。
而老汪却气宋怡静只顾呕气,不管女儿还湿着衣服。有时候吃亏就是福,非要闹出点动静,说不定会吃更大的亏呢。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女儿过来暖场,气氛才稍微有点缓和。反正也是要离婚了,大半辈子都过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等到圆了女儿的心愿,立马去扯证离婚。
06
一周后,天气晴好。一家三口如约登上了飞往海岛的航班。到达的时候是下午,十几个小时的旅程让三人都很疲惫,好在酒店服务到位,有专人接机。
酒店坐落在近海商业区,落地窗外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让人整颗心都变得宁静祥和。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家都满血复活,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轮渡游。
要说缘分也真是奇妙,稀稀落落的乘客中,老汪竟然遇到了几十年前的老同学。这个老同学宋怡静也是听说过的,当初老汪暗恋了人高中整整三年,最后穷小子老汪考上了大学,女同学一毕业就嫁给了一个拆二代。于是,两条交叉线越走越远,从此各安天涯。
没成想,在这个异国他乡,再次相逢。
两人都感慨万千,抛却了少年时的腼腆羞涩,现在的他们更是坦诚相对,侃侃而谈。女儿在一边饶有趣味的听着爸爸的年少糗事,宋怡静却在这高谈阔论中听出了打情骂俏的意味来,不禁心口发闷。
07
就在她转身去窗边透透气的时候,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风雨大作。乌云压顶,雷声接踵而至,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
雨水像银河倾泻般斜斜的打向游轮,顿时,船舱积满了水。
惊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底层船舱的人们都拥上甲板,船渐渐倾斜。船员自顾不暇,游客慌乱如麻。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人们随着船体的倾斜而被甩的东倒西歪。
一个天旋地转,宋怡静感觉自己就被投入令人窒息的水中,一瞬间,咸咸的海水灌满了她的口鼻。她想起了女儿,想起了老汪,她还不想死!
胡乱地扑腾了几下后,感觉有人从背后将自己托起,头开始昏昏沉沉。等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上,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女儿和老汪的老同学正关切的盯着自己。
“你爸呢?”宋怡静虚弱的问坐在身旁的女儿晓妍,急切的口气中满是紧张。看女儿抿着嘴不说话,宋怡静崩溃大哭,脑海中像放映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老汪的身影。
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媒人带着一脸书生气的老汪来宋怡静家,老汪红着脸不说话的样子。
结婚后,每到冬天的夜晚,老汪将自己冰凉的手脚放进他温暖胸膛的样子。
生了女儿后,老汪为了能让宋怡静睡个好觉,每晚起夜给女儿喂奶、哄睡的样子。
宋怡静升职后,老汪每天主动做饭,做家务的样子。
这一切,在无数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显得那么的渺小和理所当然,此刻,却像是倒在宋怡静心上五味瓶,一阵阵翻江倒海。
“老汪,我不要和你离婚,你快回来,快回来。”宋怡静哽咽着朝海面呼喊。
“说话要算话~”远处一个小黑点般的小船只渐渐靠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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