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其他
嫌贫爱富抛弃前女友，前岳母让我身败名裂
插画师|那仁—sun 文|雨筱
歌曲名：《天黑黑》
原唱：孙燕姿
翻唱：左左
中午下班前，后勤陈主任敲门进来，递给孙明德一份名单。
是新入职的临时工，有办公楼保洁员、也有职工食堂的勤杂工。
陈主|任毕恭毕敬地说：“孙|局，您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个字，我交人事存档。”
孙明德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后勤临时工，无足轻重，谁做都一样。
他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唰唰两下，签了自己的大名。
陈主|任带着几分羡慕夸赞道：“孙|局的字，简直了！”
孙明德骄矜地笑了。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确实潇洒飘逸，遒劲有力。
单位的书法比赛，他年年夺冠，备受赞誉和追捧。
02
这么一来，下班时间到了。孙明德下楼，去了职工食堂。
孙明德是北方人，喜欢吃面。一进门，就走向自己熟悉的窗口。
看到孙明德过来，排队的员工恭恭敬敬打招呼：“孙|局好！”
然后给孙明德让出一条路来。
孙明德倨傲地点点头，径直走到最前面。
果然，后勤这次调整挺大，连窗口卖饭的都换人了。
原来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而眼前的女人，年龄分别要大得多，但看上去干净利落。
孙明德简明扼要地说：“刀削面，多放辣椒。”
卖饭的女人抬起头来，孙明德先是一怔，接着呆住了。
怎么是她？十几年不见，她老了很多。但那双眼睛，却如当年一般温柔慈祥。
她看着孙明德，微笑着说：“好的孙|局，请稍等！”
她分明也认出了他。
怎么会不认得呢？他从小在她眼皮底下长大，还差点儿做了她的女婿。
03
孙明德瞬间虚汗横流。
端着那碗面回到座位时，他的脚步有些飘。
总觉得身后那双眼睛，在安静地审视他。
孙明德食不知味地吃完那碗面，便逃也似地回到办公室。
他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
从这个方向望去，依稀能看到单位食堂一小角红色的砖墙。
孙明德眼前再次浮现出女人的身影，满面皱纹，两鬓斑白。
是啊，算来，她应该有六十多岁了。
04
女人叫于爱莲，是孙明德初恋女友江月玲的妈妈。
孙明德的母亲天生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父亲木讷老实，快四十才娶这么个傻老婆。
家里，一穷二白又一塌糊涂。
那时候给过孙明德温暖的，唯有住在他家隔壁的江月玲一家。
江月玲和孙明德同龄，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
月玲爸爸在外面工作，家里吃的用的，比村里其他人家都要好。
于爱莲年轻时长得好看，干净清爽。
孙明德去江月玲家，于爱莲总要给孙明德拿点儿吃食。
有时候是几块烙饼，有时候是月玲爸从城里带回的点心。
孙明德不好意思，于爱莲就硬塞到他手里，说：“吃吧吃吧，你家难得吃顿饱饭...傻妈也是有福气，生这么个灵秀的孩子。”
05
孙明德确实很争气，一路走来，发愤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再后来，孙明德妈妈去世，爸爸入赘到邻村一个寡妇家，从此对他不闻不问。
月玲和妈妈于爱莲，更是没断了接济照顾孙明德。
孙明德和江月玲，在青涩懵懂的年纪里，早就情愫暗生。
女儿的心思，于爱莲看在眼里。何况，孙明德长得高大英武，又聪明伶俐。
能找这么个女婿，她是欢喜的。
于爱莲给孙明德做过布鞋，缝过棉衣，她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十九岁那年，孙明德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而江月玲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离家前的夜晚，江月玲给孙明德送来妈妈亲手做的被褥。
一对恋人依依不舍，彼此都生出离别的忧伤。
月玲主动拥抱了孙明德，接触到年轻姑娘温软如玉的身体，孙明德顿时火烧火燎般，控制不住自己。
后来，在月玲的半推半就下，两个人在孙明德简陋破旧的小屋里，偷食了禁|果。
06
初秋的清晨，孙明德背着于爱莲给他准备的行李和干粮，踏上远方的征途。
月玲送他到村口，月玲说：“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能负我，要不然我就去死。”
孙明德在月玲面前起誓，毕业后分配了工作，就马上回来娶她。
当时，他绝不会想到，月玲的话，会一语成谶。
进入大学校园，明媚的世界在孙明德面前缓缓打开。
他和月玲一直保持着飞鸽传书，孙明德对江月玲的深情和感激，都化作热辣滚烫的文字，飞向远方的姑娘。
毕业分配前夕，孙明德的女同学冯玉，突然对他表现出特别的好感。
冯玉长相普通，孙明德平时没怎么注意过她。
然而，私下里打听后，孙明德大吃一惊。
冯玉家世不俗，父亲是某个单位的一把手，实权在握。
城市女孩冯玉，大大方方地表示，如果孙明德和她好，她保证让父亲找 关系，给他分 配最好的工作单位。
一边是身在农村的少年恋人，一边是近在眼前的锦绣前程。
对孙明德来说，寒窗十年，头悬梁锥刺骨，拼得就是能有个好的未来。
感情的天平就这样倾斜，孙明德答应了冯玉。
而冯玉是个霸道强势的姑娘，孙明德甚至不敢让她知道月玲的存在。
孙明德写给月玲的最后一封信，是分手信。
字里行间，既有对月玲的愧疚和歉意，也摆明为了前途，不得不娶另一个女人的无奈。
07
再后来的事情让孙明德猝不及防。
他原以为，月玲接到信后，会回信骂他一顿，或者，亲自赶来找他闹一场。
那段时间，他严阵以待，风声鹤唳。
可是，就在孙明德和月玲分手后不久，月玲的爸爸，在工作的城市因车祸去世。
双重打击下，月玲在一个深夜，喝下了一整瓶农药。
等于爱莲发现时，女儿的身子都已经凉了。
得知这个消息，孙明德吓得魂飞魄散，犹豫着要不要回乡看看。
分 配通知及时公布，孙明德分到了理想的单|位。
这个喜讯，冲淡了月玲去世带来的不安。
半年后，孙明德和冯玉结婚，做了一把手的乘龙快婿。
接下来，孙明德扶摇直上、鹏程万里。
年轻有为、魄力十足、敢拼敢闯...成了他身上新的标签。
刚满四十岁，孙明德就成为这家事|业单位的副|局，迎来了人生巅峰。
08
江月玲去世后，孙明德再也没回过家乡。
他怕见到于爱莲。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担心于爱莲会上门找他算账。
毕竟，月玲自杀，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于爱莲销声匿迹，彻底消失在孙明德的世界。
孙明德后来慢慢放了心。少女的心事，都是悉心封藏的。说不定，他和江月玲的感情纠葛，于爱莲根本不知情。
甚至到后来，他几乎忘了这个人。
一晃十几年过去，孙明德再也想不到，于爱莲，会突然出现他单位的食堂里。
于爱莲这趟来，目的是什么？是蓄谋报复，还是向他索求回报？
这个年纪不在老家颐养天年，而是背井离乡到城市做临时工，她应该过得很不好吧。
想到这里，孙明德瞬间又是一身冷汗。
09
妻子冯玉，是个嫉妒心非常强的女人，颐指气使，眼里不揉沙子。
对于孙明德当年的感情风波，她一无所知。
同时，孙明德这些年塑造了一派正气仁礼义智的完美形象，不管在家还是在单位，都深得信任。
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卑微鄙俗的过去，大白于天下。
孙明德定定神，拨通了后勤处的电话。
陈主任很快过来，问孙明德有何吩咐。
孙明德皱着眉头说：“中午吃饭时发现，有个窗口的勤杂工，看起来年龄不小了啊。”
陈主|任略一沉思，说：“哦，你说的是于爱莲吧？”
孙明德装着不知情：“可能是，就那个卖刀削面的...辞了吧，万一出什么问题，还得我们担责。”
陈主|任解释道：“孙|局，都做过体检的。于爱莲年龄是大了点儿，但身体挺好，干活也利索。”
孙明德大手一挥：“那也不要，以后五十五岁以下的，一律不要。”
陈主任诧异地看他一眼，诺诺地点着头说：“好的！”
孙明德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必须让于爱莲远离他的视线和生活，以绝后患。
10
一夜之间，孙明德单位的公告栏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A4纸。
是很久远的情书复印件。
人头攒动，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谁都能认出来，是孙明德写的。
员工议论纷纷惊诧不已，想不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孙局，年轻时这么闷骚。
看到最后一封，大家都不说话了，对视一眼，带着一脸鄙夷默默离开。
一开始浓情蜜意，最后却果断分手，郎心似铁，卑鄙绝情。
为了另一个女人身后的权力，狠心抛弃曾经对自己全心付出的初恋。
真狠啊！
孙明德在办公室听到消息后，一口气冲下楼。
员工们照例为他让出一条路，孙明德看完，两眼一黑，差点儿没当场晕倒。
这些信，都是当年他写给江月梅的。
没想到，于爱莲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11
于爱莲这趟来，应聘到孙明德的单位，纯粹是巧合。
这个善良纯朴的农村女人，即使在女儿死后，也没想过报复。
她看着孙明德从小长大，像个母亲一样为他付出真心，她舍不得毁他。
那些信，于爱莲在月玲死后，反复看过。人往高处走，她虽然心寒，但也理解。
丈夫和女儿接连去世，这十几年来，于爱莲过得很苦。
为了攒钱给儿子娶媳妇，她来到城里，做过保洁，做过保姆。
前段时间，一个之前的老主顾，介绍她到这家事业单位做后勤临时工。
工资不高，但不累，也稳定。于爱莲很感激。
结果，上班第一天，她就遇见了孙明德。
于爱莲听到员工对他恭敬的称呼后，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那个讨吃食的穷孩子，都这么出息了。
于爱莲在心里叹息一声，涌起一阵失落。
转念一想，这份工作她能长期做下去了，孙明德不管会不会认她，最起码会暗里帮她。
让于爱莲没想到的是，午饭过后没多久，后勤的陈主任就摇着头跟她说：“你是不是得罪孙局了？他点名要开了你，我也没办法。”
于爱莲这才知道，她当年救助接济的，是一条冷血的蛇。
一怒之下，于爱莲把当年孙明德写给女儿月玲的信，全都复印出来，贴在了单位的公告栏上。
她倒要看看，这个卑鄙小人，往后还怎么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于爱莲站在人群后面，风吹起了她苍白的头发，让她看上去瘦弱而萧索。
依稀仿佛，她想起多年前深秋的午后，她坐在房间里给孙明德缝棉衣。身边，一对小儿女正在嬉戏打闹。
那时候，她怎么会想到，她的善良和女儿的深情，都会被人辜负。
那就让她告诉孙明德，别去欺负一个善良的人。当善良的人不再善良时，你连跪的机会都没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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