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宴上，我接过戏精婆婆的剧本反着演
本号原创插画|喵喵夏 文|王小毛
01
四月初，刘娟李成一家终于搬进了联排别墅，拥有了向往已久的独门独院。家里最高兴的，除了儿子牛牛，就是婆婆。
安顿好后，婆婆赶紧联络七姑八姨来家里燎锅底儿，就连许久都不来往的几个远房亲戚也没落下，翻来覆去都离不了那句话：“我们李成买别墅了，不算大，也就二百多平米，你们有空过来坐坐呀。”
宴请的日子订在三月初六。
那天，婆婆换上了显贵气的深紫色羊绒大衣，这件大衣是刘娟去年给她买的，她一直不舍得穿，配上新染的头发，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早饭后，亲戚们相继到场，婆婆俨然一副当家老太的姿态，一头扎到人堆中间，像个导游一样带着老辈亲戚们到处观赏，说话的口气极其浮夸：
“你们看看这个衣帽间，年轻人就是会享受，还专门腾个房间放衣服，这比我从前的卧室都大！”
“你们再看看这个客房，平时就闲着，我觉得太浪费了，家里来人了，挤一挤凑合凑合不就行了嘛！不过话又说回来，房间多嘛！”
……
02
刘娟忙着端茶送水，听得一头黑线。不过，她也能理解婆婆，她将李成养大，供他考学，着实不易。
听李成说，当年为了给他爸治病，婆婆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李爸病逝后，母子二人一直居无定所，只能找最便宜的地界租房住。
一旦房东涨房租，他们肯定要搬去更偏远、更便宜的地方，正因如此，对于房子，婆婆是有执念的。
最重要的是，那几年因为穷，婆婆没少受亲戚的白眼，一直抬不起头，如今终于好过了，算是扬眉吐气了。
再加上平日里，婆婆和刘娟在大事上相处得还可以，所以，只要婆婆别太过格，刘娟愿意配合她，满足她的虚荣心。
亲戚们看了一大圈，已到晌午时分，一众人等去了事先订好的饭店包间吃饭。
席间，大家的话题渐渐从别墅的舒适转移到别墅的价格，最后说到买别墅的人。
李成的三姑说：“李成两口子真能干，年纪轻轻就买别墅了，我家那小子要是能赶上你一半，我就知足了。”
婆婆呵呵两声：“是啊，谁能想到，当初连学费都要贷款的穷小子，如今能买上别墅了！看到李成这么有出息，我也算对得起他爸了！”
大姨接着问：“李成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别墅可不是普通工薪阶层能买得起的！”
李成正要回话，婆婆抢过话头：“我家李成工资高，奖金更多！我们家能买这个别墅，全靠李成的项目奖金！”
03
众人一听，纷纷称赞，有亲戚顺势把话题引到刘娟身上：“刘娟啊，你嫁给李成，真是太有福气了！”
刘娟呵呵不说话，瞥一眼坐在主位的傲娇婆婆，越发觉得无语。
婆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别墅还成了李成一个人买的？
没错，李成收入是不错，可刘娟的收入也不少，与李成不相上下。
这座城市房价不高，别墅的位置又偏，二手带装修，总价三百万，他们贷了一百万，各自掏了七十万，加上卖掉原来小房的六十万，凑了二百万首付，这才买了这幢别墅。
而那个卖掉的小房子是两人婚后一起出钱买的。也就是说，这套别墅，刘娟至少出了一半的钱。这一切，婆婆都是知情的！
刘娟越听越气，婆婆想在亲戚面前抬高儿子给自己长脸，她没意见，但抹杀她对这个家的付出，让别人以为她是享受者，真的说不过去。
刘娟听着婆家亲戚一波又一波的恭维和称赞，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咳了一声，李成这才注意到刘娟的情绪有变，赶紧从被夸赞的飘飘然中落地，打断众人：“我赚得没那么多，买这套别墅，刘娟也出了一半钱呢。”
刘娟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婆婆拎不清，老公还说得过去，可以忍。
结果，未等众亲戚反应过来，婆婆又抢话：“你们两口子没必要分你我！”
转而又跟身旁的三姑说：“李成买这个别墅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原来的房主移民了，人家着急卖，不然不能这么便宜。”
刘娟不想再忍了。
自打他们买了别墅，婆婆嗨得不行，明明是她和李成合力买的，还要一起还贷，婆婆却视而不见，觉得自己养了个特别了不起的儿子，且“母凭子贵”，平日对刘娟都多了几分架子，简直莫名其妙。
此时此刻，刘娟真想趁这个机会把婆婆怼回去，可转念一想，这样做，除了逞口舌之快，出口恶气，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婆婆帮他俩带大了牛牛，平日里没少帮他们做家务，她是肯定要给婆婆养老的，这是报恩，因此必定要和婆婆同住，如果闹掰了，以后大家如何相处？她和李成之间又如何相处？要是因为这事影响家庭和谐，真心犯不上。
04
刘娟压下火气，心念一动，计上心头。她笑呵呵地说：“我妈说得对，确实是我们运气好，这个价格比预算少了一大截，省下来的钱，正好够我们换辆好点的车。”
此言一出，包厢内静了片刻。
众亲戚中，真心为他们高兴的，自然更加高兴；那几个看了别墅就心生不爽的，此刻更加不爽。
婆婆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个节目，她先是一脸问号地看了看李成，眼神中写着“你们要换车，我怎么不知道”；
李成同样回以一脸问号，似乎在说“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直在捧场的三姑问：“看看人家这日子过得，真红火！娟啊，你们打算换什么车？”
刘娟笑得云淡风轻：“换辆五十万左右的SUV吧，具体换什么还没想好，再贵的也换不起！”
三姑不明所以，继续捧场：“不错不错，SUV坐着舒服，你们赶紧换，等我家二小子结婚，三姑用你们的车接亲，行不行？”
刘娟爽快答应：“行，没问题！”
05
一众人等吃到一点钟，各自散去。
在回家的路上，婆婆一脸期待地问：“你们要换车，怎么没和我说，早知道我就等着你们把新车开回家，再把亲戚们叫过来。”
李成没搭茬，问刘娟：“老婆，咱这辆车开得好好的，换它干啥？刚买了房又要换车，家里有矿？”
刘娟面不改色，笑得温婉：“这车空间太小了，早晚都要换，早换早享受！”
李成沉着脸不吭声。婆婆越发兴奋：“我还没坐过你说的那个什么V，那你们赶紧买，等你三姑儿子结婚，咱们开回去，让大家伙都看看！”
李成有点不高兴：“妈，买车又不是买菜，上嘴唇碰下嘴唇就换了？以后再说吧！”
婆婆嗫嚅着：“可刘娟都把大话说出去了！你们要是没买成，亲戚怎么看我？我可没脸回去参加婚礼！”
李成叹了口气，态度中带着明显的迁就和妥协，想了想，对刘娟说：“其实早点换也行，这个早点卖，还能卖个好价钱。那，你还能拿出多少钱？”
刘娟终于等到这一刻，大声笑问：“你自己都能买别墅，还买不起一辆车吗？用得着我支援？”
狭小的车内瞬间充斥着尴尬的味道，李成和婆婆这才看明白，刘娟之所以当着一众亲戚的面儿提起买车的事，只不过是想把他俩架起来。
06
到家后，刘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该干嘛干嘛。晚饭时，李成又提起换车的事：“你说，咱们到底换不换车？”
刘娟笑嘻嘻地说：“随便，你想换就换呗！”
李成说：“我刚才算了下，手里的钱不够，你要是能出点，咱就换！”
刘娟正要说话，婆婆抢先说道：“你看看你俩，一家人净说两家话，什么你的我的，两口子别那么计较！”
刘娟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妈，那您怎么不和亲戚说，别墅是我买的呀？原本我也出了一半的钱呢。”
婆婆顿时语塞，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屋了。
李成看着刘娟，无奈地说：“你看看你，何必跟妈一般见识，一家人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刘娟郑重其事地说：“旁人结婚都要管老公的钱，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管吗？因为我只要管了你的钱，就算我自己赚钱，妈也会觉得你养我又养家。你们真有意思，把我的贡献都算成你的，这就是一家人；我要你们承认我的贡献，就变成了计较？这是什么逻辑？”
李成吭哧半天，说道：“你的付出妈心里有数，她就是好面子而已。”
刘娟嗤笑了声：“你知道吗？只有你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咱家的饭桌上才会有四个碟子八个碗，因为你工作太累需要营养；你出差在外，我下班回家，只能在饭桌上找到一盆面条。当然，我无权要求妈为我们做晚饭，但你不觉得这很能说明一个问题吗？”
李成无话可说，躲在卧室里扒门缝的婆婆更无言以对。
07
刘娟再没提这事，每天忙着上班加班辅导牛牛，眼见着离三姑儿子的婚期越来越近，一日晚饭时，李成又问道：“老婆，咱还换车吗？”
刘娟淡淡地说：“想换你就换，不用和我商量。”
婆婆难得地没有插话，闷头在一旁吃饭。
李成笑着说：“我钱不够，不和你商量怎么办？”
刘娟笑呵呵地问婆婆：“妈，你说这车换不换？”
婆婆长吁短叹道：“你们自己决定吧！我岁数大了，帮不上什么忙。”
看着婆婆低下来的样子，刘娟的心软了，她本来就是气不过婆婆连个场面上的公正都不肯给，既然敲打的目的已达到，婆婆也知道只要刘娟撂挑子，这个家还真就玩不转，足矣。
毕竟，日子还要过下去，除了那些不说委屈说了矫情的事，多数时候，这个家还是温馨的。
于是，刘娟说道：“换吧，我手里还有些钱，咱周末就去看车。”
08
三姑儿子结婚前，刘娟李成喜提新车，如约加入接亲车队。
这次亲戚相聚，婆婆倒比往日安生许多，大家闲聊的话题多围绕着孩子们打转，说来说去又落到李成的身上：“这些小辈人里，还属李成最有出息，买了别墅又换了好车，真让人羡慕！”
婆婆赶紧说：“光凭李成自己哪买得起别墅和好车，我们家刘娟挣得也多。你们看看，我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刘娟给我买的。”
众人啧啧赞道：“你真是个有后福的，遇上这么好的儿媳妇！”
婆婆脸上的荣光渐起，因为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儿子成家以后，儿媳妇拿得出手，那才是最有面子的事，从前她怎么就没转过弯来呢？
想到此，婆婆只觉得心头一轻，她打算找个机会，在七姑八姨面前好好吹一波刘娟。
当妈的时候，在同龄人面前的优越感来自“儿子优秀，孝顺”；熬成了婆以后，“儿媳妇优秀，对我好”才能更让人有优越感。这个理儿，只有活明白的婆婆才能体会。
·END·
虽说，把功劳都揽在自己儿子身上不是什么大事，但抹杀一个人对家庭的贡献，切身体会还是挺憋屈的。家不是讲理的地方，但没理更是不行。每次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总会爆发的。有矛盾及时解决，才能打造更有凝聚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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