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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的餐桌:被疯抢的食材与来之不易的团聚 | 镜相

刘文 湃客工坊 2021-03-28



1月12日,父亲去出差时,在武汉火车站因为转车而停留了两个小时,疫情爆发后,他主动告知了公司,被要求在家隔离到1月26日。
父亲是技术人员,又搞研究又带徒弟,国内国外四处跑,出差的时间比呆在家里的时间多很多。这一回,他倒是想工作也工作不了了。被隔离前,父亲屯了不少面粉,这次便趁机做了许多平时因为花时间懒得的面食:小笼包、菜肉包、还有足够吃上好几顿的鲜虾馄饨。眼看着确诊病例越来越多,他们也提心吊胆的,反而是和面剁馅的时候,因为手头有事情做,稍微安心一点。


最近一段时间,我和身处武汉的朋友聊天,直接问疫情如何似乎太冷酷无情,问周围有没有人感染又太伤心,常常问对方胃口如何,家里存粮几多,做了什么好吃的,一家人有没有齐齐整整地一起吃饭。如果对方吃得好,那我也放心了,觉得生活还有希望,一切还没有很糟糕。

医护家属:
饭桌上,母亲流着泪提起同事

娟娟的母亲是武汉一家医院的医生。疫情开始之后,给医院免费提供午餐的餐馆老板越来越多。很多餐馆为春节的旺季囤了不少菜肴,封城后,餐馆没了生意,老板们却放弃休假,把食材做成盒饭给医生送过去。他们从早忙到晚,菜色尽量每天变换,荤素搭配,为医护人员提供和病毒做斗争的营养。
因为娟娟的母亲不在定点医院,也不在一线呼吸科工作,所以虽然工作比往常忙了不少,但好在每天还能回家,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交通管制期间,医院专门给职工配备了免费的公交车。母亲有时候要加班,就骑摩拜单车回家。娟娟的父亲想让母亲回家之后能吃到一些新鲜的蔬菜,所以虽然疫情严重,但仍然时不时走路去超市买菜。
那时娟娟告诉我,超市的菜价比平时略高。米饭、面粉、火腿这些可以长期储存的东西,大家都已经囤积了不少。倒是新鲜的蔬菜,每次一有人送来,就立刻被人一抢而空。还有人专门等在空荡荡的蔬菜柜台前,等着补货的人到来。
“能买到什么,完全靠运气。有时候早上十点去却什么都买不到,有时候下午一点钟去,种类却不少。运气最好的时候,我爸刚到,就有人送来新鲜的蔬菜,他立刻每一样都买了一点。”娟娟说。
她原本也害怕父亲出门会有感染的危险,倒是父亲安慰她没关系。她后来自己也觉得,在被微博、文章、新闻、疫情数据充斥的生活里,能够时不时和世界有点交流,生活就还算在正轨上。
父亲总是走去买菜,装备是母亲亲自设计的:两层医用外科口罩,戴上帽子、框架眼镜和塑料薄膜手套。回来之后,用75%的酒精喷全身,然后立刻洗手、洗头、洗澡。把衣服在通风处挂起来,用酒精擦门把手,用84消毒液喷门口的地毯和玄关的地毯。超市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全副武装,有人在身上披了好几件雨衣,有人戴了游泳眼镜。娟娟父亲表示,封城那天早上,他去超市,还有人不戴口罩打着喷嚏,但是这几天,已经看不到不戴口罩的人了。
超市的人流比想象的更多。依然有人在挑挑拣拣、反复比价,依然有人在买年味十足的金币巧克力和糖果。不同之处,除了人们脸上的口罩,还有肢体语言,每个人除了买菜,还在打量周围,注意不要与其他人太过靠近。排队时的拥挤和碰撞不见了,每个人都格外“谦让”,收银台前,人与人的间隔有半米多。看到有人想插队,也不理论,而是能躲就躲。
“买菜的时候见到熟人还会聊天吗?”我问。
“绝对不会!”娟娟斩钉截铁地说,“怕菜抢完了,也怕自己的疏忽造成了污染,怕身边的人是病毒携带者。”
现在,买菜就像是打游戏中的关卡,需要全神贯注才能通关。
好在周边省市多有捐助,娟娟的父亲每次也能购得新鲜蔬菜,只是能买到的菜的种类有所限制,也不如平时那样花样翻新。
她们家昨天的晚饭是酸辣菜薹、莴苣炒牛肉、牛肉汤,荤素搭配,营养丰富。
“爸爸妈妈总是表现地很轻松。他们说没事,想吃什么就说,吃完了就再去外面买。”娟娟说。但是疫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不确定性还是给她带来了压力,平时挑食的她,现在有什么就吃什么。
母亲在医院工作,所以疫情是饭桌上必不可少的话题。母亲所在的医院并非定点医院,但也设有发热门诊,发热门诊忙起来的时候,病人在门口蜿蜒排出去上百米那么长。有些已经收治后确诊的,原本要转去定点医院住院,但后来决定就在本医院隔离治疗。
医院里一切都以呼吸科为重。收到的物资补给、社会捐赠,优先供给呼吸科的医护人员。而母亲所在的其他科室医生,则穿着普通的隔离服。
呼吸科医护人员的健康也牵动着全院的心。即使防护措施已经尽可能做到了最好,但长时间和病人接触,加上连轴转造成的免疫力下降,每天都有医护人员病倒。同僚的境况不可避免地给其他医护人员带来了心理压力,母亲在饭桌上,常常忍不住说起认识的哪个医生病倒了,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前几天,一位和娟娟很亲密的医生伯伯确诊了,这让娟娟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伯伯不久前还在和她聊着天开着玩笑,怎么现在就变成那冷冰冰的新增感染人数中的一个呢?
娟娟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了新闻报道中的参与者,而不是旁观者。在她印象中,这座城市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件,看着窗外空荡荡的马路,有点不相信这是现实。
母亲似乎是为了缓解情绪,打开电视,随便调到一个电视剧就看了起来。她在每天晚上或者哭过或者丧气过,第二天早晨六点多依然准时起床,七点钟就到了岗位上。因为人手不够,加上医院里抽调人员支援定点医院,排班表常常变化,压在每一位医护人员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但却没有人说一句怨气话。

急诊科医生:
做完一班,饿得要吃两份盒饭

超哥是我在做物资捐赠时认识的,武汉第一批定点医院里的急诊科医生,如果在战场上,他就是扛枪杀敌的先头部队。
从1月23日封城开始后的几天,人力物资最为匮乏。他常常给我发来“物资不够啦”的求助短信。他发来护士的照片,有的护士一套防护服穿十几个小时,脱下来之后,穿在里面的粉色护士袍湿漉漉的。他求支援N95口罩,医护人员因为口罩数量不够,只能用过之后用紫外线消毒后再用。那段时间,很多医生一天顾不上吃一顿饭,而由于补给物资不够充足,也不得不吃泡面和饼干。
后来,一切慢慢走上正轨,虽然病人依然很多,但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也越来越多。红十字会和民间的捐助纷纷到位,社区的政府工作人员也分担了一部分上报病例的工作,在忙乱中,大家渐渐摸索出了更高效的工作程序。
给医生免费送食物的热心人越来越多。超哥说,他常常可以收到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奶茶、水果、零食、蛋糕。外卖单上,付款的人来自江苏、湖南、河北等不同省份,注明了要送到医生和护士的手里。通常,外卖单上还写了“你们辛苦了”,“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注意身体”,“祖国人民感谢你们”等各种暖心的留言。
有时候,超哥觉得对不住来送外卖的骑手,现在大家能避开医院就避开,骑车却一天几次往不同的医院赶。有时候,因为大家手头都很忙,没有及时取餐,耽误了骑手的时间。他有一次向骑手道歉,但是骑手却摆摆手,说自己是自愿来配送的。
“他说自己完全可以不接医院的单,但是一想到医生在第一线奋斗,就觉得自己说什么也要让医生吃上口热饭。”超哥说。
现在,超哥的排班是每在污染区工作四个小时,就可以在洁净区休息四个小时。对他来说,每天最难走的一段路是从洁净区穿衣走到污染区,再走到办公室的那一段路。门外不断有人进来,门开开合合地,带进了一阵阵冷风。自动挂号机旁边围满了人,两位分诊医护人员各自被几十位病患和家属团团围住。病得严重的人,有些面色蜡黄,有些脸色发青,他们或席地而坐,或盖着被子躺在地上,或坐在轮椅上。家属站在周围,或焦急地打着电话,或抱着手臂一动不动地站着。地上可见血迹、痰液、呕吐物。他穿过大厅,走上二楼输液室,所有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摆上了座椅。他穿过一群又一群病患,进入呼吸科的病区开始查房,每一层有三十张床。有些精神好的病人在聊天,分享家人送来的鸡汤、水果,有些精神不好的病人,则闭着眼睛努力呼吸着。
“我们现在六班倒,做完一班,我饿得要吃两份盒饭。”休息的间隙,超哥把他的午饭拍给我看,是土豆烧鸡肉,和满满的白米饭。很多同事怕传染家人,按照医院的安排,统一住在酒店,但是日子久了,想念家里的那口菜。也有不少医护人员的家属,趁着休息时间,把家里包的饺子,烧的鱼块,放在保温杯里送到医院来,亲人相见,只能远远打一个招呼,靠食物传递感情。
武汉第四医院的医生被病人家属袭击时,超哥气愤地抱怨,这些天来,他也目睹了几次病人和家属向医护人员发泄心中的不满,因为打针速度太慢、急需入院、病情没有起色等原因,和医生起冲突。但是他后来也说,理解病人和家属心中沮丧,需要发泄情绪,但是希望不要把这种情绪发泄在医生身上,每一位医生都是竭尽所能地在救治病人。
超哥也常常不厌其烦地分享信息给我:哪家医院有床位、哪家医院最新被定为定点医院,希望我可以把这些信息传递给需要帮助的人。
听到我说身边熟悉的人确诊了,超哥让我告诉她千万不要放弃,要打起求生欲,要积极向社区反映病情的真实情况,同时也要去医院拿住院卡,以便一有床位就可以住进去。听到我说有朋友出现了一些症状,超哥让我告诉她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先去验血和做胸部CT,然后听从医生的指示,发烧就去打针,腹泻可以吃药,和家人做好隔离,也要好好睡觉,努力吃饭,即使没有胃口也要吃些有营养的,增加自己身体的免疫力。
超哥常常因为忙于工作无法及时回消息,但一旦有所空闲,他总是事无巨细地回复我。对于我转给他的朋友的病情,也都当成是自己收治的病人那样认真对待,列出好几种解决方案,还在事后询问结果。
“最近几天,医患关系改善了很多,也从红十字会领到了物资。”有天晚上,他发来这么一条短信。
“你们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累吗?”我关心地问。
“生活上的这些,都是小事情。”他满不在乎地回复。

志愿者:
一边在线蹲点抢菜,一边为前线筹募物资

娜娜是我的好朋友,1月23日,我和她一起建了个群,负责帮助北美的爱心人士向武汉一线医生捐赠物资。后来,群的规模逐渐扩大,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都加了进来,捐赠的物资也逐渐送往武汉周边的城市。
“我们群里一共捐出去多少口罩?二十万?三十万?”聊天的时候,我们开心地算起了账。虽然有些口罩因为供应商坐地起价,最后不得不退货,有些口罩因为物流的关系不能及时发出,但我们都替这次疫情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收到了物资的医生护士纷纷表达了感谢。
建群的初衷其实是娜娜自己买了两千个来自日本的口罩,想要捐给在武汉做护士的朋友。因为口罩供应商那里难得有现货,所以把货源信息共享了出来,让有需要捐赠的人购买。在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娜娜还捐了84消毒液、护目镜等各种物资,出手十分大方。
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娜娜家里还算是困难户。她的爸爸因为单位跑路,断了医保和社保。这两年又连着做肿瘤手术,经济拮据,一直向社区申请援助和补助。
在封城之际,社区也想着她父亲这样的困难户,过年前送来了米和油,昨天送来了紧俏的新鲜蔬菜:两个大萝卜、四个土豆、一袋子青菜。
“难为社区还记得。”娜娜开心地拍了照片晒在朋友圈。
封城之后,她和父母、丈夫、儿子一家五口人一起居住。因为上有老下有小,所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靠之前过年囤积的年货和在网上买菜支持一家人的生活。
因为武汉人原本就有置办年货的习惯,所以在封城之前,娜娜家里已经屯了二十斤的炸肉丸,一整个羊腿,和用来待客的牛肉鱼肉等。娜娜刚开始以为封城不会很久,还是像平时一样该吃什么吃什么,一家五口人,一顿饭吃几个菜,结果一周就吃掉了好些存量,和一包二十斤的米。
“现在看来,封城应该要持续更久。”娜娜说,他们家的饭桌上也从新鲜的肉蛋蔬菜管够,变成了各种面食和稀饭。
她发来一周前的晚饭和最近的晚饭。一周前是孜然羊肉、清炒芥兰、炖牛肉,现在则是花卷、面条、烙饼。
每天晚上十点,她准时蹲点在盒马抢绿叶菜,预约快递小哥第二天送货上门。但是盒马的绿叶菜是最紧俏的,也不是总能够抢得到。
“省着吃的话,也还够。”她乐观地说。又说羡慕顶楼和一楼的住户,一楼的住户在院子里种菜,顶楼的住户则在楼顶天放了好几个泡沫盒用来种菜。在疫情面前,能够自给自足是让许多人都羡慕不已的事情。

在屋顶种菜的住户
我问她,为什么家里也并不富裕,还要拿出那么多钱来购买物资做捐助。她笑笑说,自己从小在武汉长大,身边的亲戚朋友,小学中学的同学,有不少在武汉各家医院做医生和护士。她在朋友圈里看到她们一个个奔赴“战场”,明明年纪和她差不多,却肩负起了重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做些什么。
我们一起做物资捐助的时候,娜娜几乎白天黑夜都在线。先是千辛万苦找来货源,她要负责和供应商交涉、讲价,又要把图片发到群里让医生们鉴别真假。等到对方发货的时候,她又要追踪送货单,确定对方按照数量和质量的要求发出了正确的货品,又要和医生们对接,确保他们能够收货。因为春节期间物流缓慢,娜娜很是着急,生怕耽误了前线的医护人员。
最近几天,群里的大家都找不到什么货源,我们自嘲世界各地的口罩都被在海外的华人买空了。大家每天看着疫情数字的增长,有种有力气没地方使的感觉。这时,娜娜看到了红十字会在招募志愿者,负责接听电话、登记物资、搬运货物。她本想自己报名,看到只招收男性后,毫不犹豫地替她的丈夫报了名。
“让他去搬搬东西,有力就要出力。”娜娜笑着说,告诉我他的丈夫已经通过了电话面试,随时都有被召集去红十字会做义工的可能。

前线护士:
感染后,变着花样给自己熬粥煲汤

张兰是一名最前线的护士,1月26日,咳嗽了几天的她被同事催促去做了CT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虽然感染并不严重,但本着为同事和病人负责的原则,在家里自我隔离。
她给我看了医生开的自我隔离期间的药方,是我们常见的奥司他韦、连花清瘟胶囊、拜复乐片、头孢丙烯等。
“这个病,更多的是靠自己的免疫力,我倒是觉得,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更有用一些。”
生病的前几天,她腹泻、没有食欲,所以变着花样给自己熬粥煲汤。她怕传染给家人孩子,一个人住在婚前买的小公寓里,丈夫每天给她送食材,两个人隔着防盗门,聊一会儿天,唠唠家常。
“有时候,真的想和他拥抱一下,疫情传开那几天,我忙得连家都没办法回,现在不忙了,又不敢见他。”张兰发来语音,听起来有些失落,但是她很快开始介绍她这几天的食谱。
她把一整只鸡放在锅中,冷水大火煮滚,捞去浮沫,放入姜片、红枣、枸杞、大葱、和香菇。小火炖上几个小时,喝的时候加入一些盐和胡椒。
胃口不好的时候,她硬撑着也要喝上几口几口鸡汤。胃口好的话,她就在鸡汤里放上一些菠菜、土豆、腊肠等。黄澄澄的油花,配上绿色的菜、红色的腊肠,看起来诱人又营养。
为了补充蛋白质,她早晚都喝牛奶、吃鸡蛋羹。为了补充维生素,丈夫给她弄来了新鲜的橙子,她原本嫌麻烦懒得吃,现在也像完成任务一样每天吃几个。
“三四天过去之后,症状好像减轻了些,还是会咳嗽,但是晚上咳得少了。”她说自己过去两周忙得连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每天在工作上都是一路小跑,和人说话都是吼的,精神和身体都极度透支。现在闲在家里,每天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看看电视,让身体和心灵都静下来,倒觉得平静了很多。
“只是我每天看到我们工作群里面的消息时,都觉得很内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没有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她又有些自责。
她说,自己从未觉得护士这份工作这么神圣这么光荣。病好之后,还是愿意回到和病魔抗争的最前线去。

患者:
终于吃到了火神山医院的病号餐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餐桌,则是火神山病房里,护士用来送药和食物的小餐桌。
2月1日,朋友的朋友丽丽在朋友圈里发了她确诊的消息,很快,她的母亲也被确诊了。连续几天晚上,娟娟都在朋友圈里询问哪里有病床可以收治她母女两个。虽然她自己身体虚弱,喘不上起来,但是她最担心的仍然是母亲的身体健康。她拖着病体出门给母亲买药,连夜守着连水都喝不下的母亲,在网上填写各种求助的表格,打各种求助电话。
她曾经连夜照顾病重的母亲,母亲咳嗽了一整夜,她守了一整夜,又准备好鸡汤橙子等,让母亲好歹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她也曾经连夜在医院门诊病房里排队,整夜不吃不喝,就为了让身旁的母亲可以盖着毯子在椅子上睡上一会儿。可惜仍然没有床位,只能开了点药再回家去自我隔离。
好在火神山病房在千万人的努力下迅速交付。2月5日,她开心地发来消息,说她和母亲在去火神山医院的救护车上。她之前一直说,如果只有一张病床,就先救她妈妈,好在这次,她和妈妈一起住进了刚建好的病房里。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亲切。”
“这里吃的很好,很营养。”
“每餐都有酸奶、水果、汤、肉和青菜。”她开心地说,给我发来自己的病号餐,有时候是粥,有时候是肉丝炒面,顿顿都不重样。她的病情稳定,母亲原本病危,但现在逐渐好转。



后记

和武汉人聊天时,无论他们是医护人员、医护人员家属、志愿者,还是和疫情并没有那么直接相关的普通市民,他们的乐观和识大体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医护人员在谈起工作的时候,总是避免谈论自己多么多么辛苦,而是反复强调这是自己的职责。普通的市民在谈起封城和疫情带来的影响时,也总是告诉我,他们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还是很努力地在维持日常生活。
“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娜娜对我说。她又计算了一下家里的存粮,设计了这周的菜谱。算好之后,我们又开始了讨论如何筹措物资,和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文 / 刘文
编辑 / 王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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