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路，那故乡
那山，那路，那故乡
■刘会敏
来源/网友投稿
那座山从我记事起，开门就见得到。早春下过雨，烟雾缭绕，感觉它触到了天际，是我永远也走不近的山。夏季的午后，万里无云，站在门口见它又格外的清晰，感觉鼓起一股劲便能爬到山顶。可是，这么多年，我只会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它，用我度数逐渐升高的眼睛去估算着距离。
自从上了大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那座山的印象渐渐平淡了，甚至有些厌恶了那座山，让我每次回家的路变得遥远且艰难。爸爸好像也不喜欢，因为那座山，院子里还没晒干的稻子快到中午才能完全晒到，下午不过三四点又被那山尖尖挡住了阳光。
如今，我离开了那座大山，去县城上班。更多的只是逢年过节回那座山里的老家待上几日。上周，恰逢周末，朋友说想去乡下玩玩，我邀请她来我的老家玩上一日。从县城出发，先是公交一路颠簸四十分钟在终点站下了车。车门一开，不是车上的人着急下车，而是一些面包车的师傅一拥而上拉起了客。在那些人里，我一眼看到了同村的叔叔。拉上我的朋友，直奔他的面前，不用多讲价，15元上车包送到家。这一路，先是从镇上到村里，朋友只觉得和县城也没有多大区别，跟我口中的“山路”大相径庭，我只能说笑着，“山路还远着咧！”进了村子，村口的“御史故里”这几个大字引起了朋友的兴趣，我也是耐心地跟朋友讲起我这位先人御史的故事。故事还没讲完，我们已经穿过了村里的街道，开始了真正的山路。由于党的惠民政策，让“村村通”都变成了“户户通”，如今的山路也变成了水泥路。先是上了一个陡坡，上到坡顶又来一个急转弯，朋友的注意力也从我的故事中不觉得转移到了前方的路和车里的把手。叔叔也是打趣着说道：“你俩可不能光聊天了，把手也要抓紧了咧！”才走不过五百米的平路，又是一个大陡坡，叔叔也是拧紧油门来了个百米冲刺，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爬坡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朋友看向我，眼神里似乎是有些担心能不能爬上坡，而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吧！上了这个坡就可以远远看到那座山了，可是路程才走了一半。“那座山就是我常说的我家门口的那座山了，只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还很远，等我们再走二十分钟就该到家门口了。”我先朋友一步解答了她的好奇，朋友一边对着车窗外拍照一边应和着我。
“前面那个大坡也要上去嘛？”在转过一个弯道后朋友不觉对前面的路感到困惑。“是的，上了前面那个大坡，再拐两道弯，接着再上一个坡就到啦，你现在才看到那座山的尖尖，等你看到全貌大概就到了。”我指着前面的路说道。“你的家哪是在山里呀，这是一个世外桃源呢！”朋友对前面未知的山路越来越兴奋了，开启了视频拍摄模式。
发动机还在轰鸣着，盖过了外面的风声、鸟声、流水声，视频里只看见前方的山路依旧蜿蜒，时隐时现，那座山也悄悄地近了。
“你看，前面那个岔路口就该到我家啦！”我指着路尽头的岔路，此时的朋友已经被这“山路十八弯”绕得晕晕乎乎，反应已经不及之前兴奋和迅速了。叔叔在岔路口停了车，我们拿包下了车，此时山的全貌已经在我们面前了，甚至可以看清山脚的茶树、水杉、毛竹。在我小的时候这山脚还是梯田的模样，“退耕还林”政策以后便长满了这些树。
“还真是你说的走山路、住山里呢！比我想象的更陡更远，离山也更近，不过这空气是真的好很多。”来不及我开口，朋友已经先吐为快了。朋友也被眼前这座山的距离震惊，原来我常常提起的故乡模样真的毫不夸张，甚至比我描述的更加高耸。此刻，我甚至有些骄傲，“那是，我们这的空气可比县城好多了呢，你别看现在还挺热，等到了晚上七八点，等着抢被子盖呢！哪还用得上空调呀。”
我俩就站在家门口看着山聊了许久，她也像我一样不自觉地拍了好多照片、视频，可总觉得没有眼前震撼。几日后，看到朋友在朋友圈写到，“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赫然十几字，扣人心弦。一千六百多年前，武陵人曾忽逢桃花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的那头是不复得路的桃花源。自晋太元中后又一千六百多年，在无数次晨光熹微的变化之间，那座山又幻化成了桃花源，召唤着每一个远行的游子。
归去来兮，归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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