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ng Slow Distance - MBA全球浸濡计划（日本）纪实

二零零三年的秋天，迷失东京 (Lost in Translation) 初次上映，十九岁的斯嘉丽约翰逊站在投放着巨大恐龙的秋叶原看板前撑着透明雨伞，既替为赋新词的观众重新勾勒了寂寞的轮廓，也同时为东京这座城市留下了鲜明俏丽的一笔记述。

十六年后——不再拥有斯嘉丽约翰逊青涩圆润的脸庞，反倒是比尔默瑞渐退的发际线愈发迫近——处于这个狭间的我，有幸在国大商学院的支持下，加入了为期八天的Global Immersion Program (GIP)，和其他十九名学生一起，第一次踏上了前往日本的旅行。

不单为了探寻华灯流彩，不单为了咀嚼落寞伤愁，于我而言，这个国家强大的产能和高效的源头值得一览，而在那创造力和纪律性背后的人情冷暖也颇耐人寻味。

张翼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

MBA（医疗管理）2019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NUS第一次完全由学生自己计划并领军的GIP。

从业于东京证券交易所的Shoichi，从业于TESSEI的Ryuji，以及对日本创业环境非常熟悉的Nami，带领我们走访了位于东京、大阪和京都的七家企业，并在其中穿插了多样的日式文化体验，让我们对日本核心区的整体环境和生态都有了长足的认识。

▲临行前在机场合照

在细微晃动的新干线上，一个问题静静渗入我的睡意：在这个公认有着最高创新意识的国度，今时今日企业都在构想些什么？

答案既显而易见亦出乎我的意料：创新！Innovation这个概念，至今仍然深深烙印在各色的企业文化中。

不论是走在时代前沿的科技公司，或是致力于创业优化的创投/孵化器，乃至于门店遍布全日本的餐饮连锁，无不将创造精神奉为圭臬。也因为这些企业对创新和突破的执念，让我们这次的探访之行充满了灵感交错的火花。

埃森哲 (Accenture)

坐落于紧邻东京湾的东京都港区，这家老牌咨询公司在东京办事处设立了一个创新集散中心 (Innovation Hub)，向公众展示埃森哲与大小创新企业合作项目的原型 (Prototype)。

负责接待我们的坂井田先生充满着总监(Principal) 应有的干练，在展示原型时一度神采飞扬，活像只狡黠的猫。

他也在宣讲中首度提到了开放式创新 (Open Innovation) ，这个新形态的创新战略已然贯穿于日本当今各大企业之中。

缓步跟随在为我们导览产品原型的坂井田先生身后，我们切实感受到埃森哲业务繁杂却又细致入微的企业精神。

为了构筑开放式创新的大框架，埃森哲致力于拉近创业公司、风险投资、孵化器、乃至高等院校和政府之间的脉络，为他们提供一个良好的合作平台。

与此同时，埃森哲也在日复一日地思考未来数年技术创新的导向，譬如医疗、物流、制造业，并以此作为创投的重要考量。

我们也得以和坂井田先生畅谈我们心目中日本技术革新的发展，以及未来十年间国民生活中值得着手的痛点。

▲在Accenture Innovation Hub的会议会场合照

Atrae

同样坐落于港区，Atrae是一家成立于2003年的人才技术公司，2016年在东证创业板上市，并于2018年荣登主板。

四十五岁的现任CEO新居先生眼神深邃，有着随时要投出魔球的棒球国手一般的气场，倒是用英文宣讲时不免羞赧。

Atrae将自身定位为人才技术公司 (People Tech) 而非传统意义上的人力资源技术公司 (HR Tech)，主要产品包括为求职人员和招聘公司提供匹配的网上平台Green，以及利用人工智能及用户数据提供智能匹配的手机端程序Yenta。

公司采取合弄制管理 (Holacracy)，去掉了上下层级结构，每位雇员保有职能而非职称，对分级制度严明的日本会社制可谓是一檄宣战书。

新居先生提出的公司愿景颇得我心：创建一家足以吸引世间人才的公司。二楼的公开区域有一面涂鸦墙，写满了雇员对公司和工作的目标和期许，你甚至可以从渗入墙面的墨迹力度感受到他们对公司目标和使命发自内心的认同。

这似乎和分级制荡然无存的公司结构不相契合，但看着满心欢喜地攀谈着的各位员工，的确使人宽怀。

▲CEO及两位主要干事，可以看出较平和不拘的公司文化

▲员工的留言墙，充满了鼓励人心的力量

Tessei

这家列于东日本旅客铁路公司之下的清洁服务公司对多数MBA有着近乎仪式感的特殊意义："新干线七分钟的清洁奇迹"一事被哈佛商学院录入，成为一例经典的员工管理案例。

事实上，这份隆重感在社长奥田先生正装迎接我们的时候有了些许的升华：走进Tessei的工作区域，目之所及的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员工，并且无一不怀着让人感到舒心的微笑。

头发些许花白但仍无比矍铄的奥田先生告诉我们，Tessei的雇员平均年龄约为52岁，每位雇员都有十足的信心和能力完成在七分钟内对新干线车厢的清洁和检查。

Tessei的管理核心在于赋予员工“清洁”服务以外的意义，并且侧重于金钱以外的奖励机制。

天使报告 (Angel Report) 是社内一个非常正面的机制，员工会将收到他人的帮助和激励记录在公司发布的平台上，同时起到员工互励与公司奖励的作用。

寿司郎 (Sushiro)

为了拜访这家全日本最大回转寿司连锁的总部，我们特地搭上了呼啸前往大阪的新干线。而寿司郎也的确显示出了业界龙头该有的气量：在这次参观的所有公司之中，它是唯一一家给予我们最直观产品体验的公司——请我们直接吃了一遍他们引以为豪的百元寿司。

操着厚重关西腔的人事部代表森胁先生在寿司郎历事二十余年，简直从头到脚都充盈着大阪人风趣积极的特质。据他所言，他有幸经历了公司沉淀、思索和完成转型的关键的几年。

这家主打低廉价格的回转寿司连锁经历了从传统寿司上乘的定位，到八十年代中期向平民化价位转型，以及2000年后确立低价高质的国民品牌的转变。

森胁先生也分享了创新在寿司餐厅这般看似传统的行业中的体现，例如能自动处理掉长期没有被客人选走的寿司的传送带系统，以及运用大数据分析实现的因需供应 (made-to-order)。

在江坂街口的餐厅里，我们也实际观察体验到了装设有微晶片的寿司碟，能在你下单的寿司传送到你面前时发出声音提醒，很好地提高了用户体验。

▲在寿司郎的大阪总部合影

▲最直观真切感受产品和服务的办法——吃

除了公司访问，体验日本生活的醍醐味自然是这次旅行更加重要的一环。在东京、大阪和京都三城之间的跃迁，想来是一场不可思议的疾走。

在三位日本学生的带领下，我们逐一体会了东京日比谷中城的繁华，浅草寺香火的极盛，东京湾上日式游船的晚宴，京都古城的余韵，甚至还在三得利 (Suntory) 山崎的酿酒厂沉浸了一把微醺。

▲东京证券交易所之行也是一次特别的体验

这个多少年前就使我心驰神往的国度在这八天内藉着我的体会和观察，慢慢地褪下了它的华服，卸去了些许铅华。诚然，它还是那个一丝不苟，如同沿着分秒不差的新干线线路不断前行的国度。

然而当你成为它生活的一部分，你目所能及的那些人情味和谦逊感，那些在地铁上行色匆匆的人不经意展露的疲态，那些深夜居酒屋里恣情的谈笑不羁，看来似乎又像一首节奏缓慢悠长的叙事诗，诉说着这个纷扰嘈杂的社会中，那些亦步亦趋的人的期许。

▲东京湾游船上的和式晚宴

▲参观山崎蒸馏所(酿酒厂)之后的威士忌试饮

 Long Slow Distance (ロングスロウディスタンス) 是我在原宿街头不经意撞见的一家表店。大概是在看到它的那个瞬间，我就决定将这个名字作为此次纪行的标题。

这是一段完成了我的期许的，平缓而又遥远的行程。感谢所有为这次体验贡献了时间的人，哪怕只是便利店员的一声鸣谢惠顾，哪怕只是酒店前台的一记浅浅鞠躬。

一期一会。希望再次相逢。

图文 张翼（The NUS MBA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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