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之争：IPO层出不穷，泡沫已在破裂边缘？

 

2019年被称为初创公司的IPO爆发之年。很多耳熟能详的初创企业纷纷选择在今年首次公开上市（Initial public offerings, IPO）。

在众多上市的独角兽公司当中，Uber与WeWork成了最受瞩目的两家，市值分别达到了1000亿美元和500亿美元。

✎ 教授简介

卢耀群 | Lawrence LOH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

策略与政策系副教授

治理制度与机构研究中心(CGIO)主任

研究领域：公司治理、科技政策、战略管理等

疯狂的独角兽

仅在今年，较大规模的初创企业IPO就包含Pinterest这样的平台巨头和人造肉制造商Beyond Meat等不同行业的领军企业。

Pinterest今年4月在纽交所上市，上市首日就实现了28%的强势涨幅；Beyond Meat今年5月在纳斯达克上市，首日暴涨163%，成了自2008金融危机以来最大的一宗IPO。

Beyond Meat属于典型的“独角兽（unicorn）”初创企业，IPO之前，估值超过十亿美元 。它的估值据说已经超过 40亿美元，超过了美国所有豌豆的价值总和。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人造肉食品，Beyond Meat逐渐改变了消费者的口味。（AFP图片）

Pinterest则属于一种更少见的品种——“十角兽(decacorn)”——估值超过100亿美元的初创企业。这家公司的IPO估值将近130亿美元，对于一家以销售数字剪贴簿为主业的公司来说，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Pinterest在纽交所首次公开发行。（路透图片）

根据技术市场数据情报公司CB Insights的统计，截至5月7日，全球共有345家独角兽企业，总估值达1.2万亿美元。这些企业主要分布在两个国家：美国（171家）和中国（89家）。其中有18家已经达到了“十角兽”的规模。

在亚洲，有三家“十角兽”——Grab（新加坡）、Paytm（印度）和Go-Jek（印度尼西亚），这几家的“战场”并不在中国。

在这些创新科技企业中，还有一家“百角兽（hectocorn）”公司——估值超过1000亿美元的公司——，就是来自中国的蚂蚁金服（Antfin），其估值高达1500亿美元。据报道，随着中国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的设立，这家公司正在着手IPO布局。

IPO：终局

初创企业进行IPO的意愿很强烈。除了更好的品牌推广效应，IPO还能帮助公司获得更广泛更深入的新资本渠道。股本基础也能够比私人投资更加多样化。

对于价值仅凭预估的初创企业来说，IPO是市场检验公司真实价值的客观方法。这对那些资金紧张，且暂无盈利迹象的初创公司来说，自然极为重要。

公开交易将验证其商业模式和潜力，不过，如果市场不认可企业的价值主张，企业也将面临着意外风险。

哈佛大学法学院于今年3月发布的首份独角兽IPO报告显示，过去三年在纽交所和纳斯达克上市的独角兽企业数量一直在上升。2016年为5家，2017年为17家，而2018年达到了20家。

对于很多公司创始人和投资者来说，IPO是一种有效的退出策略，特别是套现。这也算得上是初创企业发展周期的一个自然阶段。

值得注意的是，据瑞银估计，2019年将有超过100家科技独角兽准备上市。

但令人困惑的是，这些高调的初创企业IPO，是在整体IPO数量下降的大环境下产生的。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安永所发布报告称，与去年相比，2019年第一季度全球IPO数量减少了41%，募集资金额下降了74%。

事实上，2018年IPO数量同比下降了21%，然而，由于独角兽公司上市较多，实际募集资金量甚至上涨了6%。

那么，这些形形色色的“小巨头”——独角兽（unicorn）、十角兽（decacorn）、百角兽（hectocorn）究竟怎么样？它们会不会不过是一些金玉其外的公司，通过上市让新的投资者（大部分为散户）为已有投资者买单？

▲新加坡某车站附近的Grab应用广告。（路透图片）

从股票市场的角度来看，在2019年之前约一年半的时间里，股价一直低迷不振，但最近几个月情况有所好转。

事实上，标普500和以科技股为主的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均创下了历史新高。然而，IPO的表现却未与股市同步，今年的前几个月尤为明显。

鉴于IPO通常会与市场整体股指有一定是相关性，这一点很不寻常。

独角兽的游戏

看起来，估值较高的初创企业可能会在遭遇淘汰之前就被出售，而现在正是股市上涨的最佳时机。

一方面，综合考量这些形势，我们很容易联想到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互联网泡沫，当时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在1995至2000年间暴涨了近5倍，但之后的两年间却经历大幅下跌，几乎回到了最初的水平。泡沫破裂所带来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但与互联网泡沫时期不同，当前的初创公司IPO热潮使企业估值在尚未上市之前，就达到了天文数字。再加上从众心理的影响，买家纷纷跟随潮流。

我们真的如此健忘吗？

去年加密货币泡沫破裂的情景历历在目，包括创始人在内的早期投资者纷纷套现离开，而陷入其中的失败者还在拼命挣扎。

这场大型IPO盛会何时结束还有待观察。博傻理论(greater fool theory)告诉我们，总会有人愿意以更高的价格接盘。

或许，一场经济危机就足以让这座空中楼阁瞬间倾覆。当游戏结束的时候，最终持有股票的人将付出昂贵的代价。

▲2018年6月12日，科索沃普里什蒂纳的某比特币“矿场”中的一台加密货币自动贩售机（路透图片）

最近，我们见证了“倒挂收益率曲线”（inverted yield curve），即长期国债的收益率低于短期收益率。这一现象通常是衰退即将来临的征兆。当然，这只是一个必要非充分条件。

尽管美国最近的就业增长和数据很有利，但人们对于经济衰退是否会来临看法不一。自2015年年底以来，美联储一直在加息以控制增长和通胀。但鉴于全球形式的不确定性，美联储已经停止了加息。

如果这一连串巨额估值的IPO无法维持下去，我们很可能会陷入金融危机的边缘。尽管它的规模或许比不上互联网泡沫，但其潜在的传染效应依然令人担忧。

如果大量的投资者因持有这些股票而负债累累，那么就存在无法偿还债务的风险。这与全球金融危机时期的情况类似。当时，次级贷款者的大规模违约带来了巨大冲击。

初创企业必须盈利。风险投资者也不是慈善家。

高估值的IPO确实会令人振奋，但这就像肥皂泡一样。五颜六色的泡泡的确引人注目，但它们不可能持续太久。

如果增长速度超过了一个稳定的水平，那么一个细微的刺激就足以让它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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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为Commentary: Game of unicorns – as more seek IPOs, is this tech bubble about to burst?

作者：卢耀群，策略与政策系副教授，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治理制度与机构研究中心（CGIO）主任

翻译：李柏慧

*本文观点来自作者，不代表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机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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