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2017105·人类学】[挪威]弗里德里克·巴斯著,高崇译:族群与边界(上)

2017-06-05 巴斯,高崇 人类学乾坤

著名人类学家:弗里德里克·巴斯(Fredrik Barth)

来源丨澎湃新闻


摘要】本文给族群概念作了界定后,对族群的边界、族群认同、族群互动,以及族群的互相依赖,认同变化的因素,文化边界的维持,文化联系和变迁,族群关系调整中的变异,族群和文化进化,族群和分层,少数民族、流民和边缘的组织化特点等有关族群的问题作了论述。

关键词】族群;族群边界;认同;互动;文化边界;变化变迁;族群关系;变异

来源】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01:21-32.

译者注】本文是Ethnic Groups And Boundaries一书的序言(1998 Wavel and Press,Inc)。初版于1969年,1998年重版,说明它至今仍然有相当的学术价值。译者在美国参加“第14届人类学与民族学世界大会”时购得此书,与会的乔健、陈志明教授力荐此文。因此,译成中文,以让更多的同仁了解有关族群研究的情况。因时间紧迫,加上理解原文不易,不当之处,请谅。译文由周大鸣校对,李远龙复校。


 

Ethnic Groups And Boundaries”一书致力于探讨族群及其持久性问题。这是一个被忽视的重大主题,它对社会人类学很重要。实际上,所有的人类学推理都是建立在“文化变异是不连续的”这一前提基础上的。也就是说,既存在着实质上分享共同文化的人的集合体,又存在着相互关系的差异,这些差异使每一个独立的文化同其它文化区分开来。既然文化不是别的,而是描述人类行为的一种方式,就应该遵循这样的原则:独立的群体,如族群,对应于独立的文化。人们更多地注意的是文化之间的差异、文化的历史边界及其联系,而尚未相应地开展对族群的形成和族群边界的本质调查。人类学家们极力回避这些问题,他们用一个高度抽象的“社会”概念去表示包罗万象的社会系统,在这个系统内部,更小的,具体的群体和单位可得到分析。但这些文章都没有触及到族群的具体特征和族群边界,也没有触及到重要的引发调查的理论争议。

虽然人们不再抱有“每一个部落和民族都是借助对其相邻部落或民族的有争议的无知来保存自己的文化”这一天真的想法,但是仍存在着一个简化的观点,认为地理隔绝和社会隔绝已经成为保持文化多样性的关键因素。正如本书论文中所记载的那样,一项关于族群界限特征的实证调查产生了两个几乎意想不到的发现,但这些发现补充了这个观点的不足。首先,很明显,虽然族群之间有人事流动,但界限仍然存在。换句话说,各种各样的族群差异不是因为缺少流动、联系和信息,而是包括排斥和接纳的社会过程;因此,虽然在个人生命历程中会改变参与形式和成员资格,但仍保留着毫不相干的各种类型。其次,人们发现,稳定、持久,通常十分重要的社会关系可以跨过这种界限而存在,这种社会关系通常是很明白地建立在族群地位的两重性上的。换句话说,族群差异并不是由于缺乏社会互动和社会接纳而产生的,恰恰相反,经常正是这一封闭社会系统建立的基础。在这种社会系统中的互动通过变迁和涵化,不会导致自己消失;虽然族群内部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依赖存在,但文化差异依然存在着。


一、一般方法


显然,一个重要领域需要重新思考。目前所需的是一种理论上和实践上的联合行动:我们需要仔细调查各类个案的实际材料,并使我们的概念适合这些实际材料,以使这些概念尽可能简明、充分地阐明这些实际材料,这样,我们便可以探索他们的复杂性。在后面的论文中,每一个作者都选用了一个从田野工作中获得的,非常熟悉的个案,并尽量采用一套通用的概念去分析。主要的理论出发点包括几个相互关系的部分。首先,我们基本上着眼于这么一个事实:族群是其成员们自我归属和认同的范畴,因此,它具有人们之间有组织的互动这一特征。我们尽力尝试把族群的其它特点同这一基本特征联系起来。其次,这些论文全都采用了一种生成的观点(generative view point)来分析:我们试着探讨那些看起来包含生产和维持族群的不同过程,而不是去研究族群形式及其关系形式的类型学。再次,为了观察这些过程,我们把调查的焦点从各个独立族群的内部建构和历史转移到族群边界和界限的维持上。这些观点中的每一个基本概念都需要进一步地阐述。


二、族群界定


族群这个名称在人类学著作中一般被理解为(参见,如Narroll,1964)用以指明一群人:1.生物上具有极强自我延续性。2.共享基本的文化价值,实现文化形式上的公开的统一。3.组成交流和互动的领域。4.具有自我认同和被他人认可的成员资格,以形成一种与其它具有同一阶层(order)的不同种类。

这种理想类型的定义在某种程度上,其主旨方面不是移自传统的定义:种族=文化=语言=社会=相互排斥和歧视的团体。然而,在它的改进形式中,它同一些实际的民族学情形非常接近,至少像他们表现出的和被报道的那样,以便其含义继续为大多数人类学家的目的服务。我的争论并不太多地涉及这些特征的实质,虽然正如我将要表明的,我们能从某一特定的重点变化得益;我主要反对的是:阻碍我们理解族群现象及其在人类社会及文化中地位的公式。这是因为它回避了所有关键问题:虽然目的是为了提供一个重现实际形式的理想类型模型,但它却暗含着一种预先设想的关于这类群体的起源、结构和功能中的重要因素的观点。

非常关键地,它允许我们推测界限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是尾随于下列特征所暗示的分离状态:人种差异、文化差异、社会分离和语言障碍、自发而有组织的敌对。这也限制了我们用来解释文化多样性的系列因素:我们被引导去设想每一个群体都是在相对隔绝的情况下发展的文化和社会形式,主要与当地的生态因素相对应,并通过借助发明和有选择的借用来完成的历史适应。这个历史已经创造了一个多民族的世界,每一个民族拥有自己的文化并组成一个社会,这个社会可以十分合理地分离出来,作为一个孤岛而被加以描述。


三、作为文化孕育单位的族群


先停止讨论与远洋岛屿不同的文化历史描述的充分性,让我们看一下这种观点的一些逻辑缺陷。在上面所列的特征中,共享同一文化一般处于核心重要位置。依我之见,把这个非常重要的特征作为一个暗示或结果可以得到更多,而不应当过分注意族群组织的基本特征和定义特征。如果有人选择把族群的文化孕育因素作为他们的基本特征,这会具有深远的意义。人们被引导去通过孕育者——文化的形态特征去识别和区分族群,这就需要预先假定以下两观点:(1)在这种单位下的持续性的本质;(2)决定单位形式的那些因素的地点。

1.如果强调文化孕育因素的话,作为族群成员的民族及地方群体必须依赖于他们展现的文化物质特质。这就是在文化区域传统中,民族学观察者可以客观地判断这些东西,无需考虑成员的类型和偏见。群体之间的差异变成了特质上的差异;注意力被吸引到文化分析上,而不是去分析族群组织。然而,群体之间的动态关系在文化适应研究中被勾画出来,这种研究在人类学中吸引人们兴趣的地方越来越少,虽然他们理论上的不足尚未被认真讨论过。因为文化特质的任何组成部分的起源都是多样的,这个观点也为记载文化增长和变迁的“民族历史”提供了视角,并致力于解释为什么某一术语被借用。然而,什么是这一持续性在这种研究中得以勾画的单位呢?矛盾的是,它必须包括过去那些由于形式不同而目前显然要排除的文化,形式不同,确切地说是那种族群单位在同一时期的差异的特征性的不同。由于这种混乱,族群和文化之间的相互联系当然无法讲清。

2.像特质那样可以列出的显性文化形式展示了生态的影响。这里,我并不意指他们反映了适应环境的历史这个事实,更直接的,他们也反映了成员们必须置身于其中的外部环境。同样一群具有不变价值和理想的人们,当他们面对着不同环境中所提供的不同机遇,他们一定会采用不同生活方式并使不同的行为方式制度化吗?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期待着发现,一个分布超过一个具有各种生态环境地区的族群将会展示显而易见的制度化行为的地区多样性,这种行为并不反映文化取向上的差异。然而,如果显而易见的制度形式具有特征性,怎样对其归类呢?下面将讨论一个恰当的例子,帕桑(Pathan)地方社会系统的分布和多样性。依据基本的帕桑价值观,一种具有同质的、同宗族组织的山区的南帕桑人就能发现斯沃特(Swat)帕桑人的行为差别。从他的角度来说,不同于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应受到指责,因此他们宣布他们的北方兄弟“不再是帕桑人”。实际上,依照“客观”标准,他们的显性组织方式看起来同旁遮普人(Panjabis)的非常接近。但经过解释北方的环境,我发现有可能使南帕桑人同意这些人事实上也是帕桑人,并使他们勉强承认,在那些环境下,他们事实上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行为。这样,把显性的制度形式看作形成中的文化特征是不够的,这些文化特征在任何时候都区分着一个族群——这些显性形式由生态和传播的文化共同决定。也不能说族群中的每种变异代表一个团体的分支和分化。我们有一些著名的族群个案,一个族群具有相对简单的经济组织,并占据着好几个不同的生态环境,但很长时间内仍保持着基本的文化统一和族群统一。如处在内陆和沿海的Chuckchee人(Bogoras 1904-9)及以驯鹿、捕鱼和航海为生的拉普人(Lapps)(Gjessing.1954)。

在下面的一篇论文中,布洛姆(Blom)提到挪威中部山区农民,令人信服地在这一观点上进行了争论。虽然当地的生态环境强加给挪威人一些高度特征性和异常的行为方式,但挪威人具有普遍性的价值观,他们的参与和自我评价保证了他们在更大族群中延用成员资格。为了分析这些材料,我们需要这样一个观点:不要把生态环境对行为的影响同文化传统对行为的影响混淆在一起。这个观点使分离这些因素和调查产生多样性的非生态文化因素及社会因素成为可能。


四、作为组织类型的族群


从社会影响看,族群可被看作一种社会组织形式。这样,关键要素是上述族群特征四要素中的第四项,即自我归属和由他人归类的特征。一种归类方式是一个族群归属,即是由于个人的背景和渊源所决定的最基本的,最普遍的认同。在一定程度上,为了互动,成员们用族群认同去给他们自己和其他人分类,他们在此组织意识上构成了族群。

虽然族群分类考虑到了文化差异,但我们不能设想族群意识单位同文化相似及文化差异性间的简单一一对应,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被考虑的特征不是“客观”差异的总和,而仅仅是成员们自己认为有意义的部分。不仅仅生态变异甚至一些文化特征也确实被成员们用来作为差异的标志和象征,其它的被忽略了,而在一些关系中,基本差异被缩小和否认了。族群的文化内涵看起来可分析为两层意思:(1)明显的符号和标志——人们用以找寻并展示认同的分辨特征,这种特征常表现为服饰、语言、住房形式或一般生活方式;(2)基本价值取向:判断行为的道德和优良标准。既然属于某个族群类型,就意味着成为一种特定的人,具有某种基本的认同,也意味着根据有关的认同标准,被判断和自我判断。这么多种文化“内涵”都不是取自文化特征和文化差异的描述性图表;人们无法从首要原则人手进行推测,成员们将会强调这种原则的特征并使之产生制度化的联系。换句话说,族群分类就像一条组 39 39531 39 15533 0 0 1438 0 0:00:27 0:00:10 0:00:17 3057 39 39531 39 15533 0 0 1374 0 0:00:28 0:00:11 0:00:17 3242化的动脉,在不同社会文化体系中这条动脉被赋予内涵的数量和形式不同。他们可能与行为有很大关系,但并不需要这样;他们可能遍布所有社会生活,或者他们可能仅同行动的有限部分有关。因此,可以从民族志角度对不同形式的族群组织进行比较性描述。

强调把归属作为族群的关键特征,也解决了两个前面已经讨论过的概念难题。

1.一旦(把族群)定义为一个归属性和排他性的群体,族群单位的持续性本质便很清楚了:它取决于边界的维持。维持边界的文化特征可以改变,成员的文化特征同样可以转换,实际上,甚至群体的组织形式也可以改变——然而,成员和非成员间持续一分为二的事实让我们可以详细阐明持续性的本质,并可调查到变化中的文化形式和内涵。

2.社会相关因素独自成为成员资格的特征,而不是显性的、客观的,由其它因素产生的差异。不同的成员怎样显示其显性行为并不重要——如果他说他们是A,相对于另一个同族的类型B,他们情愿被当作A,并让他们的行为解释和判断为A的而非B的;换句话说,他们宣布他们忠于A所共享的文化。同其它影响实际行为的因素相比,这种影响以后可以作为调查的主题。


五、族群的边界


从上述观点出发,调查的首要焦点变成定义群体的族群边界,而不是它所包含的文化因素。虽然也有相应的地理边界,无疑我们更应注重的是社会边界。如果其成员与他人互动时该群体认同保持不变,这就包含了确定成员资格的标准和标志成员资格及被排斥在外的方式。族群不仅仅或无须建立在排外边界的空间之上,他们得以维持下去的不同方式需要加以分析,这不仅需要一次性地吸收成员,而且要不断地表述和证实。

而且,族群边界涉及社会生活之中——经常出现的、相当复杂的行为组织和社会关系。把他人作为某一族群成员的认同暗示着(他们)共享评价和判断的标准。这就包括两者基本上“做着同样的游戏”这种假设,意味着为了最终覆盖所有不同领域的能动性,他们之间存在着使他们的社会关系多样化并扩展的潜力。另一方面,把其他人分化成陌生人,作为另一族群的成员暗示着不太相互理解的认可,价值判断和行为判断的标准是不同的,假定普遍理解和共同兴趣的互动是有局限的。

这就使理解文化单位和文化界限的边界维持的最终形式成为可能。使得族群边界的维持也成为不同文化人们之间的社会联系环境:如果他们暗示着明显的行为差异的话,如正在延续的文化差异,族群则只作为一重要单位而存在。然而,在不同文化的人们互动的地方,人们希望减少这些差异。因为互动既要求又产生了符号和价值的一致性——换言之,文化的相似性或共性(参见巴斯1966,我在这一点上的争鸣)。因此,维持族群间的联系不仅隐含了认同的标准和标志,而且隐含了允许文化差异存在的互动的架构。我想讨论的这种组织特征可能对所有族群相互关系而言都是普遍存在的,它是一套管理族群之间社会对抗的系统化的规则。在所有有组织的社会生活中,那些在任何特殊社会环境中可以同互动发生联系的事物都是有规定的。(高夫曼,1959),如果人们赞同这些规定,他们在符号和价值上的同一性就不需要再向外延伸,以致超出同他们进行互动的社会环境。稳定的族群相互关系预先假设了这样一个互动架构:一套管理联系状况的规定,允许行动某些部分或领域间的接合,一套防止其它部分中族群间互动的社会环境方面的禁令,因而阻止部分文化间的对抗和改进。


六、多元族群社会系统


Furmivall在1944年清楚地勾画出了多元社会的情形:在一个被某一族群操纵的政府体系控制下,一个多元族群社会通过集市整合起来,而在宗教和族群内部活动中保留了大量的文化多样性。

晚期人类学家尚未能意识到什么是接合与离异可能性变异,什么是为此包容的多元族群的变异。我们知道,一些美拉尼西亚贸易系统,实际上属于声名显赫的经济领域,甚至一些礼仪和规定管理着交换场所,并把它同其它活动隔离开来,我们了解来自东南亚的各种传统多中心的系统,整合在显赫的贸易领域和准联邦政治结构中。西南亚的一些地区展示出建立在一种更完全的货币化市场经济上的形式,而政治整合实际上是多中心的。仪式性的合作和富有成果的合作以及印度种姓制度的政治整合也应受到关注,这里可能只有亲属关系和私人生活仍是禁区和文化多样性的源泉。在越来越模糊的多元社会标签下把这些各式各样系统混为一谈将一无所获,然而,结构变迁的调查可以很好地解释社会和文化形式。

那些在宏观水平上可被看作是接合和分离的情况,是相应于在微观水平上角色压迫的系统化情形而言。所有这些系统的共性是,族群认同暗示了一系列对允许个人扮演角色的各种限制,其合作人可以选择各种不同的交易。换言之,如果从地位看,族群认同比其它地位都重要,从社会人格来看,个人因认同而允许容纳入群体。从这方面来看,族群认同与性和职衔差不多,它不仅反映在一些社会情形中,同时也表现在个人所有行动中。因而人们也可能会说它是专横的,因为它不能被忽视,也不能暂时为这种情形的其它定义所排挤。因此,这些对源自其族群认同的个人行动的束缚有绝对化的倾向,在复杂的多元族群社会中非常广泛;而且合成的道德和社会习俗变得进一步有助于变迁,通过加入固定群体作为单一认同的特征。


七、认同和价值标准的联合体


对族群相互关系的互动特征和组织特征的分析已经陷入了缺乏注意边界维持的困境。这可能是因为人类学家们在标准族群状况思想误导下进行推理所致。人们已倾向于从不同族群的角度进行思考,这些族群有不同的历史和文化,一般在殖民地背景下,走到一起并相互混居在一起。为了实现族群多样性共存的基本要求,我想提出,我们不妨自问需要什么,才能让族群差异在某一地区“出现”。组织化的要求是十分明显的:首先,在排他的,专断的地位类型中进行人口类型化,其次,应接受这样的原则,即应用到这一类型的标准应与用到另一类型的不同。虽然单纯这一点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文化差异,但确实让我们看到他们是如何存在的。每一种类型可能会同一个独立的价值标准范畴相结合。这些价值取向间的差异越大,他们包含的族群间互动的束缚就越多。我们应该避免包含着与一个人的价值取向不一致的行为的所有社会系统中的地位和情形,因为从他个人角度看,这种行为将不被承认。而且,因为认同被标示出来并被大众接受,新的行为形式将一分为二:人们期待着角色约束去进行这种方式的运作——人们由于担心这些行为可能不适宜一个具有他们那种身份的人而不愿依新方式行动,于是就转向行为方式的分类,使之同这类或那类族群特征相一致。正由于有了男女平等,一些社会中工作的人似乎就在增长,因此,基本族群类型的存在看起来也是促使文化差异增多的因素之一。

在这种系统中,那些衍生依附特定族群价值观的认可不仅仅由那些共有这种认同的人去实践。再有,别的专断地位提供了一个比较:正如男人和女人都嘲笑女性化的男人一样,所有阶层都惩罚那些装腔作势的无产者,所以在一个多元族群社会中,所有族群成员也可以去维持分化和差异。在社会认同被这种原则所组织和分配的地方,将会有互动分离化和标准化的倾向,以及在更大的,包容的社会系统中维持和产生族群多样化的界限的出现。


八、族群的相互依赖


在一个包容性的社会系统中,几个族群的正面联结取决于群体的互补性,并涉及到群体的一些独特的文化特征。这种互补可以产生相互依赖或共存,并构成上面提到的连续领域;但在没有互补的领域,便不可能有基于族群界线的组织基础——要么不存在互动,要么有互动却同族群认同无关。

社会系统在这种情况下有很大不同:作为一种专断的地位,族群认同把个人束缚在他所设想的种种地位和角色之中。在同族群认同相联系的不同价值观仅与少数行为类型有关的情况下,建立在其上的社会组织也相应有限。另一方面,复杂的多族群系统明显包括广泛的价值差异的存在和地位结合上以及社会参与的多种束缚。在这种系统中,边界维持机制一定是极为有效的,原因如下:(1)复杂性是建立在重要的、互补的文化差异上的;(2)这些差异一般必须在族群内部标准化——例如,族群中每一个体铁板一块的身份丛,或者说社会人,以便群体间的互动能够建立在族群认同之上;(3)每一个族群的文化特征必须是稳定的,以使这些体系立足的互补性差异在与邻近族群接触时可以保持下去。在取得这些条件的地方,族群间可以形成稳定的和共存的调适:该地区的其它族群成为自然环境的一部分;相连的部分提供了可以利用的领域,然而,其它群体行为的其它部分与任何群体的成员的观点毫无关系。


九、生态学观点


这种相互依赖可以部分地从文化生态的观点进行分析,同时,与别的文化的别的人群对接的有关行为区域可能被看作是群体所适应的小生态环境。这种生态上的相互依赖表现出几个不同形式,利用它人们可以建立一个粗略的类型。在两个或更多族群有联系的地方,他们的适应可能包括下列形式:

(1)他们在自然环境中明显地点据了独特的小生态环境,在最低程度的竞争中占有生态资源。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同居在某一地区,他们的相互依赖是有限的,而且主要倾向于通过贸易,或者是礼仪性的交往进行对接。

(2)他们会占据一个地区,在有些个案中,他们的这种或为资源竞争,或沿边界和可能沿其它地区的对接会卷入政治斗争。

(3)他们会互相提供重要的物品和服务,即占有不同的、共有的但联系密切的职业。如果他们在政治领域联系不是很紧密,这就包括一个典型的共生状况和一种可能的连接领域。如果他们也通过不同的生产方式垄断者而竞争和生存,这就必须包括一种紧密的政治、经济联系,也伴随着产生其它相互依存形式的公开可能性。

这些选择有赖于稳定的环境。但经常地,你也会发现第四种主要形式:在那里,两个或更多分散的群体实际上在同一小生态环境内部至少存在部分竞争。随时间推移,人们将期待着这一群体取代另一群体,或者期待一个包含着不断互补和相互依赖的聚居群得以发展。

在人类学文献中,人们毫无疑问地会考虑到有关大多数这种情况的典型个案,然而,如果你仔细观察大多数实际案例,你将发现相当混杂的情况,而只有非常全面的简化可以把他们缩减为简单类型。我已经在其它地方尽力用俾路支人社区的情形来阐明它。并希望这一点——一个处在其分布的不同边界上及在其不同聚居地的族群,在同其它族群的关系中展现出几个这样的形式——得以肯定。


十、人口统计学的观点


然而,这些变化仅仅描述了群体适应的一部分。而在表明为一个群体占有的特定行业的性质(理想的性质)及结构时,你不能忽略其适应中的数量和平衡问题。无论什么时候,一个群体都是依赖于它对自然中一个小生态环境的利用,这暗示了相对于那个生态环境的承载力,它所能达到的规模的最上限;任何一种稳定的适应必须包括人口规模的控制。另一方面,如果两个人群在生态上相互依赖,正如两个族群有共生关系,这表明其中一个在规模上的任何变化定会对另一个产生重要影响,在对任何多元族群系统进行分析时,我们插入了一定程度的时间深度,因此,我们一定能够解释互相依赖的族群的规模藉以获得平衡的过程。因此,涉及到的人口统计学平衡问题就非常的复杂,因为,在本质上一个群体对一个小生态环境的适应受其“绝对”规模影响,而一个由其他族群构成的一个群体对一个小生态环境的适应却受其“相对”规模影响。

因此,分析某地区族群相互关系中的人口统计学问题以族群的补充形式为中心,并围绕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是真的话,他们的速率是怎样敏感地适于每个族群利用的不同小生态环境的压力的。这些因素对于任何多元族群系统的稳定都是至关重要的,并且看起来任何人口变化都具有破坏性。这似乎没有必要效法,如同Siverts在论文中记载的那样,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所观察到的多元族群体系确实必须包括人口流动和调整的非常复杂的过程。很明显,除了人类的出生率和死亡率之外,许多因素影响到数目的平衡。从任何一个地区的观点来看,有个人流动和群体流动的因素:移出减轻压力,移入则保留了一个或几个共同居住的群体作为其它地方更大的人口聚居地的边区村落定居点。移民和征服在人口重新分布和改变他们关系中扮演了一个周期性的角色。但是,最重要且通常关键性的角色由另外一套影响个人和群体认同变化的过程所扮演。毕竟,一个族群中所组织的人类物质不是永恒不变的,虽然迄今为止讨论过的社会机制倾向于保存分化和边界,但他们并没有暗示他们组织起来的人类物质的“停滞”:界限可能会保持下去,尽管被形象地称为人事“渗透”的事物渗透其中。

这个观点引发对复杂的多元族群系统状况的一个重要澄清。虽然这种系统的产生和维持看起来取决于同族群有关的变化特征方面的相对的高度稳定性——即互动界限中的极高程度及稳固——他们没有暗示在族群补充或归属方式中的相似稳固性:相反,我们经常观察到的族群相互关系必须包括影响个人和群体认同变化和修正包含在这种情况下的其它人口统计学因素这类过程。由于人事流动而交错在一起的稳定而又持续的族群界限的例子显然比令我们相信的民族学文献常见得多。在这些论文中,这种交叉的不同过程都有例为证,所显示的引发他们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们将简要地看看其中一些。

未完丨浏览全文,请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



来源】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01:21-32.




  ※  延伸阅读 ※  

 击 文章题目  即可  浏览全文

[1]【201731】人类学乾坤丨2017年推文·第一季目录

[2]【201761】人类学乾坤丨2017年推文·第二季目录

[3]【201791】人类学乾坤丨2017年推文·第三季目录

[4]【201792·人类学】中国人类学高级论坛丨生态宣言:走向生态文明

[5]【201793·人类学】徐新建教授新著《多民族国家的文学与文化》导言

[6]【201794·人类学】青年学者专辑丨马健:论文化权

[7]【201795·教育人类学】欧阳护华:《教学法改革中的组织文化与教师身份重构:人类学视野下中国教师发展的本土路径探索》

[8]【201796·民族音乐学】赵书峰:瑶族婚俗仪式音乐的历史与变迁

[9]【201797·学术资讯】“音乐与认同——民族音乐学与人类学的跨学科对话”学术研讨会·会议通知

[10]【201798·人类学】[法]郭德烈著,陈晋编译丨人类学:一门拥有未来的社会科学

[11]【201799·人类学】赵旭东:中国民族研究的困境及其范式转换——基于文化转型语境

[12]【2017100·人类学】李亦园:《知识分子、通识教育与人类前途》

[13]【2017101·教育人类学】桑国元,王文娟:《文化人类学视野中的教师研究:以一项师生互动研究为例》

[14]【2017102·历史人类学】刘志伟:天地所以隔外内——王朝体系下的南岭文化

[15]【2017103·书海悦读】郭志超:《畲族乡村研究出新作:迈向人民的人类学》

[16]【2017104·书海悦读】郭志超:历史人类学视野的畲族村落经济变迁研究——评王逍的《走向市场:一个浙南畲族村落的经济变迁图像》


※  温馨提示  ※  

欢迎您访问“人类学乾坤网:www.ca101.cn”,微信公众号:ca101cn ,微信公众号投稿信箱:ca101@qq.com。

您可向公众号:ca101cn,分别回复关键词:费孝通,岑家梧,李亦园,乔健,王明珂,徐杰舜、周大鸣,彭兆荣,徐新建,范可,张小军,王铭铭,景军,陈志明,滕星,麻国庆,赵旭东,关凯,孙九霞,刘珩,段颖,等,将收到这些学者的相关学术文章。

感谢您的关注和支持。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